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陶女
自从李顿宣布谁制作的陶胚，将来烧制好的陶器就归谁的决定，蛮牛部落的阶层彻底被打乱了。 之前作为部落地位最高的一个阶层，不外乎就是战士群体。这个群体是部落最重要的保护力量，同时也是部落获取肉食的唯一途径。战士的地位，一直以来在蛮牛部落都属于支配地位，并受到首领的直接统领。 而李顿在两次失败的狩猎经历之后，放弃了这份权力。 也不是说放弃，而是对狩猎小队的执行权下放，直接导致的结果是狩猎小队的头目雷巨的地位水涨船高。 可惜好景不长，鱼笼的出现，让获取肉类变得简单地如同去树上摘果子。 这很大地打击了狩猎小队的积极性。 好在制陶开始了，陶胚的制作让每一个部落成员都参与了进来，只不过有人早，有人晚，仅此而已。 李顿走在部落成员耗费不少精力制作的陶胚面前，不停的摇头，就没有几个陶胚能够看得过眼的，走到了雷巨的面前：“雷巨，听说你的陶胚可不是自己做的，是从部落其他成员手里抢来的，有没有这回事？” 雷巨装出无辜状，气愤道：“首领，您别听部落里的大嘴巴瞎咧咧，我的陶胚是我自己做的，您看看我这手，都是泥浆子，怎么可能抢别人的陶胚？” “没有。” “肯定没有。” 一个挑眉不信，一个故作镇定。 雷巨见李顿不相信，只能硬着头皮说：“真没有，要不让被抢的人站出来和我当面对质。”当然，他也是有小心思在里面的。部落里有一个算一个，李顿和巫总管不包括在其中，基本上都怕雷巨的暴脾气，更何况和他去当面对质？ 部落制作出来的陶胚很多，种类……根本就没有种类，稀奇古怪的造型让李顿都叫不上名，他只能选择比较容易烧制的，外形看着还算顺眼的，至少没有明显缺陷的留下来，确定为烧造的候选。很显然，就算是雷巨抢来的陶胚，外形也不怎么样。倒是符合雷巨的性格，一贯的粗神经风格。 可是对于李顿来说，这样的陶胚烧制成功的可能性很小，既然很小，他就没有必要留情面了：“不合格。” “哎，首领我的陶胚是最好……”雷巨刚说两句，这才反应过来，李顿说的是不合格，顿时叫屈道：“首领，给个机会，我的陶胚很不错，既结实，又好看。” “可是……太大了，烧制的时候太占地方。” 雷巨顿时傻眼，他没想到这也是个错，腾地一下站起来，豹眼盯着周围等待筛选的其他人，指着其中一个陶胚还算精致的小孩，朗声道：“哎，角，把你的给我换！” “哇……” 角不过是个小孩子，委屈之下顿时大哭起来。 这让雷巨也很尴尬，他喜欢欺负人不假，可也不喜欢欺负受气包，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更是惹不得。讪笑地对李顿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我长眼睛了。” 李顿也不是故意要戏耍雷巨，而是担心此举会引起部落其他成员的不满。好在情况不算太恶劣，他也不准备继续追究下去了。走向下一个，看了一眼对方的脸，李顿不留情面地开口道：“不合格。” 被判定不合格的成员一脸的沮丧，如丧考妣，低着头无精打采地盯着地面。两天的努力，最终却还来这么一个结果。可这么一个结果，其实对方也有所准备。因为他的陶胚开裂了，还挺严重的。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好在并非他一个人如此，还有难兄难弟。其实，这几个被淘汰的成员挺无辜的，这不是他们的手艺问题，更不是对制作陶胚不上心。而是黏土的原因，这次测试的三种黏土中，有一种完全不合格，基本上所有做成的陶胚都有开裂的现象。主要原因就是黏土不够细腻，泥粒过粗，自然干燥之后就开裂，不成形。 好在还没有人发现这是泥土的原因，一个个都以为自己运气不好。 有淘汰的，就有入选的。 成功入选进入烧造环节的成员，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地，平日里被欺负的受气包，也能挺着胸膛走在部落里了。 看到平时不如自己的成员，竟然欢天喜地地获得了通过，难以想象，以后这帮家伙吃饭的时候就有吃饭家伙了。而他们……简直就是最残酷的嘲讽。 “唉，这是你做的。” 李顿站在一个部落的妇女面前，居高临下这么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女子，绝对是奇女子啊！ 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脸上还一摊像是泼上去的红色胎记，一口牙倒是挺白，可参差不齐，就像是春田滩涂上胡乱长出来的芦苇尖，有着鬼斧神工的奥妙。作为部落最丑的女人，不被李顿记住也是应该的，事实上，蛮牛部落的女人，李顿几乎一个都记不住：“你是叫，叫……” “桃女。” 李顿心头暗道：“叫这么一个名字的，长成这样，纯属难得。” 跑去桃女的长相不说，她做出来的陶胚不得不说是部落最好的，陶胚几乎具备了批量生产的资格。同样的一个碗，其他人做出来的像是湿泥做好之后，吧唧，掉在地上的样子，而桃女做出来的却如同精心雕琢的一般。 桃女很紧张，她在部落的身份几乎隐形，缺爱，缺爱，还是缺爱…… 作为成年女人，这是很悲哀的一种现象。 好吧，李顿也只是感慨一下。他可没有齐宣王的勇气，和无盐女谈情说爱。只能口头表扬一下，以示鼓励。 “你的陶胚好像修整过，一般湿泥做出来的陶胚不会这么光滑，而且陶胚也比较薄，看着也挺圆润，很好。”李顿不吝夸奖的话，让桃红不好意思起来，好吧，李顿表示，你想多了。 李顿之所以多问了一句，甚至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可不是因为桃女这个人，而是因为她有一双巧手。甚至还会动脑筋。在部落其他成员只知道将陶胚放在山洞外头抢一个晾晒的好位置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开始用骨刀开始修整她的陶胚。 这样一来，陶胚会更加的薄，更容易烧成。 蛮牛部落缺什么？ 就是缺聪明人，缺人才。 李顿一个人浑身是劲，能做多少事？到头还累死他，蛮牛部落还是原来的蛮牛部落。一点起色都不会有。 “下午就要准备烧制第一批陶了，你可以跟着学习一下烧造的技巧，另外，你制作陶胚的手法很不错，可以在部落中选择几个有灵性的孩子帮你一起做。如果你做得好的话，以后部落的制陶将由你负责。” 李顿丢下这么一句话，让桃女震惊了。她想象不到，她将来有机会掌管部落的制陶，这等于是将她和岩石，雷巨这些部落的重要人物放在一起。 这一刻，多年积聚在胸口的阴霾一扫而空，整个人都仿佛活了过来，而不是之前给人一种干巴巴的感觉。 “首领，我一定会做好的。” “我相信。”李顿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相信认真做事的人，就算能力不济，也不会做的太差。” “对了，你叫桃女是有特殊的意义吗？” “首领，我是桃子红的时候出生的。” “嗯。”对于这种起名方式，在蛮荒很普遍，李顿也没有要改变的意思。不过既然将来桃红的身份不同了，那么就该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才好。可惜，李顿对于起名字也并不擅长，想了一会儿，才敷衍道：“以后就叫‘陶女’，掌管部落的制陶。” “是！” 陶女附身在地，脑袋轻触李顿的脚背，完成了蛮荒式的效忠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