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长空的盛宴
是谁， 谁在摸我？ 一股暖流从头顶流下来，经过我的面目口喉，流进我的身体，直达我的手指。 是的，我的身体以下就是手指。一根，两根，三根……十根，二十根，三十根……一共有四十八根手指。这股暖流从头顶贯穿下去，流到每一个指端。 是谁在推我？ “伊呀那奇。”面前水雾散去，有一个水母状的生物，半透明的伞状身体下长着六七条触手，每条触手上长着七八个吸盘和突触，其中一根突触正在戳我的身体。 “伊呀那奇。”水母朝我发声。 我伸出手朝她摇了摇，表示不能听懂她的语言。我发现自己伸出去的就是一根柔软的触手，触手上也长着吸盘和突触。 “伊呀那美。”水母用突触指了指她自己，然后两条触手卷动起来，放在伞状的头顶。 她在向我表达着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两条触手卷放在头顶，这是在比爱心吗。对了，戴上耳机，我灵光一现，不是有精灵的耳朵吗？那个号称连外星人语言都能听懂的程序，我把它调了出来。 “伊呀那米。”我学着水母的话。 “伊呀那奇。”水母朝我说。 “小明，”我对着水母说，“我叫小明。” “小明。”精灵的耳朵把水母的话转译给我。 “你呢？”我对水母说，“你叫什么？” “是我呀。”水母用触角指着她自己的脑袋。 “你有名字吗？”我问。 “饼饼。”水母说，“我是饼饼呀。” 是呀，她该是饼饼，我怎么没想到啊，我和她有一样的身体，七八条触手和一个伞状头躯，我游过去，想和她靠得更近。 有什么在看着我们。 水面上，有一只条状生物在看着我们，水波搅动，我和饼饼靠在一道朝半空中升起，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托起我们离开了水面，我和饼饼的触手缠绕在一起。 我看清了，那是一只灰赤色的条状生物。双足一尾，身躯呈“Y”形，两只粗壮的前足立在岸边，中间顶着一段灰秃秃扁平状短肢，周身上下并无孔窍眼鼻，身躯与肩同宽，无腹无腰，长条形身体只在末端略微收缩，弯扁过来抵在地面。 缓缓地，我和饼饼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捧住，送到条状生物面前——如果他那段灰秃秃的扁平状短肢可以被称作“面部”的话。 “提思吉米，提拉伊米。”条状生物发出低频音波。 小明不知如何回答，只觉得自己离了那条状物的眼前，与饼饼一道被甩在地上，倏然间，两道寒光飞来，分别打入自己与饼饼体内。 “你……你……弥海弥海……”低频音波再度传来，这回精灵的耳朵居然能转译出对方部分的话语。 “我，叫小明，”小明卷曲触手，努力把伞状头颅对着条状生物，“她，是饼饼。” “小米……比比……”条状生物默念，似乎能听懂小明表达的意思。 “你，是谁？”小明问对方。 条状生物却不愿意理会他，反而朝远处叫道：“伊阿——” “来呀——”精灵的耳朵转译道。 一条浑身发蓝的水母状生物来到跟前，一边触须柔软翻转不停，一边回应道：“伊胡米……因回大人，有何吩咐？” 因回的两条前足离开地面，向两侧张开与肩平，躯体也从地面离开，伸展成“一”字，只见他整个身体悬停在半空中，只双肩间耷拉着一节条状凸起。 “素姬，”因回发出低频音波，“它，它，带过来。” “是，因回大人。”蓝色水母诺道。 也不见他发力，因回的身躯呈“T”形，与地面平行，突然间向后方倒射而出，失了踪迹。 蓝色水母上前来，触须揉动，一卷一拎，就把小明和饼饼一边一个，倒提着擎在空中，朝因回的去向赶去。 “素姬，素姬，”小明朝蓝色水母喊道，“能告诉我们吗，这是什么地方？” 素姬并不搭理，顾自扭动身躯，展开身下六条触足，在冰面击打，行速甚快，“叭嗒”一声已将小明与饼饼掷在地下。 小明抬起头来，瞪大了头顶部的四只眼珠朝周围望去。 这是一座白色的山谷，四根巨大的冰柱，投射出的光束正在山谷的空地上打印一个物体，光华进退徘徊，似乎这要打印的东西很是庞杂精密。而围在打印机旁的，除了刚才见过的条形生物因回和蓝色水母素姬外，还有三只生物。 