第三百五十七章 被围

    第358章被围

    沛县，位于沛国北方，也就是后世为人熟知的小沛，乃是徐、兖、豫三州交汇之所，亦为汉高祖刘邦起兵之地，无论战略意义还是象征意义都非常重大。

    袁绍亲自屯兵于此，而且每天还有源源不断的兵马汇聚而来，目的不言而喻。

    对于刘备而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沛县东面，自西北向东南分别横亘着南阳湖、独山湖、昭阳湖以及微山湖四大淡水湖，四大湖泊横亘百余公里，对于徐州而言也算是天然的屏障。

    这四大湖泊并称为南四湖，纵观整个华夏，面积也都是名列前茅的巨大湖泊。

    特别是昭阳湖与徽山湖，更是死死挡住了沛县前往东海郡的道路。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袁绍虽然在这里聚集了许多兵马，却始终没有大举发起进攻。

    袁绍之所以选择从沛县进攻东海郡，而非直接从青州的琅琊国，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

    首先，琅琊国与东海郡之间有山脉横亘，大军想要翻越也并不那么容易。

    其次，由于此前袁绍就从这里大局进攻东海郡，这也让刘备吃一堑长一智，在东海郡北方重要地段修建了强大的工事。

    这也是为什么，太史慈仅仅带着少量兵马，就能挡住袁谭所率领的五万大军了。

    以刘备对东海郡的掌控力，自然也发现了些许端倪。

    仅仅通过陈登的举动，刘备已经感受到了东海郡的暗流涌动。

    特别是世家豪强，他们大多趋利而行。

    刘备麾下众人都能看出当前形势，知晓如果想要保住徐州，就只能向楚国求援。

    这段时间，刘备体会到了深切的压力，就连此前对自己表现得极为忠诚的陈登，现在态度也有些暧昧，甚至抱病待在府中谁也不见。

    二人对视一眼，皆沉默不语。

    说到这里，诸葛瑾不再言语。

    他相信以刘备的智慧，不会听不懂自己的意思。

    他看向皱眉不语的陈宫与糜竺，问道：“你们认为，孤该如何做！”

    当诸葛瑾返回郯县，带来了周琦拒绝接见徐州使团的消息以后，刘备更是一夜间白了许多头发。

    管中窥豹，一叶知秋。

    诸葛瑾沉默许久，而后叹道：“为了能够见到楚王，我甚至贸然渡河北上樊城面见二弟孔明，想要通过这层关系说动楚王出兵驰援徐州。”

    不知过了多久，刘备想起了至今仍抱病不愿见人的陈登，不由苦笑数声，而后召见了陈宫与糜竺，并且把诸葛瑾带回来的消息告知了二人。

    “舍弟只是隐晦的提到，楚国大将周瑾已经率领水师封锁了整个淮河，此时大王恐怕也失去了与广陵郡的联系吧。”

    终究还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等到孙策也离开以后，刘备走到门口，眺望着清朗的天空。

    有了这五万大军驻扎于琅琊国，哪怕很难攻入东海郡，也能给予刘备非常大的压力，至少可以避免刘备出奇兵收复琅琊国。

    唯有商贾出身，且与刘备关系十分密切的糜氏，或许才是真的全心全意为刘备考量。

    刘备点了点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现如今，袁绍已经在大肆打造船只，并且不惜代价的训练水军，显然不仅仅是为了攻打徐州做准备。

    值此关头，就连刘备自己都战战兢兢，自然也不能奢求那些世家大族坚定不移的跟随自己，因此除了谨慎防备以外，却也并没有多生事端。

    天空很蓝，周琦的心却很冷，冷到刺骨。

    袁谭这五万大军与其说是来攻打东海郡，倒不如说是威慑与守备并存。

    “真的没有挽回余地吗？”

    以南阳湖、独山湖、昭阳湖以及微山湖这四大淡水湖的规模，只要袁绍能够完全占据这些地方，并且肯下功夫的话，早晚也能训练出一支强大的水军。

    送走诸葛瑾以后，刘备又召见了孙策，向对方询问此番出使襄阳的经过。

    相反，这些人绝对是最先投降的那一批人，而且投降后还会继续得到袁绍的器重。

    得知周琦召见了孙策，却以自己背盟在先，出兵驰援徐州楚国文武必然不服为由，直接拒绝了孙策的求援，刘备也不由暗自苦笑。

    过了许久，刘备才略显疲惫的摆了摆手，道：“子瑜远道疲惫，且先回府休息吧。求援之事，且容孤再想想。”

