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十二小时 其三
虽然尝试改变了一下列车的轨道，但从预言的结果看来，效果一点都不好。 如果说之前历史的车轮正直直得驶入战争的深渊，那这一下干脆就是拿火车头日山怼墙，直接触发新神的降临，十个小时后就要变成第十四次冲击了。 唉，人，就是这么试一试，试一试的，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一去不复返的啊…… 不过总之这个人类灭亡的未来是李蟠招惹来的，那他当然也得想办法挽回。把车辙再扳回正轨。 虽然大部分人都是个死，但留个全尸，或者碎尸，也总比化橙汁好一点……吧？ 李蟠挠着头想了想，站起身，一边把公寓里那些锅碗瓢盆纪念品，装纸箱里准备带走，一边联网打电话， “歪！歪！诶大将！是我李蟠子啊！ 诶诶诶别挂啊！别那么生气嘛，不就是搞了你们一艘泰坦！反正我看你们放那儿也不要，那就拾来用用喽！你们新盟友不是船多么，直接找他们要一艘不就完了！做boss的器量可不能太小啊！ 对啊，我当然听说军团的事了，我消息可灵通着呢！哦，说起来我还听说了个劲爆的大消息呢，伱有没有兴趣啊？只要十万亿……诶诶别动不动就挂断啊！好了好了，我免费送给你好了！ 我听说啊，安全局抢了你们家少爷羽柴信吉的钥匙，获得了高天原的控制权，现在打算突入你们的网络中心checkmate！让你们全部剖腹自裁！自雷自爆！死拉死拉地！怎么样，够不够劲爆！够不够给力啊？ 我咋知道？哇安全局都把他在月面的别墅跑车游泳池都送给我了我能不知道吗！ 诶诶你别激动嘛！你不都说了么，我就一生意人耶！那当然是，谁给的钱多我帮谁喽！所以现在我给你一个重新报价的机会，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嘿嘿，别妄自菲薄嘛，我知道你账户被查封了，没钱，但是我有啊！ 大将，你家北陆重工，现在被轨道炮盯着，应该也不敢放手生产，有很多闲置产能吧？你高天原准备这么多年，应该也有不少战略预备队库存吧？那现在就是个出货的好机会啊！ 这样，我出五万亿，两个月，从你这订三千艘战列舰怎么样？ 诶，所以有话好好说，不要骂人嘛……我知道，五万亿顶天买三百艘，但我还可以把安全局的行动计划透露给你诶！四舍五入，等于把高天原的控制权，拱手送还到你们手上了啊！ 而且这五万亿，我还可以单独汇到你前田大将的异世界账户上哦！你就说，这买卖划不划算！做不做的吧！ 神马？两个月才能凑一千？诶你们这产能行不行啊，就这点生产力怎么打委员会啊！一千五！ 唉好了好了，一千就一千吧，但是舰炮油料都给我备好啊！啥？还要什么？通行权？车船税？交强险？尼玛都特么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开抵税发票？？ 嘶……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税务局我来搞定！唉！我亏了！你赚了啊！” 李蟠打完电话，把收拾的行李扔到轿车里，扭头看到目瞪口呆愣在沙发上的玛丽亚。 “话说，玛丽亚小姐，你要不要收拾一下，一起来冯.布劳恩？地面上恐怕无论如何都不安全了。 我想军团在肃清小行星带和火星的公司舰队之前，应该不会直接进攻月球的。” 玛丽亚反应过来，合上下巴，赶紧窜起来去卧室里搞了大包小包的垃圾，恩，炼金道具，搬上轿车。 李蟠就一边等她，一边靠在窗台继续打电话。 “歪？诶？林女士！我李蟠啊，最近生意不错吧？诶呀我知道，我知道你们tsc没库存啦，不过我有啊！ 话说最近我搞到一批战列舰，刚下线的，嘎嘎新！舰炮都装上了，拉出来就能开干！ 不过这批货来路不太干净，有点税务上的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收过去，贴个牌，上个税，办个证，重夺市场第一名呢？ 高！不愧是老销冠了，您一猜就猜到是谁的货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怎么样，有兴趣吗？ 不多不多，现货也就四个满编战列舰大队，两百多艘更新换代的长门级吧，后头能下线多少谁知道呢。