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看过医生处理完伤口,蒋音美和洛国平便将洛欢带回了家。 原本想给洛欢请两天假,但洛欢想着下周就快期末考试了,于是就拒绝了。 当晚,蒋音美担心洛欢的情绪,一直在外面陪着,直到女儿房间里的灯灭了,她才去睡觉。 洛欢听见门外传来关门声,这才偷偷拧开床边的台灯,摸过手机点开屏幕,联系江知寒。 这会已经十二点过了,她不知道江知寒还在不在医院。 明天要上课。 【你还在医院里吗? 】 洛欢打下这几个字,反复地看了看,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了好久,才点击了“发送”按钮。 江叔叔在医院里,江知寒应该会很忙,也不知道这会是睡着了,会不会看到她发出的消息。 她没想到江知寒会立刻回信,但当一分钟后收到对方回信时,她的眼睛还是瞬间亮了。 【还没睡? 】 洛欢忍不住屏住呼吸,赶忙打字:【我还没,有点睡不着……你也还没睡吗? 】 对面没有回,却很快打了电话过来。 洛欢吓了一跳。 有点手忙脚乱地挂掉,看了眼门口,然后盖上被子躲进去,重新拨通了号码。 “喂。” 电话那头传来少年略微疲惫的嗓音。 还有点哑。 似乎还隐隐约约的有哭声。 洛欢听得心里有点发紧,小声道:“你这会,还在医院里吗?” “嗯。” 江知寒顿了一下,问:“你这会不方便吗?” “没没没,只是我爸妈睡了,我还没睡。” 洛欢舔了舔唇,心里被那似有若无的哭声弄得有些浮躁,忍不住问:“江叔叔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医院重症病房观察。” 江知寒的声音低了几分,说:“对不起,我爸的事把你牵扯进来。” “没关系。” 洛欢赶紧说:“你别自责,其实该道歉的是我。” “要不是我当时躲开,江叔叔可能就不会……” 洛欢没说完就被江知寒给打断了,“你做得没错,你没有义务为别人牺牲自己,况且,我爸爸如今这样,也算他自作自受。” 他的声音很冷静,并没有偏向江叔叔来指责她,为什么不帮他父亲挡那一下。 洛欢心里还是有点愧疚。 空气安静了两三秒。 许是感觉到洛欢有些低落的情绪,那边首先开口,低缓地吐出一口气,声音很温和:“没什么事了,时间很晚了,你明早还要上课,快睡觉吧。” 洛欢连忙问:“那你呢?” “我再陪会夜。” “那你注意休息。” “嗯。” “江知寒……”洛欢又斟酌了几秒,问:“你明天来上课吗?” “明天应该要请假。” “那我帮你请吧。” “好。” 江知寒顿了一下,习惯地说了声:“谢谢。” 洛欢挂掉电话,看着重新返回的屏幕,抿抿唇,放下手机安心地闭上了眼。 第二天。 夕水街那边发生的打伤人不出一天便已经传的有些风言风语。 但因为地点相对偏僻,加上警察来处理的速度快,导致围观的群众拍到的可用信息很少。 甚至将两个主角的信息都没有拍到。 只是拍到了医生抬着担架进救护车,地上的血等画面。 学校里也开始有人议论这事。 洛欢听着周围的议论,不禁低下头,手脚有些发凉。 她将脖颈上的丝巾往上扯了扯。 洛欢脖子上还留着印记,为了防止被人看到,蒋音美给洛欢买了条偏向少女风的飘带小丝巾系上。 好在洛欢平时穿衣大胆,加上今天里面穿的和丝巾风格差不多,倒也没什么人怀疑。 江知寒今天没来上课,中午洛欢就去找谷雨吃饭。 “诶,你脖子上围的什么?” 谷雨大剌剌的就要扯她的围巾来看。 洛欢迅速按住,有点不大自在地说:“没什么,你别看了。” “咦?” 谷雨眼神变得促狭起来:“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啊?” “蚊子包。” “蚊子包你遮什么啊,难不成……”谷雨语速飞快:“是江同学在你身上种了草莓印?” “……” 洛欢差点咳出来,说了句什么啊,白了她一眼大步就走。 一路和谷雨打闹着,洛欢的心情也总算是放松了点。 下午,江知寒依然没来上课,洛欢有点担心,所以这两天破例拿了手机,一到下课便问他状况。 江知寒回答完后便让她好好听课。 洛欢:【我知道,我上课都没玩手机。 】 【江叔叔,醒了吗? 