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放手一搏
鱼朝恩一直就住在京城，对京城的各种情况，自然是了如指掌的，知道杨国忠出门的护卫数量很多，想要刺杀他，难如登天，而刚刚从洛阳赶来的王虎，显然不了解京城是个什么情况，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想要在天子脚下截杀官员，这就是挑衅皇权，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根本就不可能取得成功。 不过，王虎也是无奈，他与自己的大兄王贵，是这起巨大贪墨案件的主谋，就算主动投案自首，也是不可能有活命机会的，就算皇帝格外开恩，饶他们不死，那也是全家流放，所有资产充公，如此，他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人一旦被逼急了，就会做出一些疯狂的，让人不敢相信的事情，此时的王虎就像是一只被逼到墙角的野兽，充分做好了奋力一搏的准备，此刻，就算是皇帝站在他面前，他都有心要杀了皇帝。 “鱼给事，容我好好想想，给事也好好再想想。” 王虎觉得屋里太闷，一步步走到院子里，只有站在院子里的空旷地带，他才能更清醒一些，虽然外面的空气很冷很冷，但王虎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的小命都快要没了，哪里还顾得上寒冷的空气。 此刻，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迫切想要与自己的大兄取得联系，可这个时代还没有手机，他无法联系自己的大兄，只能独自面对这个危局。 偷走账本的陈小二就在杨国忠的府上，可他却没有足够的实力跑去杀了他，这让他很是窝火，而寄希望的半路截杀，也可能会遭遇强大的护卫反击，在刚刚入京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在长安城的大街上，随处可见巡逻的士兵，若是打斗的动静把巡逻的士兵招来，后果就更加的严重了。 前面的道路全被野兽堵死了，身后就是万丈深渊，王虎有一种很绝望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糟糕，让他很容易发怒，甚至让他有些精神失常，一会想着鱼死网破，带人冲上去杀了陈小二，一会儿又觉得应该立即撤离长安城，返回洛阳城收拾细软，准备躲入深山之中，从此过上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这种忽左忽右的想法非常折磨人，就算是普通人也会被折磨的精神失常，而王虎是万万不敢说出自己有逃避想法的，因为他手下还有很多人，若是他萌生退意的话，这些手下也会跟着离心离德，甚至，还会反戈一击，在逃跑的过程中抢劫他的财务，甚至把他杀了邀功。 总之，他现在虽然很有钱，也很有地位，有很多忠心于他的手下，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所拥有的地位和权力，一旦他失去了这些，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跟着失去，原本忠心于他的手下也会变得不再忠心。 一旦失去就将一无所有，所以，王虎还是决定要放手一搏，他不能放弃这个最后的机会，就算明知希望不大，但也要试一下。 返回书房的时候，鱼朝恩已经离开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而那个小侍女却还坐在那里，眼睛呆呆的看着前方，一动也不动。 “小娘子，能帮我画出御史府的图纸吗？我只有知道了里面的情况，才能带人去杀陈小二。” 王虎不肯放弃最后的希望，他想要带人悄悄潜入御史府，把陈小二给杀了。 小侍女没有太高的文化，但画图还是可以的，把御史府的大概情况给画了一下，然后用口述又纠正了很多不清楚的地方，以让王虎能够听的懂。 听了小侍女的介绍，王虎觉得还是有希望的，毕竟，陈小二住在一个荒废的院子里，只要他们能够悄无声息的从院墙直接潜入进去，那么，就完全可以悄悄的杀了陈小二，至于账本的话，可以在杀死陈小二之前，对其进行逼问，只要手段适当，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因为已经确定陈小二就在御史府，所以，王虎手下的一百多人都停止了寻找，他们全都聚集起来，等待着王虎的命令。 悄悄潜入御史府杀人，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那就是要悄无声息的进行，一旦被发现了的话，一切行动就都完蛋了，所以，行动的人数是肯定不能太多的，有十几个身手好的就可以了，这样目标比较小，不容易被发现。 而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杨国忠的府邸很大，占了半个坊的面积，府邸的墙也很高，墙外就是大街和坊的十字街，都是行人比较多的大路，并没有一个方向是小巷子的。 在大街上，不但行人比较多，而且，还有朝廷的禁卫军来回的巡逻，想要从这里翻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一不留神就会被巡逻的衙役和禁卫军发现，那就完蛋了。坊内的十字街相对情况要好很多，禁卫军都有固定的巡逻路线，是不会无缘无故进入十字街的，除非发现了特殊情况，才会进入查看。 不过，在此时的长安城，是没有宵禁的，这意味着所有的老百姓，都可以自由的在夜间来回行走，就算是大半夜，路上都会有行人，而且，还有很多临街的店铺是连续十二个时辰不关门的。甚至，比较重要位置的十字街都是有路灯的。 就比如杨国忠的府邸，四个方向都是灯火通明的，虽然用灯火通明有些夸张了，但在这个四个方向上，想要利用夜色藏个人啥的，那是几乎不可能的，就算在一二百米之外，也是能看到人的，只是要想看清人脸，那就要走的近一些才行了。 