    “然而，孔明虽与我乃是兄弟，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愿过多掺和此事。”

    郯县城内，人心惶惶。

    袁绍麾下人才济济，又怎么可能看不到这点？

    正是为了断绝刘备的后路，袁绍才会让文丑、高览这两员河北名将，率领五万大军驻守下邳郡，除了给予刘备压力以外，最重要的还是为了封锁东海郡。

    随着袁军水师的声势越来越浩大，东海郡境内有不少世家大族，都在暗中与袁绍联系。

    至于文丑、高览在下邳驻扎的五万兵马，更多还是为了隔断徐州与扬州之间的交通，防备周琦引兵驰援。

    而且这里水系发达，作为后世京杭大运河的重要途径地段，从河北往这里运输粮食明显也容易许多。

    诸葛瑾叹道：“临行之前，舍弟曾经提到，如果想要说服楚王出兵相助，徐州就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

    刘备眼中布满了血丝，看向诸葛瑾有些希冀的问道。

    他知道，如果周琦拒绝出兵相助，那么徐州覆灭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哪怕刘备于徐州深得民心，可是在徐州绝大多数疆域失守，只能困守东海郡的时候，百姓们仍旧难免有些慌乱。

    刘备在徐州根基稳固的时候，这些人自然会倒向刘备，可一旦袁绍引兵杀了过来，他们也未必会与徐州共存亡。

    只不过，强烈的窒息感每时每刻都萦绕在刘备心中。

    虽说袁军已经在徐州得到了许多粮食，不过这场赵国的举国之战，可并非仅仅为了灭掉徐州，还有楚国这个强敌，未来必然是旷日持久的大战。

    周琦虽然在与孙策的交谈中没有明着提条件，却已经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若刘玄德不能拿出足以打动楚国的条件，请恕孤不能出兵驰援徐州”。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众人自然明白，那就是让刘备拿出诚意。

    至于诸葛亮对诸葛瑾的那番话，更是非常露骨，几乎直接明了的告知诸葛瑾，想要楚王殿下出兵驰援徐州，那么就将徐州位于淮河以南的领地全都割让给楚国。

    不仅如此，为了保证刘备以后不再首鼠两端，还要派遣足够分量的质子前往襄阳。

    这些话虽然只是出自诸葛亮之口，却也能够代表周琦的意思。

    刘备真要这么做了，就算击退了袁绍，徐州也必然实力大损，以后几乎再无觊觎江东的可能。

    甚至于，能够拥有足够分量担任质子之人，必然是刘备的嫡长子。

    此前刘备虽然也派出嫡长子前往襄阳为人质，可是周琦也派遣周继前往徐州，双方地位对等，至少不用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危。

    现在的情况却是大不相同。

    只要刘备派遣质子前往襄阳，一旦刘备未来做出任何不利于楚国的事情，周琦都有借口杀掉质子。

    甚至于，周琦如果想要打徐州的主意，也可以拿质子胁迫刘备。

    无论是割地还是派遣人质，都极大损害了徐州的利益，陈宫、糜竺作为刘备麾下心腹，自然不愿做出此等选择。

    可事已至此，若不这么做，又能如何？

    眼看二人皆沉默不语，刘备深吸口气，终究还是咬牙说道：“就依诸葛亮所言，将淮河以南的广陵郡与淮陵、高山、盱台、东城四城割让给楚国，并且派出孤之长子前往襄阳为人质。”

    “这些条件，想必能够打动周子异吧！”

    说完这句话，刘备好像被抽空了身上的所有力气。

    陈宫、糜竺二人对视一眼，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叹息。

    不过陈宫终究还是思虑周全一些，对着刘备说道：“如今东海郡与楚国之间的交通已经断绝，一旦大王派遣世子前往徐州为人质的消息传出，文丑、高览必然率领大军追捕。”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兹事体大，大王若真想促成此事，就不能大张旗鼓，反而要派遣一名骁勇且信得过的将军，带着世子乔装打扮，悄无声息前往襄阳。”

    刘备问道：“公台以为，何人能够担此重任？”