】 快到下节上课时,她收到了江知寒的消息。 【还没有。 】 洛欢合上手机,心事重重的。 第二天,江知寒依旧没来上课。 班里人都有些惊讶,因为他自从高一那会,已经很少有这么请过假了,但谁也没往前几天在夕水街发生的那件事上联想过。 洛欢有点担心,虽然和他聊天中看不出来什么,但从江知寒连着两天没来上课,就能看出问题有点严重。 那人下手可真狠。 也不知道人到底抓到了没有。 洛欢打算着,要不下午请可假去医院看看。 但还没等到放学,班主任便过来打断了他们的上课。 彼时洛欢正认真听着课,被喊到名字时,还有点懵。 她看到门外站着几个穿制服的男人,一时心跳停了半拍。 班主任语气严肃,对她说:“洛欢,你出来一下。” 在全班的注目下,洛欢脸色有些发白,放下笔慢慢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等她出去,班主任便把门关上。 教室里静了几秒,一下子炸开。 “我去,我没看错吧,门外居然有几个警察。” “他们找洛欢干什么?” “难道洛欢犯什么事了?” …… 下面交头接耳,直到生物老师喊了好几声才勉强安静下来。 门外走廊里。 警察对面前面色泛白的女孩开口说:“那几个嫌疑人抓到了,其中一个人承认了罪行,但他指控是你把江伟推过去,才让他头部收到重创,变成植物人。” “植物人”几个字,像颗鱼雷轰然之间在洛欢脑海中炸开。 洛欢陡然瞪大了眼:“不可能……” “目前江伟的妻子也指控是你推搡了他的丈夫。” 警察看了看她,说:“所以我们来找你跟我们走一趟,重新调查那天的情况。” 蒋音美正上课时,有老师匆匆跑来推门,告诉她她女儿被警察带走的事。 蒋音美手中的教案掉在地上,赶忙跑出了教室。 向来严谨的蒋老师居然当堂离开,瞬间引起了学生们的轰动。 蒋音美边跑边给洛国平打电话,让他赶紧从家直接去警局。 等两人到警局的时候,洛欢已经被带到了审讯室里。 “怎么回事,你们凭什么不明不白地抓我女儿?” 蒋音美情绪有些激动。 “这位女士您安静一下,这里是警局。” 一名男警官伸手拦住她,语气公式化开口:“嫌疑人指控那天是您女儿推了当事人,才导致当事人头部重伤,我们的人正在讯问她,请您不要妨碍公务。” “你们胡说八道!我女儿怎么可能故意害人,她当时完全是出于自保,难道应该替那人挨一顿子才对吗?” 蒋音美气得发抖,而男警官脸色也有点难看,只说:“请您保持安静,不要再妨碍公务,否则我们只好把你们请出去。” “你们——” “老婆,你先冷静一下,我们等欢欢的结果出来好吗,欢欢一定会清白的。” 洛国平尽量安抚着。 蒋音美攥了攥手,呼吸绷紧。 余光看见少年飞快奔来的身影。 洛欢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两天后重新回来这个冷冰冰的地方。 “请交代下你当天对事件发生的所有经历。” 审讯室里灯光很白,洛欢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 她咽了咽喉咙,轻声说:“警官叔叔,我那天,已经全都交代了。” 男警官面色不变:“把你遗漏的都交代出来。” 潜台词是,她隐瞒或者虚假的地方。 洛欢听出来这话的意思,看向对面的两人,说道:“警察叔叔,我该说的,那天已经全部都交代了,我没有任何隐瞒的地方。” 警察皱眉:“嫌疑犯和当事人的妻子都指认你,暂且不说嫌疑犯,当事人的妻子作为目击者,如果你真的没动手推他,她又有什么理由害你?” 洛欢哑口无言。 半晌后,摇摇头,喃喃道:“我不知道……” “可我也是受害者,他当时在劫持我的时候,我只是出于自保,我只是把手从他的禁锢中抽开,我只是想逃,我并没推他,江叔叔也是我男朋友的父亲,我又有什么理由伤害他。” 警官目光如炬:“这么说你承认自己过失推人了?” 洛欢否认:“我没有,我没干过我为什么要承认,监控,有监控可以证明的!” “那个地方没有监控。” 洛欢张了张口:“那,那还有其他目击者吗?” “暂时没有,不过我们还在搜寻,先交代下你当时的经过吧。” 事情又绕了回来。 洛欢有些憋闷,说:“我说了没有推他。” 