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回家
首发晋江文学城乔尔电话打的正合时宜。 对方语气里有几分戏谑。 “说实话,我挺佩服你。”她咧开嘴笑,“一声不吭消失半个月——” “明天收假记不记得?” 夜晚的凉渗进皮肤,陈溺站在机场外,拢了拢黑色外套,将行李箱放稳了,一手随意搭在拉杆上。 才回答她,“记得。” 怎么不记得,不记得就不急着回来了。 乔尔是真服她。 司空见惯的课堂测验,她因为考了个班级倒数第三,第二天请假拖起行李箱就走。 美其名曰,想散散心。 别人不了解,可她了解。 陈溺要是真有这觉悟,前些年也不至于回回垫底。 …… 陈溺斜靠行李箱站着,她身材好,但有些偏瘦,背脊挺直。 前方几米开外停着辆黑色跑车。 因为夜色很暗,车又不在路灯下,不仔细看,便以为跟这沉重暮色融为一体。 见乔尔许久没说话,她招手拦了辆的士,这个点的士轮流着往机场跑。 抬手就是一辆。 司机很热心,看她一个人,专门下车替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里。 陈溺站在旁边看着,顺眼就记下车牌,简单几个数字,格外好记。 司机放好后扣上车盖,转头随意问了句。 “姑娘一个人啊?” 陈溺睨他一眼。 其实司机意思很单纯。 纯粹好奇,年纪轻轻挺漂亮一姑娘,回家怎么都没人来接。 陈溺明白。 想起别人方才下车帮忙,她淡淡扯开笑,“嗯”了一声。 然后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乔尔听到她这边有人说话,没听大清,眯着眼问:“男的?” 前面车门被打开,司机俯身坐进车里,陈溺抬头,主动报目的地:“Z大,谢谢。” 乔尔这次听清了,知道她上了出租。 静了一秒。 手边放着袋奶香瓜子,她顺势扯过来,打开,嗑了两三颗。 还是没忍住问。 “许教授没给您打电话?” …… 陈溺有一两秒钟不想理她,想挂断电话。 “我没其他意思。”见她没说话,乔尔忙解释,“就只是好奇……” 静了一会儿。 “不是吧,真没打?” 没听到电话那头的动静,她瓜子也不想磕了,口袋随手往边上一丢。 有点不信。 这实在不像教授的作风。 但要真计较起来,若不是因为陈溺,她也不知道,原来Z大出了名的医学部教授,温和斯文,还有和自己外表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可是不对。 乔尔记起什么,将手机拿开,迅速退出通话页面,点开最近通话,果然,里头许尘深教授几个字格外醒目。 时间是九点整,刚打过来不久。 她老老实实回答了陈溺的航班时间。 陈溺自然不知道这些,她转过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灯。 城市的夜晚最喧闹,高楼大厦上是一排排亮眼的霓虹灯,车流、人流穿插在一起,繁华又拥挤。 她去姐姐那儿住了半个月,看惯了山山水水,鸡鸭鱼犬,回来还真有些不习惯。 “没打。”陈溺说。 乔尔还盯着最近通话页面。 就是因为教授问了,她以为他要去机场,这才赖在寝室没动。 大晚上多危险,乔尔将手机放回耳边:“你到哪里了?我去校门口接你。” “不用——”陈溺打断她,但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乔尔已经把电话挂了。 她哑声,取出手机,看着屏幕渐渐暗下去。 *** Z大门口。 司机将车停在正门上,照样下车帮她取了行李箱,递给她时,陈溺笑着道了句谢。 司机摆了摆手,兴许是看她模样漂亮,便多说了几句:“姑娘小心些,最近失踪的人多,尤其是你们这种女大学生,晚上可不能在外边乱走,那面包车往跟前一停,人一拽就上去了!” 他边说边比划着手势。 时间确实很晚了,校门口没什么人,两个警卫在门上来回走了走,时不时看两眼这边。 陈溺默然。 她在乡下手机没有信号,根本看不了新闻。 Z大校门不会关,因为里面还有教师公寓,只有学生宿舍有门禁,现在离门禁时间大概还有二十分钟。 以往这时候学生很多,都是跑出去玩,赶在最后一刻从外面回来的。 门口警卫看这边好几眼了,见两个人还在说话。走过来吼了一嗓子:“干什么呢!