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祝郎计
谢安忧叹，并非无缘无故。 自汉末以来，中原战乱不断，原本连城一个大国的九州之敌被豪强割据，天下三分。而后，司马氏篡魏，终于使得天下重归一统。 可是，这统一只是短暂的，在历史长河中短暂得犹如昙花一现，然后八王之乱便来了。 再后来，永嘉南渡，前前后后十几个国家政权更替建立。 至此时，割据河北的北燕，在吞灭冉魏之后，雄霸一方，与南渡江东占据江左、荆州以及西川的晋室分庭抗礼，而氐秦也占据关中，使天下重新呈现三足鼎立之势。 只是这个三足鼎立的形势，可远远要比汉末的魏蜀吴三国更为复杂。 而且三个国家之间，风土人情各不一样，极难融合，况且周边还有许多小国政权。 所以天下的形势，更难以稳定，更容易因为一些微妙的事情导致根本的形势发生变化。 这一次，晋室北伐大燕失利，便是其中之一。 晋败，燕胜。 毫无疑问，当前三国的形势，北燕无可争议会成为最强的那个。 而氐秦因为内乱，所以形势最弱。 但晋室却传承华夏正统，而且本国的国土并未遭受入侵，这一次失败也是晋室主动出击导致的。 所以总的来说，晋室强在底蕴，而北燕则是强在形势。 一个是国强，一个是势强。 这两者，国强自然为上，因为形势再强，都是虚的。 所以，谢安觉得这个时候，氐秦不会选择和晋室联盟，因为氐秦的人肯定不傻，晋国纵然失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将来若是让晋室缓了过来，强大的西府军依旧会威胁关中的安危。 北燕则不一样，引起北燕和氐秦一样，兵马都不如晋国多，经济更是比不上一向没有遭受战乱的江南富饶，所以现在摆在晋室面前最好的选择，就是和北燕联合。 甚至氐秦只要不答应和晋室联盟，就能给到晋室足够的威慑，让晋室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还得把强大的西府军布置在西北防线上，不敢懈怠，拖住晋国最强大的部队。 要是真这样，北燕再派出精锐从青、徐南下，到时候晋国拿什么来抵挡北燕的攻势？ 为何连桓温在内，都觉得晋室大厦将倾，便是因为这一层关系。 所以，现在冉操在氐秦能否游说成功，那就至关重要了！ 桓温也嗟叹：“据悉，北燕已经派遣使团前往氐秦，妄图趁大胜之势，与氐秦相约一起攻打我国，然后约定半分天下……” “什么？”众人大惊！ 司马昱写得冷汗地出来了，连忙询问：“桓将军，此事可是属实？” “如何不实？”桓温甚至连北燕到氐秦谈判的底牌都知道了，他手里握着一份情报，放在身前让大家看，一边解释：“此乃河北义士拼命所得，并且送呈于某的一份情报，里面详细地说了这一次北燕出使氐秦的算计，他们打算与氐秦分治天下，并且约定与氐秦一同攻我晋国。将来若是成功，则西川与荆州便属氐秦，而江左、兖、徐、青等地则属他北燕……哼，如意算盘倒是打得真响！” 计划中，居然提及了他的西川与荆州，这让桓温如何不气？ 不过，桓温撒谎欺骗了众人，其实这一封情报并不是什么河内的汉人义士拼命送来的，而是得自神机坊。 是神机坊的人，秘密地将这份情报送到郗超的手中，让郗超交给桓温的。 对于神机坊，人们普遍认为他们不过是从事一些奇技淫巧之物的制作与研发，想不到他们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情报功能。 对此，桓温心中也是大喜。 因为郗超曾经说过，这个神机坊幕后的创建者，其实就是刘苏！ 得到了刘苏，就等于也得到了整个神机坊！ 桓温如何不喜？ 只是，这样一份喜悦，在国难之际，未免被冲淡了不少。 桓温也沉得住气，毕竟是做大事的人，并没有把神机坊往外面兜，而是隐藏起来。 这样一个能力强大的组织，自然要最大化地发挥它的作用！ 众人只是见到那情报由绢布所书，上面竟然全部都是用血迹写就的文字，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桓温叹道：“唉，为了将这份情报送出来，使得天地之间，竟然又少了一位义士！” 言下之意，是送这份情报的人，已经伤重不治，死了。 这样说，也是免得众人进一步盘问。 …… 树未枯，叶已落。 长江两岸，草干生烟，尘土可见。 坐在船中，桓熙依旧一派阴沉之色，直觉心口难平。 心胸狭隘之人便是如此，纵然已经决意要忍，却也生闷，不吐不快。 他一想到自己不过是说了刘苏一句，便被父亲当众责难，便忿忿不平，找来祝永亭商议：“我父命我速归，到西府时大家必然要奉我为主。你劝我要祸藏于心的道理我也懂得，可终究有很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你可有什么主意？就算现在不能奈何别人，难道就动不了那个刘苏吗？” “世子现在就要动刘苏？” “不错，最好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可有主意？” “倒是有一个法子，借刀杀人！” “何解？” 想不到祝永亭居然有办法，桓熙只感觉自己没有看错人，召了一个有用的谋臣在身边。 其实，以桓熙现在的年龄和掌握的权力，加上祝永亭的谋略，比起桓温和郗超来，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祝永亭若是真以谋臣自称，只怕会惹人大笑。 但祝永亭这一次却是真的想到一个办法，不是他突然开窍了，而且桓熙那句话提醒了他。 不错，桓温在都城，还带走了得力的手下郗超，而因为西川之乱，许多大将都被派出去了，现在的西府桓熙很容易掌握，因为都是一个资历不足不敢不听桓熙命令的人。 有了这一点，那想要在背后捅刀子便容易得多。 祝永亭对桓熙进谏道：“世子回到江陵之后，可遣人至上庸，唆使秦、晋两军摩擦，若能引起干戈，便能要了刘苏的性命。这便是借刀杀人之计！” 桓熙道：“我懂了，你是说借秦人的手，来使刘苏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妙！” 于是，二人计议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