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破心中贼(2)
“正因为以上原因,穷文富武,就连练功都是寒门难出贵子,无数人终生不得窥见武学大道,与那些世家大族,天纵之才拉开无数差距。穷极一生不过堪堪可以看到别人的后脑勺,但是现在我们面前就有一个机会,韩捕头。”季观火说这话时眼睛死死盯着手中被他称为“血药”的红色粉末,粉末的鲜红在火光照耀之下透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在季观火说完这句话后一时间整个石室内落针可闻,只见季观火的手离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静心!”一声大喝平地惊雷!风压压向四周,一时间火把都被压得只剩下微不可查的火光。 黑暗里,季观火全身汗毛倒竖而起,冷汗不住的往下冒,他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一尖锐的刺痛感在喉结处环绕,尽管周围全是漆黑一片,但他依旧可以清楚地看到韩兰秀的眸子,幽光泠泠,古井无波,就好似她自己并不被药毒所扰一般。 “呼~”尚未完全熄灭的火焰再次缓缓燃烧起来,石室内也被逐渐照亮,季观火这时才可以看到,韩兰秀的剑剑尖已经抵在在自己的喉结之上,微微抖动之下他都可以感觉到汗毛被剑尖拂过,只差半寸之遥就可以把季观火送去见阎王。 “季捕快还请自重,虽然你是泰总捕头的人,但如若在办案途中你要是坏了铁鹰台的规矩,我也权利清理门户,相信泰总捕头也不会责怪于我。 而且你说的话好似儿戏,你自己都说天之道在于‘平衡’二字,这天下真的有无毒之药?谁说的?谁又能为其背书如果当真有其神药,朝廷每年还会对五毒教年年讨伐,不应该是直接诏安下来,好吃好喝供着? 更何况刚才胡十六之惨状我也是亲眼目睹,不似人却好似那山中恶兽,不知死活只知饥渴的畜生,他口中的味道和这‘血药’味道如出一辙。 再说你自己,口口声声说和五毒教不共戴天,结果露出如此丑态,不得不说奇门刀算是毁在你手里了。”韩兰秀嘴上不停,将血药和季观火批评的体无完肤。 季观火闻言却没有生气,反倒是目露敬佩之意:“我只在泰总捕头的信中听闻韩捕头为人正直,心思细腻果敢,当天还抱有疑虑之心,但当下一见属实是自己见识短浅,一叶障目。”说着他掏出一壶水,把手中的血药冲掉,冲过血药的水变得和真正的鲜血一样鲜红发亮。 韩兰秀见状也收回长剑,静静看着他等他下文,冲干净血药,把剩下的血药放好以后,季观火看着韩兰秀诚恳地说道:“还请捕头见谅,此事着实事关重大,在下先前未与捕头接触,不知捕头为人,不得不出此下策已做试探之用。” 韩兰秀点点头,看着慢慢消失在地上的血药冲刷的红水:“无毒之药,无副作用提升功力,确实诱惑极大,季捕快所做不错,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瞒捕头,其实上本次在下还有一个任务,招揽捕头,泰总捕头身边暂时缺少人手,还请捕头上表黑楼,来协助此事。”季观火向韩兰秀抱拳。 韩兰秀自然明白,这里的“缺人”并不是缺少人手,而是缺少“可信任的人手”和“知情的人手”,毕竟血药一事诱惑确实巨大,难保部分铁鹰台铁鹰卫知道其效用以后不动心。 韩兰秀当下就表态:“好,等出去以后我就上奏黑楼,调来协助你们。” 季观火喜形于色,又行了一个大礼。 “只是,为何这个山洞和山贼会有这个东西?”韩兰秀问出看到血药时一直就有的疑惑“而且这山洞里金银数量远超一个小小山贼寨该有的数量,据我所知山贼都没人会留过夜财,这些金银还没被挥霍掉也是奇怪。” “捕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虽然是山贼窝点,但也是血药种植和藏匿五毒教兜售血药的钱财点。” “你的意思是这群山贼背后主使是五毒教?” “是的,”季观火面露担忧“或者说不止这一个,巴蜀郡内不知有多少山贼土匪的窝点背后有五毒教的影子,五毒教也是凭借这一招在慢慢蚕食整个巴蜀郡。” “朝廷没有动作?” “有,朝廷招募了不少和我一样和五毒教有仇或者是有志之士,打散进入巴蜀郡内,混入各个山贼和土匪窝点或作剿灭,或偷梁换柱。” 韩兰秀只觉在冥冥中有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正慢慢覆盖整个巴蜀郡,覆盖五毒教。 