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青龙之殇
柯望也曾在自己的脑海中想象过青龙的模样。 是像玄武一样总是懒洋洋地睡大觉,不理俗事? 还是跟白虎一样化身“怨男”,怨天怨地怨自己? 抑或是像留在彩云界的朱雀一样,放下对华夏的执念,重新开始,不再回头? 但是柯望万万没想到,他所见到的青龙居然会是这样一副样貌! 与前三位还保持人样的华夏神兽不同,出现在柯望眼前的却是青龙的本相。 一条硕大无比、奄奄一息的……龙! 地宫终点已经算是蛮大的了,比之三足金乌长老团所待的神殿亦是不遑多让,可跟青龙的体型比起来,就只能说勉强容得下而已。柯望是见过玄武本相的,跟玄武本相相比,青龙的本相要稍小一些,青色的鳞片泛着点点寒光,无角无须,精神萎靡,样子不像是龙,倒像是一条还没成龙的大蟒蛇。 更让人吃惊的是,青龙的身上遍布着伤口,肉块翻涌,鲜血淋漓,恍如昨日负伤一般。每道伤口上都盘绕着一股黑气,一旦哪道伤口稍微愈合一些,那股黑气便像饿狼一样扑上去,狠狠撕咬一番,直到伤口再度崩裂为止。就在这愈合——受伤——再愈合——再受伤……的重复循环中,青龙的气息越来越弱,直至现在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 绕是柯望与胡媚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但在见到青龙真面目的那一刻,他们却都有些愣住了。在外边儿的时候,他们就都听了一耳朵的八卦,青龙自从与“魔”一战后便受了重伤,为此闭关数十年,再未离开过归墟。但它具体伤得有多重,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而今真的见到青龙了,柯望他们的疑惑这才得以消解。难怪青龙布下这么多层的防御还不放心,一定要躲到地下来了。它这哪儿是受了重伤,分明就是快死了啊! 离了华夏气运的滋养,青龙这个华夏神兽甚至连三足金乌都不如。后者好歹还是太古遗族,身上有着祖先的血脉,不说还有着诸般神通,单论其能硬抗天雷的强悍躯体,就不是一般妖族能比的。只可惜招了天妒,三足金乌全族都被下了血脉禁制,杀人偿命,以命抵命,这才不得已窝在了天涯海角这个鬼地方。 而青龙在与华夏气运剥离开之后,便成了一个普通的妖怪,还是被天庭勾了玉蝶,通缉榜上点了名儿的所谓“大妖怪”!天下共讨,无处容身,它像只老鼠一样到处躲藏。好不才容易找到一个偏僻的藏身之地,熬过了天庭的追杀,原以为坏运气到头儿了,可谁成想却又被“魔”给盯上了。一番大战,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倒霉到了极点。 “你们终于来了!”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吓了二人一跳。 “谁?谁在说话?” 胡媚有些紧张,受惊之下立刻跳了起来,摆出一副戒备的姿态。 柯望在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下来。这地宫中就他们三个在,说话的不是他们,那就只有青龙了。 “你们不必那么紧张,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不知是不是错觉,柯望觉得青龙的语气很奇怪,里边儿有一丝庆幸,一丝喜悦,还有一丝起……解脱? “青龙……前辈!您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青龙先声夺人,柯望却不想被它牵着鼻子走。 “呵呵……” “呵呵”你个大头鬼啊!还能够再敷衍点儿吗?青龙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柯望使劲挠着脑袋,都快疯了。 “我不只知道你们会来,二十多年前伤我的“那个人”也会来!” 好吧,也许根本就不需要柯望他们通风报信,青龙自己就把活儿给办喽。只不过青龙眼下受伤严重,也不知道它有什么应对的手段。 柯望还是忍不住,对青龙描述起了“魔”的强大,希望它能够重视起来,能逃的话,还是先逃了再说。话说青龙被“魔”打成这样,受了这么多的苦,既然都知道“魔”快来了,怎么还不赶紧逃跑呢? “远来是客,二位请坐吧。” 两把椅子突然出现在两人身旁,即便是以柯望元婴后期的修为,一时间也没看出来青龙是怎么做的。 这是下马威,同时也是解释了柯望适才的疑问。它是青龙,骄傲的青龙,即便落魄了,那也是青龙,它是不会不战而逃的! 柯望心里是满腹的疑问,有许多问题想要询问,可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青龙前辈,您还没有告诉我们,您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的?” 在一开始的慌乱过后,胡媚也收到了青龙所释放的善意,不再紧张,也敢大着胆子提问了。 “四大神兽,玄武擅守,白虎擅攻,朱雀擅谋,我若没有点儿压箱底的本事,如何能与它们并列在一起?” 青龙对这个问题的态度是顾左右而言他,并没有正面给出答案。不过柯望二人心底里也都有了猜测。修真界历史上的青龙,除了其强悍的生命回复能力之外,最为出名的便是它那卜算的本事。自古以来,能知晓天机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想来青龙也不愿意再去跟天道扯上关系了。 “唔……”他们正聊着,青龙忽然整个身体都抽搐起来,附着在伤口上的黑气一齐发难,从伤口处直往里钻去。一时间血流如涌,鳞片翻飞,看着十分骇人。 柯望急忙拉着胡媚退避三舍。青龙是对他们没有敌意,可架不住它正犯病啊!青龙的本相身体太过庞大,这要是不小心被它的尾巴扫到了,那真是哭都没有地方哭了! 等了好一会儿,只见那些黑气久攻不下,又慢慢退回到了伤口处,青龙也渐渐平息下来。 柯望大着胆子,小步挪移到青龙跟前,瞪圆了眼睛,仔细观察起了那些黑气。 “如蛆附骨,如影随形!这是……”柯望震惊了,险些就要脱口而出。 青龙的声音不悲不喜,像是已经选择接受悲剧的命运,却又好像从未真正放下。 “对,是魔魇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