离小明最近的是一头透明水母，身披一袭白袍；靠近因回身边的是一只浑身乌黑的生物，身躯就像一根麻花辫般扭结在一起；另有一尾大鱼，金光闪闪，奄奄一息地躺倒在冰原上。 因回仍旧保持刚才在水边的姿势，双足前立，条状身躯的尾端弯曲触地，像是一尊垂手站立的紫砂狮身石像。 “光头，还要多久？”因回发声。 “因回，恐怕还要再等些时候。”白袍水母说道，“这个星系的设备简陋，可不能与您那边的科技相提并论。” “刚才打印我的身体也就片刻，”因回说，“怎么，这劳什子东西要如此费事？” “大人莫怪，”蓝色水母素姬接口道，“这架器具名叫肴召，内部构造庞杂，乃我族中代代相传的至宝，顶级宴会才会拿出来展露，等一下必不会让诸位失望。” “这两条小鱼，是你的手下吗？”因回问。 “怎么可能，”素姬指着地上的小明和饼饼，“一看样子就是银河系的低等生物。” “因为要打印肴召，我们把传真机的带宽调到了最大，”白袍水母向因回解释道，“这吸引了周围没经验的星际旅行者。” “就像火焰会吸引飞虫一样，”乌黑色的麻花说道，“这两条蛮荒小鱼是被带宽吸引过来的。” “讲！”素姬拎起小明，“你来自哪里？” “地球。”小明说。 饼饼朝小明摇了摇头。 “恒星，讲出你所在的恒星。”白袍水母说道。 “太阳。”小明说。 “地……球，太……阳，”素姬似乎突然被什么噎到了，从身体里断断续续喷出体液来，淡蓝色的液体溅得满地都是。 因回灰秃秃的头颅略微晃动了一下。 “素姬，你失态了，”白袍水母朝素姬瞪了四眼，“控制一下自己。” “这……这太好笑了，”素姬浑身颤动，好不容易止住了喷涌的体液，“好土的名称，母星叫做地球，恒星称作太阳，简直笑死我了。” “这没什么可笑的，银河系很多初级生物，把行星称作土球，恒星叫作火球，”白袍水母靠近小明，“说出你们恒星的所在。” “所在？”小明不解地问。 “就是恒星的坐标。”乌黑色的麻花在一边提示道。 “我们就从不远处来，”饼饼朝小明捅了捅触手，“和你们也算邻居，坐标什么的倒说不上来。” “看我们长得这么像，一定是同类，”小明对白袍水母说，“大家不妨交个朋友。” “同……类，朋……友？”素姬的身体忍不住又颤动起来，一部分淡蓝色体液喷溅到小明的身上，瞬间，小明的触手上被灼烧出几个小孔，冒起丝丝青烟。 这时，因回的条状头颅渐渐鼓了起来。 “素姬！”白袍水母喝道，“不要浪费时间了，把它们处理掉，赶紧开始吧。” “这两位朋友嘛，”素姬扭动身躯，上前来一把捋住小明和饼饼发须，“我看可以当作佐料，它们会给宴席增添不同的风味。” “我同意了吗？”一阵低频的音波传来。 “因回大人，您有何吩咐？”素姬听到因回发声，赶紧曲躬身体，伏在原地。 “我……”因回慢慢地传送来低频音波，“让你们擅自处理了吗？” 白袍水母游到因回跟前：“因回，你买下了银河系一条旋臂，这里的一切都听凭你的吩咐。” “让它们和我坐在一起。”因回仍旧微昂着他小小的条状头颅，“光头，你们说了半天废话，宴席还不能开始？” 白袍水母和素姬朝打印机望去，四根冰柱之间的物体已具规模，是一个椭圆形的桶体，桶体周身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圆形孔洞，顶部托出一个圆盘，上面罩一个透明的圆罩。 “马上，立刻就开始，”素姬的两条触手交蜷在胸前，身躯朝因回的方向微微前倾，“尊敬的因回大人，各位在座的嘉宾，我素姬，大麦星云的接待使者，将为各位呈现一场丰美的盛宴。” 众人围坐成一圈，因回、白袍水母、黑麻花、小明和饼饼，中间放置着酒桶状的容器。 “我先简单介绍一下容器肴召的用法，”素姬打开顶端透明罩，里面是一个磨砂面的托盘，“这里放置加工好的食材，孔中放入调味料，”素姬掏出一块矿物揉成粉末投入盘沿的一圈小孔，又指向容器的外壁，椭圆形的桶身上分布着三排小洞，她伸出一根触手探入其中，“这是味觉输出口。” “素姬，开始吧。”白袍水母说道。 “光有好的容器不够，还需要好的食材，”素姬从旁边拎来一条小鱼儿与一只六足水龟掷在地上，“而最上等的食材莫过于新鲜的活物。” “夺”，“夺”，两点寒芒从素姬触手中射出，没入凌波与涌浪体内。 “为什么抓我们？”涌浪的肢体语言通过转译器表达了出来。 “为什么抓金妈？”凌波比划道。 