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命数
“让他去上学？不行不行，他在学校会被人欺负的。”爷爷看着村长一家人的提议，摇了摇头。 黄极向郑轩，展现了一点点机械方面的天赋。 对于有信息感知的他而言，还原电视机？还原电脑？这简直不要太简单。 首先是记忆力，他虽然不是过目不忘，但忘记了也没关系，因为他自己的信息，忠实记录着他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他可以自我查询，自己所见过的任何画面，把遗忘的记忆，又找回来。 而所谓还原电脑，都用不着这招。每一个零件都有无数的信息，其作用和原本所处的位置，都是非常浅显的信息。 正如同地上看到一枚硬币，他就知道这是谁，什么时候，从哪个口袋里掉落出来的一样…… 任何机械，将其拆除，还原。 只要拆除的时候没有损坏，还原的方式是人类可以做到的，那么对于黄极而言，就是轻而易举。 如此，黄极维持了智障人设的同时，又在其基础上，更新了一项新人设：对机械结构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 弱智，亦可以是天才。 郑轩了解他的天赋后，跟他聊了不少，问了问他的情况。 黄极则顺势，把自己中考放弃，在家闲着没事，整天乱逛等情况说了。 又不经意透露了，自己其实很想上学，想学点本事，以后能赚钱照顾爷爷。 郑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之后把这情况跟范伶俐提及。 范伶俐是个热心肠的人，得知黄极有这方面天赋，也很吃惊。 感觉他整天瞎混也不是个事，就问他想不想去魔都上学，他可以找一家学校，让他试试。 对此，黄极当然没有意见，但还得他爷爷同意。 毕竟那种学校是要出远门，以后住校上学五年。 结果范家人一提，爷爷果断摇头不同意。 黄极很失落，但并没有说什么。 村长看不下去了，说道：“老黄，上学终究是好的，孩子有天赋啊。” 爷爷摇头道：“嗨！他有什么天赋？他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郑轩心说你这是怀疑我的眼光啊，立刻将刚才的事都说了。 爷爷不信，他知道黄极从来没在家胡闹，乱拆过东西。 可以说，压根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怎么会有这种天赋呢？ 郑轩说道：“天赋是与生俱来的，跟他接没接触过没关系。虽然黄极……是有点轻微的障碍，但据我了解，像他这种情况的人，有时候会在一些特殊的方面，极具天赋。这都是说不准的啊，不信，你让他试试嘛。” 这回，他又把电脑搬出来，拆了一桌子。 随后黄极当着所有人的面，轻松把电脑还原了。 郑轩拆得很细碎，看起来就让人不知道从何装起。 然而，这丝毫为难不到黄极。 还原之后，村长啧啧称奇。 爷爷虽然不懂其中的难度，但是感觉黄极在还原机器时，非常专注，眼睛都有神了！ 这很重要，孩子总是注意力不集中。 平日里见孩子如此专注，都是在田埂里发呆，或者路边盯着别人说话时，才有这样的专注神情。 如今竟然做正经事，也如此神采飞扬。 “好好好！”爷爷很开心，开怀大笑。 他第一是高兴孩子眼睛里，那喜爱的神采！ 第二，是他欣慰于孙子，真的有点天赋！ “墟儿原来还有这一手呐！这电脑我都不敢碰，墟儿却很有天赋哩。”村长夸奖道。 爷爷很受用，黄极从来没有什么优点，能得到别人赞扬。 一个弱智，别人称赞，也只能称赞他乖巧，听话，孝顺。 如今，除此之外，终于有一项技巧，能得以被人赞扬，甚至是教人吃惊了。 对此，爷爷非常开心。 可随后，又皱眉道：“这孩子，中考都放弃了，能上技校吗？” 郑轩说道：“我知道一所大专，可以上‘3 2’，即初中以后，直接在那学校里上五年的课，前两年学‘高中’的课程，后三年学专业技能，这种学校毕业后是大专文凭。” “不需要初中毕业证，中考成绩都不看的。” 毫无疑问，这种其实不是什么好学校，当然，也坏不到哪里去，该有的证件资格不会少。 听到说毕业后是大专文凭，爷爷很惊奇也很满意。 可随后又说道：“他这情况……拿得到文凭吗？” 这个，谁敢保证呢？一时间没人说话了。 他们也就是劝劝，觉得黄极可惜了而已，又不是非要黄极去上学。 事实上，提出这样的建议，范伶俐作为同乡，肯定得在魔都帮忙照应着黄极。 人家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说到这种地步，已经够了。 黄极见状，说道：“爷爷，我会努力的。” 