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颤栗之源
【神经连结已就绪，思维传输完成，意识同步中……意识已同步。】 【即将进入颤栗之源，当前时间比例1：1，您有一分钟时间调整意识同步可能带来的不适感，一分钟后进入游戏。】 【59,58,57,56……】 看着眼前如同定时炸弹倒计时一般不断跳动的，三维立体的红色数字，夜自在渐渐从眩晕感之中恢复过来。 此刻夜自在身处于一个一片漆黑的世界，眼前只有一个立体倒计时，在视线右下方还有一个触手可及的选项方块——跳过。想来若是不想等待倒计时完毕，也可以直接点选这个选项，立刻进入游戏。 “嗯……”夜自在观察了一下周围，“这是利用人们天性怕黑的心理吗……再辅以电视剧中定时炸弹般的紧迫感……这是上来就要给玩家们一个下马威啊……” 随后他又瞥了一眼跳过选项，“眩晕感只需几秒钟就可以适应了，恐怕好多人在清醒后会直接选择这个选项吧……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就会让好多人人心底由于这个跳过的举动，产生一种已经惧怕了的潜意识……大概会让以后的游戏更加难过吧……呵呵，好算计……” 然而说着这话的夜自在，自己却没有半分紧张惊惧的表情，反而轻轻地鼓起了掌以示称赞。 虽然没有见过游戏的开发者，也还没真正进入游戏，但是夜自在已经开始觉得有趣起来了。 …… 夜自在，男，单身，职业心理咨询师。 虽然是心理咨询师，但是他却并未给多少人做过心理咨询，究其原因还在他自己。 此人为人说好听的叫随遇而安，说难听点叫好逸恶劳。极怕麻烦，对于麻烦事从来都是退避三舍。然而他也并非是无可救药，一懒到底，对于感兴趣的事则极为主动，一旦一件事勾起他的兴趣，即便废寝忘食，不眠不休，也要完成；反之若是一件事利益再高，只要无法引起他的兴趣，或者令他觉得麻烦，那便是爱谁谁去，雷打不动。 可想而知，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会给自己打广告什么的，那自然是来了病人就工作，不来就算，不过总算这方面工作者并不多，总会有些找到他，也不愁饿死。 夜自在这样的性格也让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无可奈何。 说起夜自在的朋友，可谓各个精英，在各个领域都是翘楚级别的人物，而这些人也对他有一个共同的看法：若是夜自在肯收敛一下其恶劣的性格，对自己的事情上心一些，恐怕现在的名气必然早就盖过他们，而且不会只在一个领域有所建树。 然而奈何，他们心里也非常清楚，要夜自在改过自新，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无论如何，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非常好的关系。 虽然夜自在性格中有诸多的缺点，但是若是问起他的朋友们，对其最直观的看法，恐怕没有人会提如上几点。因为他们必然都会异口同声说出一个词： 肆意妄为。 没错，就是肆意妄为。 不计较利益得失，不在乎他人看法，做事仅凭自己喜好与当时的心情。他曾经因为几个不良少年欺负一只小猫，而把他们一个个闷棍放倒之后丢进便池；也曾走在街上不知为什么忽然心情大好，而非要拽着街边的流浪汉，请对方去大吃一顿，从而让自己本来就拮据的生活更加窘迫。 虽然夜自在行事风格无所顾忌，做事全凭喜好和心情，有时甚至有作死的嫌疑。但是无法否认的是，他确实有肆意妄为资本。 因为他智商很高，非常的高。 这里说的智商并非是像爱因斯坦那种硬IQ，而是其对于每件事都有着非常绝妙的应对策略。 夜自在的智商若是转化为一般人们关注的数值的话，虽然也明显比一般人高出许多，但是绝对达不到天才的标准，要他去看那些什么世界上只有寥寥数人才能明白的科学理论，他同样理解不上去。 不过若是比心思算计，无人能出他其右。 夜自在属于有“把别人买了，对方还帮他数钱”这种能力的人，无论做坏事还是好事，均是天衣无缝，不留痕迹，让人无法查到他。只不过前者是为了避免招上新的麻烦，后者则是不愿意听人在耳边千恩万谢，避免聒噪。 两年前，他刚刚从学校毕业的时候。凭借着对一个房地产公司内外部人际关系的调查，仅凭数个电话与寥寥数语便彻底令其破产，后经警方调查，这个房地产公司背后是一个经济诈骗团伙。而这一切，究其原因，则是因为在他上学期间一直比较照顾他的邻居大婶，被这个诈骗团伙骗走了毕生的积蓄。 当大婶去找他们讨回公道之时，却被对方打伤赶了出来，并且以其家人的生命安全来威胁她不许再多事。 夜自在正巧当时毕业后要搬家离开，听闻这件事后，二话没说，直接问一个公安部高层好友拿到该公司的第一手资料，一周时间调查，一周时间实施行动。仅仅半个月之后，公司直接宣告破产垮台，而其背后的团伙也被一网打尽。同时，他们的受害者，也都拿回了自己的积蓄，包括那位邻居大婶。 此后，夜自在便一声不吭直接消失。 