素姬的触手在半空中撩了一个直角，涌浪贴身的虚空中出现一个电子屏幕，屏幕中的生物正划动六肢在深水中潜行。 “这是读取器读到的数据，”素姬朝在座者介绍，“这只六足生物是这里的原生水族，根据数据分析，平时运动最多的就是它的肢体，这里的rou纤维细腻而带有韧性，最适合用烤炙的方法进行烹饪。” 素姬一抄手将涌浪抛到空中，直接落入肴召的托盘中，透明罩子盖下。 “我拿这两条本地的小海鲜做个前菜，先给大家打开味蕾，熟悉一下肴召的用法。”素姬说着，透明罩中雾气蒸腾，渐渐遮住涌浪样貌，但见水龟在里面翻腾攀爬，六肢拼命在透明罩上划拨，却任他如何挣扎也不能脱困。 “涌浪！涌浪！”凌波挥动双鳍，“快放他出来，他很痛苦，快支持不住了，快放他出来，求求你了。” 素姬来到凌波面前，顺手一抡，将她击到远处：“不用着急，等一下才轮到你。” 白袍水母立起身来，取出几卷盘管，依次递给因回、黑麻花、小明和饼饼。 “这是什么？”因回问道。 “这是肴管，”素姬说着上前来，触手在头部一捏一放，筛出两大一小三个孔洞，塞入一枚薄片，又依法在饼饼头部炮制。随后将盘管的一头插入小明的口中，“这是口鼻模拟器，接下来我会帮助各位，把肴管和你们的中枢系统连接，再接入肴召的输出口，各位就可以尝到来自银河系的美味佳肴。” 因回持着肴管观察了起来，盘管的头部有一排小尖齿， 管内壁布满了一粒粒的突触：“要我佩戴这种低级物种的器官？” “因回，不是我吹嘘，”白袍水母说，“素姬的手艺，还没有令客人失望过一次。” “耗费了半天，就是为了给我用这种淘汰的玩意？”因回的头颅微微上仰，“这就是你说的有趣的赠品？” “因回大人，这套器具虽然源自落后的物种，但经过了大麦星人的研究和改良，最适合感知各种滋味，”白袍水母说道，“你不妨尝试一下。” “我先把感知级别调到初级，各位来感受一下效果。”素姬撩出一块电子面板调整上面的参数，“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素姬走向容器打开透明罩，“给各位尝尝前菜吧。” 涌浪刚才还在容器里拼命划动六肢，现在已经没了声息，趴在托盘底部一动不动，估计已烫得晕厥了过去。 “现在火候刚好。”素姬抄起一柄冰刃，手起刀落“唰唰唰”将涌浪六肢斩下，一把将涌浪捞了出来，丢到地上。 小明闻到一股rou体炙烤的气味，已有物质从肴召壁上的孔洞传入他口中的肴管。 “各位请品尝一下，”白蔡说，“利用这条生物求生的欲望，让他自己在容器里划动肢体，可以使肢体上的结缔组织充分与高温的容器壁接触，以达到最佳的炙烧效果。” “嗷——呜——”地上的涌浪醒转过来，六条被截去的肢体断面流出体液，他的头皮已经被烤焦，一只眼睛瞎了，断肢的疼痛使他忍不住哀嚎起来。 只见托盘上升起一双绞齿对准残肢，肢rou撕开里面冒出热气，rou汁渗流进盘底，素姬抓起一把红蓝二色的矿物颗粒投入盘沿的小孔中。黑麻花似乎被这热气勾起了食欲，低下头大口吮吸了起来。 “怎么样，因回大人，味道还不错吧。”白袍水母用肴管猛吸一口，吞进体内。 因回垂首不语，默默感知连接在条状身躯上的肴管，管壁内的突触把味觉传达到中枢系统：“嗯……好像有点意思。” “你觉得怎样？”小明问饼饼。 “有东西进来了，没有一个程序匹配，”饼饼觉得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体内冲撞，“不好，应用程序都被打乱了，没有一个程序能够匹配，散乱无序的东西。” “这是味觉，”素姬说，“不要排斥它，放行到中枢神经。” “断断续续的，像是充电电流不足的感觉，嗯，现在好像有序了。”饼饼说。 “尝到滋味了吗？”小明问。 “怎么说呢，这感觉就像突然来了一阵疾风暴雨，打在残荷上，一开始东倒西歪泥浆四溅，却不知哪里的石缝隙间，淌出一股涓涓清流，渐渐汇聚成行，流入主程序。”饼饼说着，停下来，又吸了一口小管子，“石缝间偶尔还会冒出一个顽皮的精灵，跳跃到在山林间，然后渐渐透明消失不见。” 凌波摆动身躯，前鳍拼命地在岩石表面挣动，一路爬到失去了六肢的涌浪跟前。 她猛抱住涌浪只剩下头颅的硬壳，背鳍因为情绪激动伸得笔直而不停地颤抖。 “下面我将把各位感知的级别调到中级，”素姬拨动控制面板，“这一级更适合品尝生物的原生滋味。” 