不过咱们是老熟人了，我也就赚个佣金，就一口价，八万亿吧…… 好！爽快！交易愉快！对对！有钱大家赚！有您这句话！等第二批货下线了，我保证只出给你一家啊！” “……0791，你学的还挺快的，现在做起生意来这么熟练了么……” 玛丽亚小心翼翼得搂着她的垃圾袋坐在副驾，尽量不把污渍蹭在真皮坐垫上。 李蟠耸耸肩， “其实还好啦，和那些哔接触多了我发现，其实和倒卖垃圾没啥区别。” 玛丽亚汗， “我想军火生意和收垃圾还是不一样的吧……” 李蟠摇头， “不，其实都一样，归根结底都是人嘛，也无外乎低买高卖，坑蒙拐骗，强取豪夺。 只不过有权有势的人有更多资源，更多人脉，更多手段玩一些花里胡哨的saocao作。而且他们的货利润够高，有足够的利益相互交换，因此完全输的起，才能始终维持一副绰绰有余，深不可测的体面。 而我们这些混夜之都的垃圾崽，谈不拢就拔枪动刀子的，不是因为我们不懂和气生财，单纯是因为倒卖这些垃圾的利润，实在是太低了，根本没有交涉让步的空间，如果一次交易做不成，还不够补贴拉货来往的油钱的，亏个本几个月都得饿肚子，这条命怕都没了……” 玛丽亚好奇，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想要钱呢？” “这有什么为什么，谁都想要吧……” “我是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这么……热衷于赚钱？” 玛丽亚揉着眉头， “现在你的资产，几辈子都花不完了吧？光这辆跑车的钱，应该就吃喝不愁了吧。” “那倒也不会，这车是买别的东西附送的。” “……” “咳咳，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也许是因为以前穷怕了？” 李蟠自己也仔细想了想， “玛丽亚，你觉得钱是什么？我觉得，至少在这个世界，钱，就是人与人，人与世界的纽带。 在这样技术力生产力发展到极致的世界，有钱，就可以实现几乎一切的愿望，这不就和圣杯一样么？” 玛丽亚蹙眉，“……那还没到那个地步吧……” 李蟠摇摇头， “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极端原子化，极端贫富分化的社会，人与人的关系已经畸形扭曲了。 人工智能，虚拟偶像，赛博义体，基因改造，在技术和资源支持下，一个人字面上可以实现自己近乎一切梦境和狂想，甚至已经不需要和其他任何人，产生社会关系了。 所以钱，就是维系人与人关系的最后的纽带。 这年头，什么道德，大义，组织，在钱的面前，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现在所谓的诸天秩序，就是单纯的，穷人想要从有钱人手里赚钱，来实现自己的梦想。这个基于银行，基于契约，基于债务的社会，才能得以存续。 如果有朝一日，连这最后的契约关系也消失，人类的文明，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这点上，我也开始逐渐理解那些财阀寡头了呢。” 李蟠看着自己的双手， “如果一个人，可以靠着各种技术资金外挂超能力，不断变强，强到超越界限，强到突破极致，强到想要什么就可以去拿，强到不需要任何人的许可，没有任何规则的束缚，都可以活下去。 这样的超人，可以找个服务器，或者山洞，或者气态行星钻进去，几百年，几千年的都可以活下去，而且越来越强，成为宇宙意志本身，哪怕人类这个种族毁灭，他也能亘古长存，一直活到时间的尽头。 那么世界上任何其他人，其他事，都已经和他无关紧要了。 但是那样单调的永恒……岂不是很无聊吗？” 李蟠缓缓握紧了双手， “所以我要继续搞钱。 只要我手里有钱，只要我去搞钱，无论主动还是被动的，这个世上的人都会为了钱，和我发生某种联系。 顺带着，这个世界也就对我还有意义，而不只是单纯的，可以采截无度的，资源的聚合体罢了……” 李蟠扭头看看玛丽亚， “这样活着，至少比较有趣吧？” 玛丽亚一时竟有些毛骨悚然， “0791，你到底，强到什么地步了……” 李蟠笑笑， “哪有哪有，这具身体现在也就一般bba也可以摧毁的强度罢了。在这停一下。” 