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波谲云诡（一）
平板手机吱吱地老鼠般的动着，平板的上缘荡漾起三条流红荧光，接着是一截橘黄，衔接是长长绿浪。我轻轻地支起还在惺忪嘟嘴的雪，整理衣物、毛巾裹紧、公主抱起，让她完全离开甲板，然后静待着船底传递透骨震动的到来。 海面从沉闷里翻腾起，惊起海鸟嘶号，然后是震动，从丝缕到贲张！我抱紧雪一个滑步溜到舷边，右脚轻蹬护栏，借助反弹之力腾身跃入中舱！ “地震海啸！地震海啸！杰西卡，你速来组织和安排吧！”我把平板强塞给因性感妖艳而锋芒的杰西卡，立即开始翻开沙发、扒出救生衣、蹲身示范式——最快的速度把救生衣套在雪身上，然后让雪双手抓住扶管，并帮她系上安全绳。 我回身对杰西卡·莫奈说：“天网卫星群海域警报通告七分钟后强浪从东偏北五十七度袭来，我建议阳光帅哥林马稳住船舵，正面迎浪；建议古铜型男安迪来负责大家的安全和自救——他做过两个夏天的海滩救生员；还有就是第一波浪击后杰西卡你带着大家安排跟鳄龙号对接，包括返船事宜甚至营救——据说水精灵柏莎在地勤中心实习过，听听她说的或许对我们有帮助！” 杰西卡眸子闪烁着异色，继而是得色，举着我的平板欣然去做她的女领袖去了。杰西卡果然不负所望，她立即做出正确的第一步——除了驾驶员外，其他所有艇上人员最快地集中到了中舱。 “杰西卡勇于担当，我们少累也挺好啊！”我吻着困惑满额的好奇宝宝雪，“这艇上的伴郎、伴娘都是相互熟识的，是一个圈子里的。我们是插队来的，是外人，而且我们昨天到现在都腻歪在一起没有太多去融入。你是高不可攀的星际公主，我是你的贴心小暖男，他们呢，非富即贵，接受着顶尖精英教育的天之骄子，每个普通人心中都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主角，何况他们这样的贵族呢！这个点上我们做参谋或许比作鸡头好那么一点——轻松、自由，心情好！你说呢？” 我一直奉承着这样的临时团队影响力建立方式： 1.找一个最大的纨绔当头； 2.做智囊、做教练，建立睿智且坦荡的形象； 3.发掘每一个人的长处、激发每一个人的潜力、调动每一个人的积极性； 4.做后援担当、做救火队员； 5.局面不利时，先冲锋扭转局面，再回营用影响力夺帅位； 6.铺长线，尽可能不丢下任何一人。 ——这是我在人类发展研究中心无数次生与死历炼总结出的个人经验！ 把雪安顿妥善，我穿好救身衣把拖绳系上，再给杰西卡打出查看风浪的手势，顺着扶管我移步向无遮的后舱甲板。 第一波巨浪从前舷扑涌而来，雪桑号立即像片无助的叶子，高翘压抑的向上抛起，然后是失重不见底的无限下坠——开始了失控的癫狂！ 就这跌宕起伏的瞬间，全身水绿色水靠包裹的一男一女鬼魅般现身在我前方不足四米处，钉在那里盯着我——给我预警的不速之客光临了！在失重飘飞里，我左手拇指搓碎手上一张魔术塑料扑克，四片弧形、一片风车状的回旋镖掷向二人上盘；右手抖起拖绳，贴着甲板力道如浪弹向二人下盘！ 女子像杨柳随风飘起！拖绳击空，两枚回旋镖擦体掠出，在空气乱流里无功回旋，然后掉进海里； 男人团身暴起，水绿色肩包砸飞迎面的两镖，另一镖却被他二指夹住瞬时回敬于我！ 一手拍开回镖，一手接住水绿色肩包——肩包瞬间透明呈现包内物品，然后迅速敛去，“新出的？还是替代品？”稳住身形，我说。 二人重新钉在甲板上，一张平凡无奇脸的男人懊恼地抱怨：“这么玩，会擦枪走火的！我是国安局181B，她是国安局177C。五分钟后我会带离雪·艾蜜莉·梅耶并一路安全护送，177C则会配合你实施干扰计划！” 181B抛出特制的烟幕弹，水雾就这样充斥了整个中舱，在第二波和第三波巨浪袭艇的时间中间，我稳健地把雪带了出来。 雪箍住我：“全球泰得碳链材料科技公司需要你和我，还有漫长的日子里，我们的家得有你也必须有你！”，然后是入肉地相拥长吻，在这时空里不想再浪费掉一秒。雪清楚我多重身份：Z国国安局十一组前候补特勤、M国人类发展研究中心人体机能作训员、Y国D&W财团主席戴尔·戴维斯的义子…… 艇上伴娘伴郎团的成员还懵懂不觉时，雪八爪鱼般从胶网连接物进入变色潜梭！那一瞬间，我忽然悲情上涌——这是生离死别吗？她可能带走了我这一世的温柔，不只是我的那管热血……我从没有这么不自信过。 181B疑惑——不满——重拍我肩：“Z国是有想法，但如果雪·艾蜜莉·梅耶不安全，一切都会是无意义的徒劳！相信我，人都愿活不傻死！国安局调用了这么多资源不是用来打水漂的！” 就这样，雪的倩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变色潜梭沉入海底，在那三颗风暴涡流弹引爆的人造乱流中消遁。 177C换上雪的衣装竟然有七分近似，让我稍感欣慰，不管是身形、容貌，还是神韵，感慨国安局科技的同时，感叹它的人才储备。 