素姬从容器边游过来，两条触手按住凌波身躯，虚空中出现一个电子屏幕，屏幕中的图像是一条鱼儿正在海中游弋。 “这条小鱼来自大弥海，终日在深水中游动，鱼rou虽紧致，品尝起来味道却非上佳，”素姬指向凌波胸鳍，“她身上最灵活的部位是在鱼鳍，刚才引她奋力跋涉，鱼鳍己得到充分拉伸，加之情绪激动愤恨交加，鳍间充满了精血，此时生食其味最佳。” “住手！” 突然，伏在冰面上的金色大鱼目中精光暴涨，冲素姬喝道：“不准伤她性命！” 众人朝大鱼望去，只见她浑身金鳞，在夜空中蓝巨星的映射下，泛出幽蓝色的光芒，一只流动盘旋半液态半固态的灰色圆环环绕在她身上。 “因回，你答应过，如果我束手就擒，便不伤害大弥海其他生灵。”金色大鱼向因回叫道。 “哦，我答应过？”因回缓缓发出低频音波，“我怎么不记得了。” “在我被这个灰色圆环抓住前，他答应过我的。”金色大鱼说道。 “罗蜜欧。”因回念出三个发音。 “启禀主人，”环绕大鱼的灰色圆环发出声波，“我在追捕金妈的途中曾说过这话，但这只代表我的个体观点，并没有说这是主人你的意思。” “你的个体？”因回的头颅缓缓晃动起来。 “主人，我知错了，”金妈感觉到灰色圆环在她身体上箍得没有那么紧了，“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主人的，并没有擅自做主的权利。” “金妈，按你的智力应该知道，”黑麻花说话了，“在宇宙中，败者没有讲条件的资格。” “大卫，”白袍水母发声了，“你不要插嘴，安静地坐着，当好因回的陪客。” “金妈，这点你倒可以放心，我本不打算取它性命，”但见素姬触手一翻，一把冰刃划过凌波的身体，她的背鳍与两片胸鳍己到了素姬的手中。 “你……你干了什么！”凌波惊骇地尖叫道，利刃划过的速度太快，她只觉得白光一闪，身体失去平衡，歪倒在冰面上，殷红色的鲜血，慢慢从三鳍断处渗了出来。 她想要支撑着立起来，然而胸鳍已失，身体再也无法在冰面上竖立，痛觉开始传导到中枢神经，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素姬飞起一手将凌波拨到金妈跟前：“你看，我只要她这三条鱼鳍便够了，呵呵，呵呵。”素姬忍不住大笑起来，伞状头颅抖动，体内又喷溅出淡紫色的液体，同凌波留下的血迹混在一处，在冰面上形成一滩污红色的泥渍。 突然间，冰动了。 一面冰做的盾牌坠落下来，砸在素姬面前，紧接着无数面冰盾从天上降落，如雨点般密密麻麻打在方圆百丈的冰原上，但闻噼噼啪啪声不绝，宛若下了一场冰风暴。 那是隼星人来了。 在看那边，成百上千面冰盾聚集在一起，冰封成一个巨大的冰块，一个灰色的圆环被冻结在巨冰中不得动弹，金色大鱼已失了踪迹。 一道金色的闪电在半空中的云层里显现，直劈向因回所在的位置。 “当——”天地间传来一声巨响。 一个灰白色的圆穹出现，罩在因回面前，挡住了闪电一击。 只见金色大鱼骑坐在一根铁棒上，铁棒由粗转细拉伸成一个锥形，锥尖对准地面的因回，第二次从天而降直扎下来。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因回身侧窜出。 是白袍水母。 地面上的隼星人也动了，无数冰盾拔地而起，这次对准的却是天空中的金色大鱼。 只听得噼啪声大作，隼星人飞向空中，重重叠叠前仆后继，竟将金色大鱼冰封成一个巨大的冰晶，从空中坠落到地面。 白袍水母在空中倒提金色铁棒，铁棒脱手而出，斜刺向地面上的冰晶，尖椎刺入冰层，穿过金色大鱼的身体直插入冰原之下。 包裹住金色大鱼的冰晶四散开来，纷纷飞离地面，升至半空，围绕着金棒翱翔盘旋，白袍水母降落身形，立在被牢牢钉在地面的金色大鱼面前。 “你……你怎知道驾驭金棒的方法，”金妈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又怎能cao控隼星人？” 白袍褪去，里面一头透明的水母蜷起十二条手臂静静地望着金妈。 “你，是你！”金妈叫道。 “不错，”透明水母说，“是我。” 金妈双目圆睁：“你，是，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