跑车在机场停机坪上降下，李蟠下了车，把几张卡和数据芯片递给玛丽亚， “给，门禁卡，安全局查收的不良资产，我的车可以直飞月面，你没有合法身份，先住在没收的别墅里好了。 这两张是密党银行送的副卡，每个月有个五百万的额度吧，你先刷着。回头我给你弄个公司签证，在蟠龙先做个技术顾问好了。” 玛丽亚无语， “我就是想去异世界学魔法，才离开公司的……” 李蟠撇撇嘴， “你刚才不是说了么，有魔法使都跨越猎户座飞过来了，那还绕什么远路。就算不正面斗法，难道你不想看看军团用的是什么魔法吗？” 玛丽亚想想， “……也是哦。好吧，那我再多留几天，多谢了。” 好，抽到一个ssr魔法使。 让跑车送走玛丽亚，李蟠自己去机场的仓库，取了蟑螂身上，釜山支线任务收的肥前刀，打算拿去办公室，敲两篇小作文交任务。 恩，还有几个小时世界都要毁灭了，还要打报告做任务呢。但是没办法啊，得赶紧搞两个银钥匙开门不是，要不然怎么阻止那个大情种跳阿赖耶之海自尽殉情啊。 结果在机场租了辆浮空车，刚抵达旧公司大楼本部，李蟠诧异得发现，这里居然遭到袭击了！ cis园区冒着阵阵浓烟，刚修好的大楼火光冲天，保安团队已经被攻破了，不知遭到什么不明势力的攻击，四处都是被破坏的炮塔，无人机和机器人士兵。 哇噻，有没有搞错啊！虽然他是得罪了不少人，但都这种世界大战的时候了，谁还来他公司刷业绩呢！ 然后李蟠就看到，他派去接公司员工撤离的穿梭机，竟好端端停在公司楼底的停机坪上。 “十八？” 十八没有回音，就算再怎么全频道干扰，在公司本部也没可能被通讯阻断吧？ 公司座机也是忙音，现实和精神双重意义上的。 出事了…… 李蟠果断调整浮空车线路，装作偶然路过，从公司大楼旁飞过，然后赶紧跳车，免得租来的车被刮花了还有赔三倍扣押金，接着一路小跑冲入园区，然后在一楼等电梯…… 唉，电梯，老子永远的敌人…… 不过这个真没办法，不是踹两脚可以解决的，毕竟公司的选址不是单纯‘物理意义上的’，那办公室本身也是某种怪物，人类必须通过电梯才能正常进入。 这次居然连座机都失效，看来对方是冲着公司来的…… 现在体内一点气都没有，不止特殊伤害有限，隐形啊元神扫时的特殊仙法也不好用了，李蟠想了想，谨慎起见，拔出那把两尺三的打刀。 背后灵随着闪烁的灯光，出现在电梯里，好奇得探头四处张望。 李蟠瞅了她一眼， “喂，你帮个忙，去侦探一下，瞅瞅这回的袭击者是谁。” 背后灵抬头看看李蟠的脸，露出嫌弃丑逼的表情。 李蟠，“不是小白脸真对不起啊！老子健康得很不会得血癌啊！快点去别逼我扁你啊！” 背后灵带着嫌弃丑逼的表请飘走了。 过了一会儿背后灵又出现了。 李蟠，“上头有多少人？” 背后灵举起一只手，然后似乎迟疑了一下，举起双手。 李蟠一看就乐了，“才十个？那可太简单了。” 于是叮一声，李蟠坐着电梯抵达公司。 然后电梯一开门，就看见走廊里满地都是血，四处是被轰烂的脏器和炸裂的正装碎片，一具血色的人形印在公司前台的墙面里，看样子整个人都被某种暴虐的怪力炸裂了，颅骨也完全被轰碎了，只剩下小半截下颚。 ……这似曾相识的光景…… 李蟠扫了一眼，看看地上散落的头皮，白发……老刘么…… 提着刀走进会客厅，开门走进办公区，办公区也有两具尸体，一具跪在地上的焦尸，都烧成碳了，仿佛自焚而死的。还有一地摔成碎块的冻rou，血水缓缓融化，看起来像是玄冰掌轰碎的似的。 李蟠沉默片刻，越过尸体，推开门，走进总经理办公室一瞧。 圣杯不见了。 座机也不见了。 玛得连办公桌都不见了，整个经理办公室都轰飞了…… 犹豫了片刻，李蟠扭头走进人事部档案室。 ‘档案柜’和‘碎纸机’倒是还在，看来怪物还真是进不了档案室。而‘传真机’更是打印出一地‘紧急任务！保卫公司！’的传单，把a4纸都用光了。 保卫公司么…… “叮。” 从客厅传来电梯的声音。 李蟠提着刀走出去，看到俩个‘少年’搬着个大箱子，从闪着蓝灯的常温仓库的货梯走出来，明显是刚从怪物仓库大采购出来。 它们一个用着‘拉玛’的脸，另一个用着‘哈士奇’的脸，穿着‘正装’。 与其说是人类，不若说更像是某种变色龙，拟态昆虫，是把肢体表皮的颜色和外型，变化得和模仿物极为相似，远远得一看，栩栩如生，难以分辨。 但近距离一瞧，就能看出它们并不是人，而是某种貌似人形的昆虫，身上的‘正装’似乎是折叠起来的翅膀，‘脸’也是变色的花纹，只有眼眶里露出一对反着光的招子，犹如昆虫的复眼。 