爷爷叹道：“不是这个问题……唉，我知道你很努力，老范，这孩子在家很懂事的，做饭洗衣，甚至耕田都没问题，说是我照顾着他，其实也是他照顾着我啊。墟儿真不是傻子。” “我能不知道嘛？”村长白了一眼，他知道黄极日常生活是没问题的。 “你看，给他报个机械维修的专业，真学到点东西，以后毕业了还可以找个不错的工作。毕业不了，给人维修电器之类的，也是个很好的生计。” 爷爷点头，说道：“我知道。可我就是放心不下，这魔都是大城市，他去能适应吗？他就没出过县！” “就算有宿舍有食堂，可他也得慢慢适应，别人看他什么都不懂，还不得欺负他？” 说到底，爷爷养了黄极一辈子，不放心也舍不得他出远门，一个人在外地生活。 这就没法说了，说到这个份上，人家不放心，他们也只是同乡而已，何必还要强求？ 众人顿时皆不再提及此事。 眼看上学的事，不了了之，黄极开口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便一锤定音！ “爷爷，你说不去了，我就不去了，以后就永远陪在您身边，照顾您，哪也不去……” 这一句话，说到了爷爷心坎里，也同时让他悚然一惊。 永远……陪在我身边？ 爷爷长叹一声，暗想：这怎么行啊！ 他养了黄极一辈子，可是他养出了什么出息吗？没有啊。 孩子留在他身边，也不过是活着而已。对于未来，也没什么可想的。 他什么也教不了黄极，虽然种地加上留下点存款，自己去世了，孩子活一辈子大约没问题，可恐怕是一辈子孤苦。 内心深处，爷爷始终对黄极怀揣愧疚，总觉得是自己的错。 他把黄极带在身边十几年，舍不得放手，不放心他出远门。 可听到黄极说要陪他一辈子，爷爷顿时又激动起来：“不可以啊，你怎么可能陪我一辈子呢？” 黄极才十六岁，而他自己已经是老朽。 好不容易，发掘黄极的天赋，未来可以有个不错的生计，他难道也不放手吗？ “你该走出去，你有天赋的呀，你得好好学点本事知道吗？”爷爷一想到自己把孩子带成应声虫，一想到孩子在他手里被人骂傻子，什么都没学到，他就忍不住哭出来。 与此同时，黄极也哭了。 他不是弱智了，可他却不能告诉爷爷。 刚才那句话，他是洞悉了爷爷的心理弱点。他知道爷爷一直愧疚着，知道如果说永远陪着爷爷，爷爷就会担心他的未来，担心自己死后，黄极该怎么办。 这一直以来，都是爷爷所忧虑的事情。 所以黄极一句话，就让爷爷改变了主意。他洞察人心，知晓所有人的弱点。 看着爷爷被他说得这么难受，便也忍不住痛苦。 他愧疚自己竟然利用爷爷的心理弱点……可是，他又非这么做不可。 “对不起，爷爷，对不起，我必须走出去。我有太多的事想做了……” 黄极抱着爷爷，心中暗暗道歉。 他用这句话刺痛爷爷，不是为了全人类，不是什么要尽快学习成长，破解地球困局。 那种事，在他心里，其实都是次要的。 他还年轻，这么多年过来，地球不也好好的嘛？人类不也都幸福着活着吗？外星人的事，其实根本就不急的，急也没有用。 黄极哪怕刺痛爷爷，也一定要走出去，根本的原因，其实就是为了爷爷的身体。 他要学习医术，他要想办法治好爷爷的病，这个不能拖。 爷爷的身体看似还算硬朗，但五年之内必死。 这一点，是信息上明确感知到的。 每个人的生命，都有穷尽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寿命。 绝大多数孩子、年轻人的大限，乃是100到130岁！ 是的！几乎就是人类的寿命极限。 而随着他们长大，整体寿命竟然在不断缩减！一般十八九岁的人，寿命就会降到一百岁左右。 他还观察了很多二十多岁的人，寿命往往只有八九十岁了，有的，甚至六七十岁就会死。 寿命大限这条信息，是个在不断变化的信息！ 也就是说，命数从来不是早就注定！并非一成不变的！ 原本一个人，可能活一百二十岁，但因为他不好好作息，或者饮食不规律，寿命立刻就会夭折下去！ 一个原本能活八十岁的人，生一场大病，又在生病期间纵·欲无度，哪怕病治好了，寿命也可能直接减了二十年，从八十降到了六十。 只是这种变化，基本上谁也不知道罢了。 等到那人五六十岁，出现其他的疾病，然后死掉，恐怕还以为自己本来就短命。 殊不知在他青年时的那场大病，亏空了身体，就已经注定了他活不过六十！ 人的每一种习惯，每一次变故，甚至心态等变化，都会导致寿命大限这项信息变化。 所以什么行为可以养生，什么行为会折寿，黄极都可以观察总结实验出来。 爷爷的情况，基本是因为病。这个病治不好，可如果能治好，毫无疑问，五年内爷爷就不会死了，甚至寿命会大大延长！ 命数并非上天早就注定，而是无数的因果纠缠所决定的。 且在不断地更新变化之中！ 理论上，如果能看清足够多的因果纠缠，拥有足够多的情报，是可以预知未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