另外，因为家中资金雄厚，麾下产业也比较挣钱，所以杨国忠府上的照明情况也非常的不错，几乎所有院落都装了灯了，整个府上的亮化情况还是挺不错的，在府内想要躲藏起来，难度是相当大的。 这些细节的情况，小侍女自然是没有告诉王虎的，她一心只想着报仇，哪里会考虑这些事情，也没有心情考虑这些。 王虎挑选了十几个身手最好的手下，准备展开刺杀行动，而为了确保行动的成功，他派其它的手下去附近待着，只要他发出信号，附近的这些家伙就会故意搞事情，从而把巡逻的士兵和衙役招过去，以确保展开行动的这些属下不会被巡逻的士兵发现。 鱼朝恩虽然返回卧室，但依旧没有困意，他也在不停的思考对策，另外，他还不忘派人去监视王虎，以掌握整个局势。 当王虎壮着胆子带领十几名属下走向大街的时候，很多手下都显得比较紧张，他们虽然也曾犯过命案，但大多都是面对弱小的人，而这一次是要硬怼强敌，这压力是可想而知的。 “这路上的巡逻士兵怎么这么多，每隔一段时间就路过一次。” “还有这里的灯光也太亮了，都没地方躲。” 手下害怕的说道。 王虎怒道：“都闭嘴，这是大路，待会去十字街，那里的情况会好一些。” 他们一行人沿着大路小心翼翼的走着，因为害怕被发现，所以，每个人都只是带了两把贴身的匕首，并没有长兵器可用，否则，肯定会引起巡逻士兵的额外注意。 长安城的宵禁解除已经有好几年了，所以，即便是在夜间，大街上的行人也是不少的，尤其是主要的街道，几乎一直有行人在走动，其中，运货的商人最多，他们的大批量货物会选择在夜间的时候进行搬运，这样可以极大的减少白天的交通压力，搬运货物的时候也更加的省心，不会被大量的行人干扰，干起活来会更加的麻利，效率更高，尤其是对于租车的商人来说，使用的效率越高就越是省钱。 “这个就是务本坊，走这里过去，进入十字街。” 王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对于络绎不绝经过的行人颇为反感，这些人会干扰他的行动的。 在从正门路过的时候，十余人全都不自觉的看向这个大门，心里紧张又有些害怕，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大门的侍卫都进屋了，大门是紧闭的，没有贵客的情况下，大门是不会轻易打开的。 所以，就算是他们站在大门口逗留，也不会有人去管他们的。 不过，他们知道大门里面肯定有人，所以，从大门这里进去是非常不现实的，他们需要从十字街位置的院墙翻进去，这样把握比较大一些，而且，那个荒废的院落就在十字街那边的院墙，只要找准位置翻进去，就能轻松的控制陈小二，进而解决这个大麻烦。 进入十字街之后，效果好了很多，尤其是杨国忠府邸这里，好多地方都是大宅子，是没有临街店铺的，大官在自己的住处开门做生意，这显然是不可以的， 不过，即便是十字街，也是有行人的，只是行人的数量相对较少，远不如大街上那么多，更没有大量运货的商人车队，这样对于他们的行动就方便多了。 “这院墙这么长，也没个标记，到底哪里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院子的位置？” 一名手下急躁的说道。 王虎也很恼火，这个院墙太长了，并没有任何标记，只凭大概的感觉，是很难找准位置的，而只要找错了位置，就极有可能被里面巡府的人发现，进而功亏一篑。 “不管了，就这里了，你们两个先上去看看情况。” 王虎下令道。 “等等，旁边来人了。” 手下说道。 他们耐心的等着，而经过的行人看到十几个人站在墙边，心里也有些害怕，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看一眼。 “好了，上。” 一名身手矫健的手下，立刻拿出特制的工具，扔到了墙壁上，然后，非常迅速的爬了上去，露出一个脑袋，观察内部的情况。 “里面什么情况？” 在下面等待的王虎，着急的问道。 “里面太美了，到处都是假山花草。” 手下回答。 “混蛋，下来，这里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王虎知道一个废弃的院落，是不可能有太好风景的，这个位置，自然不是废弃的院落。 “快把钩子弄下来，又来人了。” 行人出现的频率不高，但偶尔还是会出现，必须要尽量避免被他们发现。 手下下来之后，轻轻一提就把钩子弄下来了。 “继续往前走，多试几次总会找到的。” 王虎并不愿意放弃，他是铁了心的要弄死陈小二。 很快，他们又一次找准时机上了墙，结果发现还是不对，只能继续下来。 第三次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差不多的院子，不过还不能完全肯定，毕竟，小侍女也只是待在主屋的时间比较长，对于府邸的各处，其实也不是太熟悉，只能是了解个大概罢了，所以，描述的也不是太清楚。 “进去，进去看看。” 王虎下令，让大部分手下进入这个院落，只有两名手下与他留下望风。 不过，他们这一次还是走错了院子，这个院子是荒废的是不假，但并不是陈小二住的那个院落，而是当初刘大傻跳井的院子，与陈小二住的原理还隔着一个院落。 另外，其实陈小二住的荒废院子并不靠外墙，那只是小侍女的感觉罢了，其实并是错误的。 这些进入御史府的家伙，恰恰的拿出怀里的匕首，分成两组进行搜索，不过，他们的运气非常糟糕，刚刚进入一个有人的院子就被发现了，毕竟，除了极个别的荒废院落之外，其余的院落都是有所亮化的，栽种的植物也不是很密集，想要藏个人是颇为不容易的。 既然被发现了，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逃跑了，但想要成功的逃走，就不太容易了，毕竟，他们对于府上的地形也不熟悉，在胡乱跑了一阵子之后，就被府上的男仆追上了，更厉害的护卫还在闻讯赶来的路上。 见自己被追上了，无法翻墙离开，这些家伙也豁出去了，直接用匕首攻击男仆，一口杀了好几个人，吓得其余的男仆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