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后海酒吧
恭王府后有一片后海，不少酒吧坐落在那边。 小明和约翰到达白塔酒吧时，里面已经非常热闹了。中心吧台的高脚凳上挤满了客人，好容易在角落里的卡座找到位置。 吧台后面支着一块电子屏，一个穿西装的仿生者出现在屏幕上，“欢迎来到第十二届智者格斗大赛的半决赛现场，”西装男朝屏幕鞠了一躬，“现在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今天比赛的竞技场，由巴西利卡郊区一座厂房改造。” 屋顶的投影仪在吧台上投出一丈见方的全息影像，客人们交头接耳起来。吧台上出现一幢三层高的建筑，电子光标标示出建筑各个楼层放置着的道具，从冷兵器到枪械弹药还有隐藏的宝箱。 约翰点了六种不同的饮品，全是高度酒精饮料，各色杯盏放在桌面上。 “来，干一杯。”约翰说。 “我连酒的名字都叫不出几种，”小明连连摆手，拿起桌上的一支啤酒，“只能陪你喝喝这个。” “随意。”约翰和小明碰了下杯。 “现在登场的是来自日本的枫岛御川，身高三点一米，体重四百九十六公斤，”那边已经在介绍参赛的智者了，“由日本枫岛动力公司制造，在前面的比赛中已经看到了，枫岛御川的身体可以分解出一个一米高体重三十六公斤的御川二号，帮助主体……” 约翰眯起眼睛，将杯中酒饮了一口，“啊，在空间站上呆的这半年呀，可闷坏我了。” “约翰先生，空间站上新建的量子基地是干什么的？” “那家伙呀，用来瞬时传送拉格朗日点的信息。”约翰捡起冰桶里的两块冰投入玻璃杯，凑到耳边晃了晃，“建这家伙可不容易，听说光把纠缠原子对送到拉格朗日点调试就花费了十五年的时间呢。” 小明问：“莫非那边有人要收看地球的电视节目？” “哈哈，这个功能当然也可以实现，”约翰把玻璃杯送到嘴边，“不过现在拉格朗日点上服役的都是智者机器人，他们还没有进化出要看电视。” “那与拉格朗日点实时通信有什么用？”小明问。 “用处很多，比如可以无时差指挥机器人，原本只有依赖它们的自主智能，”约翰咪了一口杯中酒，“还有刚升级的地球——拉格朗日望远镜，用好拉格朗日点基地，相当于在太阳系安装了一架千万公里直径的望远镜，可以看清宇宙的深空。” “还是米勒更胜一筹，不愧是波士顿公司出品的智者，”吧台上方的屏幕上出现一架蜘蛛状机器人的特写，橙色的机身上黑漆喷着MILLER的英文字样，“御川二号本想在头顶偷袭，不料却被米勒手中的十字刃斩成两截。” 吧台边的人们爆发出一阵呼声，御川2号的残体发生了爆炸，一股浓烟从吧台上厂房的全息投影中飘了出来。 “御川刚才找到了炸弹道具，不过看来威力有限，”镜头拉近，米勒的一条肢体已经炸毁，在地面的行动速度已大不如前，“七个宝箱中的四个已经被打开，到底谁能最先拼出胜利拼图，我们拭目以待。” “约翰先生，这个东西，唐教授专门嘱咐我要亲自交给你。”小明掏出两把皮制钥匙交给约翰。 “哦，这是我让他定制的校测器，”约翰接过钥匙，撩起衣衫将其中一把插入腰后，另一把放在桌上用腕表连线，“看，可以监测到仿生体的运行数据。” “你做过A级手术？”小明问。 “哈哈，我身上可换过不少零件，”约翰撩起手臂的衣袖：“这条手臂，从骨到皮，就完全是人造的。” “用起来和正常的手一样灵活吗？”小明翻看约翰的仿生手，皮肤毛孔全无瑕疵。 “只有比真手更好使，还有这个，”约翰酒喝得微醺，一把扯开胸前的纽扣，露出胸肩健硕的肌rou，“这都是前几年在梵谷换的。” “两位男士，她可以坐在你们对面吗？”女子的声音传来，“今天店里都坐满了。” 小明抬头，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人，妆容精致，项上挂了一串金色项链，看装扮有些年纪了，后面跟了一个女子倒是年轻，穿格子呢大衣，面目姣好，戴了一对白色贝壳耳环。 “当然可以。”约翰说。 “我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娘，叫我兰姐好了，”蓝色连衣裙说，“看上去，你们好像对那边的比赛不感兴趣？” “叫我约翰好了，他叫小明，”约翰说，“我们么，好像对喝酒更感兴趣。” “我叫绿珠。”年轻女子脱下格子呢大衣，露出里面的纯白色衬衣，坐在对面，“我也对喝酒更感兴趣，兰姐，拿一瓶格瑞斯来吧。” 蓝连衣裙朝着手腕说了些什么，然后看了看小明和约翰，在绿珠身边坐下，指着桌面：“这些都是我这里最烈的酒，两位的眼光不错嘛。” 小明指着约翰：“都是他点的，我可不会喝。” 一位女侍过来，托盘里摆了一瓶红酒四个玻璃杯。 女侍打开瓶塞，绿珠示意把两个空杯放在约翰和小明的跟前：“来，我请你们喝一杯。” “谢谢姑娘，不过，我对红酒没多大兴趣。”约翰仍旧举起自己的烈酒杯。 “哈哈，”绿珠捂嘴笑了，“这才是兰姐这里最好的酒，是月球上培育的葡萄酿的，你跑遍全BJ都找不到。” 约翰一听，双眼放出光来，赶紧递上空杯。 女侍把格瑞斯给约翰倒了一口，提着红酒瓶来到小明跟前。 “我不懂酒，喝了也是……”小明突然说不出话来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女侍。 她正俯身下来，一头黑发如瀑垂在小明面前，瀑顶露出一对绒耳，米黄色的衣袖上卷，露出一段新藕般的手臂持着酒瓶。小明认得她，眉头轻蹙，鼻翼微张，一双唇仿佛是一整块象牙上雕琢出来的两瓣桃花。 “你是……小棋。”小明发出声来，红酒倒出，藕臂收回，瀑布退回到兰姐身后，桃花隐掩在酒吧的黑暗中。 “原来你们认识，”兰姐笑了，朝小明伸过玻璃杯来，“这可是我的贴身闺蜜。” 小明跟兰姐碰了下杯，眼睛还看着兰姐身后，抿了一小口，只觉得一股酸味敲击味蕾，回味中似有微微的清香顶向上颚。 “小琪，来，”兰姐拍拍身边座位，“你也坐下吧。” 桃花瀑布和藕又出现在小明面前。 吧台边的人们躁动起来，有几个站起身来，有几个大声拍打着桌案，大家都仰起头注视吧台上的影像。 “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比赛，米勒丧失了行动能力，但他好像能控制对方，御川最后把收集来的拼图都交给了米勒。”屏幕画面切换到特写镜头，只剩下一条腿的米勒完成了全部七块拼图，“波士顿的米勒取得了胜利，他将在两周后的决赛中迎战印度队和德国队的胜者。” 吧台前的人们热烈地讨论着，互相比划着，不时传来酒杯相互碰撞的声音。 “失陪一会儿。”兰姐站起身，往吧台那边走去。 客人们陆续起身，拿起衣物结账出门，不一会儿只剩下了三两对人。吧台上的全息投影仪关闭了，吧台周围的灯光调暗下来，音箱里流淌出一首舒缓的钢琴曲。 “怎么样，这支红酒口感不错吧？”绿珠问约翰。 “挺特别的口感，”约翰说，“好像是一种涩味儿，混合在酸性的味觉中，每次刚感觉到就转淡了。” “这种味道很奇妙，酒在杯子里时闻不出来，”绿珠说，“但喝下去就会停留在鼻腔里，有一股淡淡的苦香。” 小明试着去品味绿珠说的这种口感：“那作为原材料的葡萄，又是什么味道呢？” “在空间站上听人说过，月球上种出来的葡萄，又酸又苦，”约翰说，“把葡萄传送回地球，却酿出了一等一的好酒。” “格瑞斯就采用月球葡萄原浆，再用特殊的工艺酿制成红酒，每年只出产限量的二十桶。小琪，再给他们倒上，”兰姐从吧台边走过来，“而且，除了味道绝佳之外，还有一个好处。” 小琪过来给小明倒酒，专心致志地把酒瓶前倾，一缕长发垂到了他的手臂上，小明的头已经有些晕了，但不忍心打断她，只静静注视着她长长的睫毛。 “什么好处？”约翰把脸伸过来，他的舌头有些大了。 绿珠弯下脖颈，附在约翰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哈哈哈。”约翰大笑起来，一双眼却盯住绿珠，绿珠也正朝着他看。 “来，我俩干了这一杯酒。”约翰举起酒杯，和绿珠碰了一下杯壁一饮而尽，“姑娘，有没有对我动心呀？” “可惜，你的脸胖了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绿珠摇了摇头，饮了杯中酒，挽起手臂在桌上支住脑袋。 “这个呀，简单，”约翰一把拿过桌上的开酒器，“我来给你变个魔术。” 约翰把开酒器蹭在脸上，唰唰两下只见面颊上划了两道刀口，留下血来。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兰姐失声叫道。 “别担心。”约翰放下开瓶器，打开腕表触摸屏，在上面输入了些东西。 [正在重构结缔组织，纳米机器人正在修复] 触摸屏上显示出文字和进度条。 [正在修复表皮组织，纳米机器人工作完成] 约翰的脸真的变长了，刚才被刀口划破的皮肤迅速愈合，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已经是一张英俊而棱骨分明的脸。 “太神奇了，就像换了一张脸，”兰姐赞叹道，“这简直是易容术，这是什么技术？” “怎么样？这回合你的心意了吧？”约翰把整张脸朝绿珠凑了过去。 绿珠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约翰的两颊，刚才的刀痕已经全然不见。“我……”绿珠一张红唇对着约翰吐出话语，“我觉得头晕了。” “我的组织和器官都在梵谷更换过，”约翰对着兰姐解释，“利用控制程序就可以改变我的表面特征。” “我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只能用来监测和简单治疗，”兰姐赞叹道，“现在的医学太强大了。” 绿珠扶着座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兰姐，我醉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吧。”兰姐站起身来。 “我来送吧，反正我也要去酒店了。”约翰也站起身来。 “不用，我家这么近，两步路的事。”绿珠拿起椅背上的格子呢大衣，一个踉跄倒在约翰的怀里。 “我带你去酒店。”小明立起身来，却觉得头晕目眩，看来这红酒劲大，他一趔趄又坐回到椅子上。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约翰扶起绿珠，单臂托住她臂膀，“谢谢你的格瑞斯，姑娘，你确定自己能走回去吗？” 绿珠双眼迷离，立足不稳，慢吞吞对着约翰说：“约翰，你全身都能变化吗？” “能哪，不光是易容术，还可以有别的功能，”约翰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腰间，“下次有机会再让你见识见识。” “好，就让你送。”绿珠索性倚在约翰身上。 “那明天早晨十点，我来酒店找你。”小明对约翰说，他偷瞄了一眼站在对面阴影里的小琪，小琪静静地立在那里，似乎也正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