哪个年级的还不进来!” 司机没防备,被吼的一愣,见是警卫出来了,估摸着也不会有事,便摆摆手上车走了。 陈溺摸摸鼻子,跟在警卫身后进了校门。 不过她不住学生宿舍。 *** Z大进门左手边是条林荫道,两旁延伸着大树,树下放着零零散散几个石桌石凳。 陈溺拖着箱子走过去,坐下慢慢等乔尔。 手机屏幕被她摁亮,上面显示十点四十。 再等20分钟,便是门禁。 她翻出号码点了拨通。 手机在桌上滋滋振动着,声音很急,催的人心里发怵。 乔尔就坐在桌前,两手环抱着双腿。 但她不敢接。 打了半天没动静,陈溺放下手机。 夜幕沉沉,树影绰绰。 树下坐着有些冷,她穿了条七分裤,腿慢慢打起哆嗦,还得耐着性子继续等。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 一条简讯,她点开看,是乔尔发来的。 【老刘查寝,出不来了。】 老刘是她们班辅导员。 其实只有二十多岁,平时打扮的却像个中年人,而且爱打发蜡,所以大家就都叫他老刘。 陈溺回复了个【ok】,收起手机起身,拖着行李箱掉了个头,径直往教师公寓走去。 Z大分三个校区,数本校区最大,白天通公交,陈溺走了好一会,才看见教师公寓A幢。 她到了楼下,站定,并未急着上楼。 而是背对着大楼等了一会。 直到看见辆黑色跑车在不远处缓缓停下。 她松开手里的行李箱,放稳了,踱着步子走过去。 跑车通身的黑。 她在车窗上轻敲了几下。 车窗慢慢降下来,一张看上去很是温和的脸出现在眼前。 跟了一路了,陈溺笑了笑:“许教授辛苦了,早些回去吧。” …… 许尘深没说话,只抬眸看着她。 他没戴眼镜,眼睛在暮色里很亮。 打完招呼,她转身欲走。 后面跑车却忽然熄了火,许尘深开门下车。 但没搭理她,而是径直走到行李箱跟前,提起就往楼上走。 陈溺愣在原地,片刻后跟上去,别人愿意做苦力,她没有意见。 走到楼上,许尘深半个身子斜靠着墙等她开门,站姿有些随意,但眸子里意味不明。 陈溺握着钥匙的手微顿。 他看见了,勾了勾唇:“我先下去。” 说完直起身子,跟她擦肩而过。 楼道上的灯是声控灯,明了又暗。 陈溺松了一口气,没注意他那个“先”。 拿钥匙开锁,进门。 *** 奔波一天了,姐姐那儿比较偏远,她先坐大巴车去了省城,这才转出租找到飞机场。 确实很累。 陈溺放下行李箱,径直就走进浴室。 她只留了玄关处的灯,从浴室清洗好出来时,看见那灯忽然闪了闪,光线有些微弱。 陈溺走过去踮起脚察看,敲门声蓦地响起。 很有礼貌的敲门,声音轻,还留有间隙。 她站定,抬头看墙上的钟,指针已指向十一点半了。 ……谁? 她一个人在家,又是深夜,说一点不怕那是假的。 陈溺慢慢挪到门前,就着猫眼看了看,外头灯亮着,能看清环境,来人是—— 许尘深? 她定定神,开了门。 淡淡清香迎面而来。 许尘深抬眼看她,她已经沐浴过了,穿着极简易的睡裙,头发还未擦干,用帕子简单包裹着,鬓边的发丝在淌水。 那水珠顺着白皙的脖颈滑下,停留在锁骨上,慢慢化开。 玄关处微黄的灯光从她额上洒下来,有种说不出的妩媚勾人。 他垂了垂眸,睫毛挡住眼底的情绪。 “有事?”陈溺手还放在门把上,门并未大开。 半晌。 许尘深从身后递上来一个东西。 由于灯光微弱,陈溺没看清。 却突然听见一声猫叫。 很轻很轻的一声“喵”。 她低下头,许尘深一手拉开了门,光照进来,陈溺终于看清楚了。 是只小奶猫,周身雪白,毛茸茸的,特别地小。 他方才下楼是为了拿这个? 她抬眸,有些不明所以。 许尘深解释道:“朋友送的,能不能放你这里养几天?” 问题有些突然,陈溺愣了一会。 “我问过王教授了,他说没关系。” 他补充道。 王教授是陈溺舅舅,陈溺从小被接到z市读书,一直住在舅舅家。 舅舅是z大经济学教授王成林,前段时间有事请假了,和舅母去了外省,还没回来。 得,房子主人都没意见,她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又不是什么别的物件,是猫,有血有肉的,主要得费心思照料。 陈溺思考了一会,就着门被拉开的缝隙,她问:“你怎么不养?” “有些忙。”他声音低沉,明显不想多说。 陈溺抿抿唇,犹豫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