拉玛和哈士奇么…… 拉玛也就算了，公司的临时工大概早晚有此一天。 不过哈士奇……唉，你丫的，根本都不是一个单位的吧，老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呢…… 李蟠叹了口气，扛着刀看看它们， “哟，你们，军团？” ‘拉玛’和‘哈士奇’扭头看着他，对视了一眼，放下箱子，然后消失了。 轰隆！ 狭小的会客厅仿佛被打入了一堆高爆弹，三个怪物同时突破音障暴走掀起的震爆和轰鸣，讲会客厅的桌椅墙纸装潢都炸裂粉碎，龙卷风大拆迁似得整个夷为平地。 短短数秒之间，李蟠手持打刀和这俩个‘少年’死斗，砍中‘哈士奇’六刀，‘拉玛’四十八刀，叮叮当当打得火花四溅，刀刃都缺口了，却连它们的头都没砍下来。 这两个鬼东西可能还真是某种‘昆虫’，外骨骼硬得难以置信，若不是这打刀本身也是怪物，只怕第一刀就振断了。 而且这俩个军团虫子的战斗力，实话实说，太强了。 速度，力量，防御力，乃至于技术都是顶尖的，至少也是iraf，bba一线最顶级的军用义体超载全开的实力。 它们看似随意挥雾双臂的斩击，也完全是返璞归真的顶级刀法，任意随心的一击手刀，都能追踪到李蟠偷师自李清云的身法破绽，其中蕴含的劲道更足以穿刺他的化神之躯，走位，支援，配合，合技，战斗智慧也绝对不是区区野兽可以形容的。 单个一对一的话，肯定还是李蟠强一点。 但是对方壳太硬，不破防，不吐纳，不开挂的情况下，李蟠这八百年老化神之躯，一打二也稍微感觉有点棘手。 但总而言之，是和李蟠一个境界的顶级猎食者。 基本上，这就是位阶上的绝对实力差距，在这样悬殊的实力差面前，不开挂完全没有任何比较的意义。 哪怕公司的资深魔法使在这里，大概也是被一招秒的份吧。老刘，拉玛和哈士奇这样的，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毕竟，大家，终归只是凡人罢了…… “真龙破！” 无声恶斗了三分钟，李蟠抓住破绽，一刀蓄力，照着‘哈士奇’的眼珠子捅进去，一刀把它插死了。 而‘哈士奇’双臂一绞，把李蟠拦腰锁住。 ‘拉玛’也舍身扑来，一个手刀把俩人同时贯穿！ 但是无所谓，李蟠怒吼一声，弃了刀，腾出双手来一招双峰贯耳，把之前被乱刀斩出的刀痕，轰得浓汁白rou炸裂外翻开来，接着顺势拇指一剜，扣进‘拉玛’的双目，在对方一刀拉开自己的胃腹之前，按着眼眶把它的头给捏爆了。 还好，这俩个就是军团的虫子，强归强，但似乎就只是一般精兵，没有什么乱七八糟无敌续命复活的外挂。被杀就会死，解决得还是挺干脆利落的。 李蟠也还好，虽然被一手刀干穿，但化神之躯可没那么容易死的，防御力虽然比这些外骨骼的虫子差一点，但恢复力也是怪胎级的。 不过他新买的‘正装’死了。 也不是‘正装’不想逃，只不过这个强度的超人战下，‘正装’甚至都根本来不及反应了。 ‘叮’ 几乎没有时间调息，黄灯一闪，恒温仓库的货梯门打开了。 又是两个‘人’走了出来。 一个是‘老刘’，它手里还提着一颗附带脊椎，面容扭曲的鱼头，是从临时工039脖子上刚撕下来的，热腾腾，血淋淋的。 还有一个……这是其他的物种，虽然也是用的某种变色变形的生物拟态伪装，但明显不是昆虫，而是更接近某种软体的存在…… 恩……章鱼？ “久仰久仰，您就是此界的‘门之守护者’吧。 初次见面，鄙人是复仇军团的军曹，绽放的克拉贡。 对您，鄙人谨代表军团，一言相告。” 章鱼头军曹扶胸行礼，像管家似得欠身鞠躬，然后优雅得伸出一只戴着手套的右手， “滚回去！ 滚回门的彼岸！ 滚出我们的家园！ 永远不要！再回来——！” 看到那手套上铭刻的法阵，和如同聚光灯一般，爆闪起来的魔法精灵，李蟠瞬间明白了。 战斗魔法使 可惜，在李蟠的刀，削到这章鱼头手腕的瞬间，‘老刘’一把握住了刀锋。 于是克拉贡完成了它的咒术，打了个响指，洒动手腕。 璀璨的明光便随着响指，沉静在这片大地足有千年之久的精灵们，在这个瞬间，在李蟠的面前辉煌得绽放开来。 于是0791的总经理，公司会议厅，小半个cis园区，以及大半个都心区街道，都在这弹指之间，被炸成了飞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