    陈宫道：“二将军勇武过人，忠义无双，奈何容貌太过奇异，容易引起袁军注意。三将军固然勇武，却性子急躁，护送世子重任恐怕难以担当。”

    “唯赵子龙将军，忠勇精细，胆识过人，可以担此重任！”

    听到陈宫提起赵云，刘备想起了对方在沛国的战绩，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些许笑容。

    他当即秘密唤来赵云，拜托对方带着世子以及自己的文书前往襄阳，问道：“子龙此去，需要多少人手？”

    赵云皱眉沉吟半晌，道：“南方诸县皆被袁军占据，若带着精壮护卫，反倒会引人怀疑。”

    “若大王信得过末将，就由末将一人带着世子前往襄阳即可！”

    刘备闻言，满脸震惊，没想到赵云居然如此胆大，只身一人就敢带着世子穿越袁军的重重封锁，前往襄阳。

    不过思来想去，刘备反而觉得赵云的这选择无比正确。

    如今的下邳郡，比诸葛瑾、孙策等人通行之时防备更严，如果他们再晚回来两日，恐怕早就被袁军抓起来了。

    那里不仅有文丑、高览这两员河北上将，还有五万大军驻守。

    就算刘备调拨给赵云两千骑兵，也不可能突破重围抵达襄阳。

    反而是赵云孤身一人带个娃娃，有极大可能假扮躲避战乱的难民，继而穿越袁军的重重封锁。

    刘备上前紧紧握住赵云双手，道：“徐州命运与世子生死，都系子龙之身！”

    赵云拜道：“承蒙大王知遇之恩，云必会带着世子与文书前往襄阳！”

    人迹罕至的小路上，乔装成难民的赵云，带着年仅七岁的阿斗，骑着一匹驽马往南奔行。

    此阿斗乃是刘备嫡长子，并非后世那个扶不起的阿斗。

    阿斗为刘备与糜氏所生子嗣，由于历史已经改变了，徐州并没有被曹cao占据，因此刘备的妻子、儿女都没有被掳走。

    赵云之所以没敢骑着自己的战马，乃是为了避免引人注目。

    这个时代，骑着驽马倒还勉强说得过去，但是骑着神驹在路上行走，就好像后世在大街上开着几百上千万的豪车那般，必然会引起极大轰动。

    赵云现在需要的是低调，自然要换个坐骑。

    不过换了坐骑以后，速度自然就慢了许多，再加上赵云为了躲避袁军的封锁，所走之路基本都是人迹罕至的小道。

    从这里行走不仅会绕远路，道路也崎岖难行，还会遇到许多山贼盗匪。

    好在赵云武力强横，沿途遇到几波山贼盗匪，在被赵云闪电般击杀了贼首以后，余者尽皆一哄而散。

    就这样，赵云带着阿斗经过了将近八天的跋涉，终于抵达睢县，只要绕过洪泽湖就能抵达淮河。渡过淮河，也就宣告彻底突破了袁军的封锁。

    之所以骑马还走了这么久，除了绕路加上路遇山贼盗匪以外，还为了照顾年仅七岁的阿斗生活饮食。

    换做赵云自己，饿了吃点干粮，渴了喝点山泉水，累了让战马休息一下就好。

    带上个孩子，可就大不相同了，所遇到的困难很多。

    无论如何，赵云终究还是克服了种种困难，眼看再走上半日，就能抵达淮河了。

    “踏踏踏！”

    就在赵云打算带着阿斗下马，先在洪泽湖里面抓条鱼给孩子补补身体的时候，忽然感觉大地在微微颤抖。

    紧接着，急促的马蹄声就由远及近。

    “糟糕，是大队骑兵！”

    赵云脸色微变，不敢下马修整，急忙一把将阿斗抱在怀中，而后也不吝惜马力，就朝着前面逃去。

    奈何，赵云为了掩人耳目，坐骑本就是驽马，再加上行军多时，已经些疲惫不堪。

    因此没过多久，赵云与阿斗便被千余骑追了上了。

    当他看清楚为首那人长相以后，更是心中一沉，对方居然就是河北名将文丑，赵云在公孙瓒麾下的时候，还曾经与文丑交过手。

    “我这一路小心谨慎，从来没有暴露身份与行踪，为何会引得文丑亲自领兵前来追击？”

    看着已经逐渐围拢过来的袁军骑兵，赵云脸色难看，也不免心中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