警方后来根据公司高层的描述，逐渐还原出了事情的经过，然而当整个局完全展现在他们眼前之时，即使有着数十年办案经验，且专攻此类案件的老警员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背后冷汗直流。 因为他们发现，整个诈骗团伙的垮台，完全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不过震惊到警方的并不是“人为”这个事实，而是整个事件的布局。有人利用诈骗团伙每个人的性格，心理活动，仅仅使用了匿名电话这一简单的沟通方式，便cao控了每一个人的举动，以及整个局势的走向，每个步骤环环相扣，最后将全局引导至这个人想要的结果。此人对于人心的把握极为精准，已经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的境界。 最后警方试着追踪各种痕迹，试图找到夜自在，因为他虽然办了件好事，但是却是以类似诈骗的手段完成，同样触犯了法律。 然而结果注定是空忙一场，最后警方没有得到关于夜自在的任何信息。 不过也并非全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是和他有关。就在公司破产的第二天，夜自在就接到一个电话，看见这个电话号码，他就知道来人打电话的目的了。 “那个公司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对方一句话直奔主题。 若是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暴露了，心下肯定早就慌了，问的无非是如下几个问题：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想做什么？之类的问题，要么便是装傻充愣，让自己撇清关系。 可是夜自在直接来了一句：“就是我。” 对方沉默了几秒，道：“我就知道是你，这个手法除了你不可能有别人还能做出来，再加上我当初给你的那公司的资料，要说和你没关系我都不信。” 没错，这个人就是夜自在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那位在公安部内部也算高层的朋友。 “怎么，你要举报我？”夜自在淡然道。 “怎么可能。”对方忽然哈哈一笑，“说起来我还是你的共犯，毕竟你要的东西都是内部资料，不能给外界看的。” 停顿了一下，对方又道：“我只是想说，你明明可以走正规途径，却非要这样行事……” 话没说完，夜自在就打断了他：“你不觉得诈骗团伙被诈骗弄垮台，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吗？” “额……觉得……” “那不就得了……好了没别的事我就挂断了，别浪费我电话费。” 听着话筒中传来滴滴的忙音，对方一脸无奈加苦笑…… 基本，夜自在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便是他最好的朋友，也不知道他的思维运转方式，唯一知道的，只有他自己。 这样一个人，又是怎么玩上这款游戏了呢？ 事情的起源，是游戏客服打给他的一个电话…… “这里是起源公司的客服人员，恭喜您，夜自在先生，您参加我公司抽奖活动，非常幸运地获得了仅限三十台的游戏舱免费配送机会，一台崭新的游戏舱会不日送到您的登记住址，请注意签收。” 愣了一下，夜自在才想起来，数天之前在浏览新闻网页的时候，注意到了一个叫“颤栗之源”的游戏即将开服的广告，这个游戏他之前也听人提起过，是由起源公司开发的，人类技术革新之后号称最逼真的虚拟现实游戏，基于第三十六代“银河”人工智能引擎，完美构建游戏世界，让人体验到真实的颤栗之感。尤其是最后的一句标语：我们，就是您颤栗的源头。也解释了这个游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名字。 考虑了一下，夜自在便点进对方的官网，随手填了一个新开服抽好礼的活动，礼品是全新免费的游戏舱，并有专人指导安装使用。已经有数百万人进行了注册抽奖，然而能获奖的只有三十人，剩下的想玩还需要自己花钱买游戏舱。夜自在也没抱太大希望，只不过随手一填，没想到竟然真的中奖了。 “不会是透支了今后的好运气吧……”夜自在自言自语道。 回过神来之时，倒计时大概还剩三十秒左右。 二话不说，夜自在直接点选了“跳过”选项。 绝大多数人选择跳过是因为对当前氛围的恐惧，而夜自在则是纯属为了节约时间。 就在这一瞬间，夜自在感到身后一阵寒意，随后一只惨白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同时，一个人影附在他耳边幽幽道： “颤栗……降临……” 两秒之后，夜自在眼前一黑，随之五感全部消散于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