审讯进行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因为洛欢一直否认,审讯没有任何进展,进入了僵局。 由于还没有其他目击者,洛欢又被当事人的妻子指控,所以警方将洛欢暂时关押了起来。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蒋音美差点当场昏倒。 洛国平红了眼,当即狠狠甩了面前的少年一巴掌,愤怒道:“这下你满意了吗,你们全家都满意了吧,看看你们家把我女儿害成什么样了!” 男人痛斥出声,而浑身狼狈的少年却只沉默地站在原地任由他发泄着,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的发白。 涉及刑事案件,家属暂时不能见面,只能委托律师来办理。 于是两人连夜寻找千城有名的律师来为女儿处理。 洛欢从没想过,她的人生里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明明是夏天,却似乎比冬天还要冰冷。 面前银色的铁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亮。 洛欢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这两天的。 夜晚仿佛掉进了冰窟,洛欢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除了哭就还是哭。 昏昏沉沉,仿佛记忆都乱了套。 直到第三天,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欢欢。” 蓦地听见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洛欢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抬头看去。 下一秒,她迅速下来朝门口跑去。 “江知寒!” 洛欢细白的手指抓着栏杆,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推江叔叔,是他自己不小心撞的,你要相信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洛欢原本饱满圆润的脸才几天便瘦了一圈,看起来清瘦极了。 洛欢哭着道:“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回家,江知寒,你让阿姨澄清好不好,她为什么要污蔑我,我什么都没做,我不想坐牢,我好想回家……” 江知寒布满血丝的眼里满是心疼,他点头:“我相信你,你别怕,你很快就能出来。” 这一切都他妈的是他欠她的。 江知寒不知道哄了洛欢有多久。 时间有限,律师只能让两人结束话题,然后对洛欢交代着什么。 探视时间结束,警方让两人离开。 没过几天,原本还一口一个凶手的杨艳骄不知怎么的,忽然改了口,称那天是她情绪激动看错了,不再控告洛欢是凶手 警方也终于找出几个在场目击者,证明了当时洛欢没有推江伟。 而死咬着洛欢不放,企图自己能减点罪的那个罪犯,也因此站不住脚。 而由于有人保释的关系,洛欢终于从拘留所里出来。 提笔签了字,洛欢被满脸憔悴的蒋音美抱进怀里。 “欢欢,没事了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跟爸爸妈妈回家。” 洛欢眼睛湿润,伸手抱住。 洛国平眼眶也红着,伸手抱住母女两人。 出了警局,傍晚的空气依旧燥热,以往洛欢很讨厌的天气,如今却觉得珍贵极了。 正是周末,洛欢便直接在家里休息。 而这几天,江知寒却没给她发过一条消息。 连那天她出来,也没有看到江知寒的身影。 洛欢慢慢察觉出有些奇怪。 发消息,也没有回信。 忍不住问蒋音美,一旁的洛国平却忍不住哼了声,沉着声道:“问他干什么,还嫌他们一家害得咱家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