这时，177C通过多功能耳塞传音过来，我才知道她在天梭以六倍音速飞行的四十三分钟里做到了这些，但八个小时后其中的七种多肽酶素会分解，她就逐渐恢复她的原貌…… 177C带来的信息是早上七点十分到八点二十分间代号为“奇奇”的台风从侧翼过境间可能带有十级以上的风浪时，现在同速、同向的北面十四海里处、东北面七海里处、东面九海里处四股以上势力会过来劫掠。 劫掠势力，国安局认为是：一股是TLS经济体组织敌对势力TWW经济体组织扶持的吉布拉海峡海盗团——专门针对TLS海运的破坏；一股是称为页岩油能源火药桶哥得尔群岛军阀海盗群——对TLS经贸封锁的反击；一股是盘基集团纠集的雇佣兵组织——Y国政府纵容针对雪·艾蜜莉·梅耶实施绑架计划，促使泰得股权重订进而使泰得运营停滞；一股是针对我在D&W戴维斯家族继承权，拜伦·戴维斯和里基·戴维斯兄弟纠集的雇佣兵组织；其他是借机混水摸鱼的海上武装力量。这些势力已经结盟！ Z国天梭掠空而过，在海底火山地震带的空域上，空投载人鲨鱼仿生变色迷你潜艇、当量为里氏4级的深海地震雷和风暴涡流弹，这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军事行动，当然决不能主动搭讪上鳄龙号的。国安局给我们的计划是：雪由水底去Z国再从Z国飞返Y国，我登上鳄龙号寻求庇护，177C作为雪的替身来做掩护。就这样，我深爱的雪和雪深爱的我在烟波浩渺里分道扬镳！ 里氏四级的深海地震雷和风暴涡流弹引爆后，五点四十分时，我们郁闷的等来了鳄龙号做出难度最大、最保守的被动救援方案：风暴来临前，先后吊装游艇爱马号和雪桑号进入邮轮。 鳄龙号后段、左舷、第五层第六层的穿轮风洞的顶部甲板如同变形金刚般，缓缓探出一条三截总长达六十米的强壮铁臂——货物、游艇吊装两用伸缩吊机。常规的游艇上邮轮躲避强劲风浪，台风十级到达前的三十分钟启动小艇吊进大舱，二十分钟作业时间。这次，深海地震雷把计划提前了五十分钟、作业时间拉长达七十分钟而已。 只是，这乱流、这浪高风疾，两叶轻舟雪桑号和爱马号要靠近两海里外庞大如山的鳄龙号困难是无法准确预知的。 这样的条件下，避免两船吸引相撞，平行同速多少合适？间距控制在多少合理？这是条海运繁忙的航道，鳄龙号对海上劫掠的势力未做应对，是倨傲漠视还是懵懂无知？二百五十海里外的普贤岛直升机组营救的可能性多大？各界精英、各国权贵搭乘军舰、过境油轮等离开后，分薄鳄龙号多少安防力量？——雪和我给安全主管内森·格林祸水东引留下的纸条带来了蝴蝶效应！177C柳眉倒竖地和我碰头思虑应对着。 “我需要大家关注这则信息：救援优先吊装爱马号，后面才是我们的雪桑号！”杰西卡的嗓音磁性而清脆，带着强烈的自信与骄傲，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环视众生，“雪桑号的体积只有爱马号三分之二，从捕获吊装的难度来说，雪桑号比爱马号容易、用时更短！为什么是这样的顺序安排呢？” “爱丽丝·史密斯、马丁·威廉姆斯，是新娘新郎，何况这次世纪豪门盛宴由威廉姆斯家族组织和出资，从人情角度来说，这样制定救援计划也是说得过去的……或许那个脑残的计划制订者认为爱马号比雪桑号沉，吃水更深，艇更稳一点，更好吊。”杰西卡的头号疯狂追求者丹维尔抢说。 “我认为，杰西卡要给大家说的是，这风浪这么跌宕，两艘游艇都安全吊装入船的可能性并不是百分之百！”杰西卡的另一位追求者艾瑞克沉稳有力地说，“大家跟爱马号上的人拼爹也好，动用各位的家族力量人脉资源也吧，给鳄龙号的安全主管施加压力！多方施救！另外，我们也要做好没法吊装雪桑号时我们如何安全得救——有没有办法向附近海域的大型船支求援！” “直升机求援也可以考虑的”安迪专业地说，“地震余波掀起更大的浪的可能性不太大了，海面越趋平缓。如果台风来时，这艘艇倾覆的可能性也仅仅有百分之四十八——当然马林操舟技术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大家放心，游艇的主体材料的密度都小于水，都会浮在水面的，艇沉的可能性为零。所以呢，大家不必过分担心了！救生衣都要系好了并检查是否系紧了，大家身上都有两条安全绳了吧，一条要系在扶管上，一条系在泡沫垫上，切记，别搞错了，大家都检查一下，自查、互查起来！……” “……一旦落水，要镇定，要记住：扶管上的安全绳就要松掉，浮出水面后，保持好体力和热量，尽可能地集中到艇体附近便于后面的搜救。大家别紧张，赤道盐度偏高、水温不低，人泡水里坚持六小时以上没问题的……”安迪专业安抚小妹妹式地絮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