但马上又有一个问题浮现在其脑中:“你前面说种植血药?血药又是如何种植得来?” 提到这个问题,季观火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有怜悯、愤怒、哀伤,甚至还有点······胆怯。 沉默一阵,季观火道:“多说无用,捕头可以自己查看。”说完他用手一指,指向了石室内最后面盖着布的地方。 韩兰秀点点头,大步走过去,走了几步发现季观火仍留在原地,略有疑惑,不过没说什么,走到布前拉开,里面光线昏暗看得不过真切,等韩兰秀把手上火把往前一送,看到布后真相之时她直接捏断了火把。 布后是一个很大的石庭,石庭一部分是天然形成,一部分是开凿而出,开凿的刻痕清晰可见。石庭内大大小小的布满了竹笼,笼子里面关着的是一堆奇形怪状的植物,这些植物还在慢慢的“蠕动”着,但是韩兰秀眼神好,她仔细一看之下,就在植物的缝隙之间看到了畸形扭曲的人体,这些植物是从人身上长出来的!也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已经被植物cao纵,这些长出植物的人,还在笼子里四下爬行运动着,造成了“植物在移动”的假象,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药“香”如果你仔细听去,还能听到那些将死未死之人细若蚊鸣的悲鸣声回荡在整个石庭内。 “血药,血药,顾名思义,以血rou培养的药物,”季观火不知何时走到韩兰秀身边道“我不让百姓们出来,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这里面或许有他们的亲人······” 韩兰秀没有回答,只是慢慢踱步到一个笼子外,用火光打亮笼子里,从笼子的缝隙看去,笼子里的人基本上都是青壮年男人,他们身上长着的植物韩兰秀从未见过,每个人身上的植物颜色和形状都各不相同,但总的来说颜色类似于紫苏,形状却和海里的珊瑚与魔芋相似,有一些植物长得异常的高大,整个好像一只背负龟壳的乌龟一样背负着植物,这些植物长出来的地方也很是随意,有的长在背上、有的长在肚脐、有的长在手脚处、有的直接从嘴里长出来。
每个人身上的植物都是复数的,在大量的植物的压榨下与影响下,每个人都骨瘦如柴,全部脱离了人形,整个身上的肢体、器官也在植物的影响下扭曲变形位移,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狰狞的“妖魔”。 随着越往石庭深处走去,韩兰秀看到的人越发的干枯瘦小、畸形怪诞,他们身上的植物也越发的茁壮健康,到了最后,人只剩下一堆干枯的和干尸一样的皮包骨,植物扎穿人体扎根地下。 看完这阿鼻地狱的一幕,韩兰秀脸色苍白地走回季观火身边:“他们可否还有救?” “没有,捕头可知‘养蛊’一说?” 韩兰秀点点头:“我知道,是云滇郡的一种术法。” “五毒教便是自云滇发源而来,五毒者乃为——蜈蚣、毒蛇、蝎子、壁虎和蟾蜍,养蛊便是在诸多的猛毒之虫放入一个罐中或者说封闭房间内,任由其厮杀吞噬,直至最后诞生出一个‘毒王’,这血药诞生也是如此。 据我所知,血药的种植是把多种血药的种子种入人体内,让人体成为养蛊的‘罐子’,血药则是要养的‘蛊’,最后能够破体而出的便是真正的‘血药’,这血药吸收人体血气精华长大,三十株血药草才有可能制作成一份血药,吃一份血药至少相当于吸收了十个人的血气精华,怎能修炼不快?” “何等歹毒······”听完韩兰秀久久无言。 “这血药喜爱血气,所以以武者和青壮男子培养最为上佳,山贼和土匪会去干劫掠的买卖以供血药生长,大魏的人口买卖和失踪案件、灭门仇杀这几年一直不断增加,我猜测也和这有关。”季观火道。 “接下来怎么办?”韩兰秀问道。 “火烧。”说着季观火晃了晃手中的火把,“说到底,血药草也是蛊虫之流,此等邪物最惧雷鸣巨响,烈火焚烧,基本就是一点就燃。”说完他就正准备直接往一边的笼子丢下火把。 “等等!”韩兰秀拦住了季观火,“百姓们还活着。” 说完韩兰秀拨出长剑,走到笼子面前,挨个给还有气息还在悲鸣不止的百姓安息,季观火看着也有意动,抓起钢刀也做起了同样的事,等石庭内再无悲鸣之声两人便投下了火把,果然和季观火说的一样,这血药草一点就燃,熊熊的烈火把石庭照的亮如白昼,韩兰秀和季观火站在火前抱拳行礼,势必要拿五毒教贼子的头来祭奠无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