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无边风月
一旁江鹤亭见金兆燕这副模样暗叫不妙，忙冲自己那边的人招了招手。立时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一步三摇走上台来，先冲王鹤亭微一颔首，又向金兆燕拱手道：“金博士，可还记得老朽否？” 金兆燕定睛一看眼前这老者，忙也拱手道：“槐塘先生，你今日怎得空到此？” 李杨心中嘀咕道，我去，怎么全是些老家伙，欺负我年纪小不成，嘴上却是说道：“却不知这位老先生高姓大名，有何指教？” 那老者尚未开口，一旁江鹤亭抢先喝道：“无知小儿，此乃扬州名士汪沆汪西灏先生。我扬州瘦西湖便是得西灏先生赋诗一首方名扬天下。” 李杨闻言却也不恼，只看着汪沆拱手笑道：“我也曾以瘦西湖美景得诗半首，西灏先生既是前辈高人，还请指点一二，若先生还能续得半首那就再好不过。” 汪沆正待答话，江鹤亭又不屑道：“哼，黄口小儿，也敢在西灏先生面前卖弄诗文，岂非班门弄斧。” 汪沆听江鹤亭所言却微一蹙眉，冲江鹤亭摆摆手道：“却是无妨。”又笑着对李杨道：“要我指点也无不可，且先将你所做半首诗念来听听。” 李杨微微一笑道：“请稍等。”转身对端茶的小女孩道：“取纸笔来。”小女孩点头下台去了，很快端上来笔墨纸砚放在桌上。李杨上前提笔写下几个大字后让到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请西灏先生指点，我字写得不好，还望先生别见怪。” 汪沆点点头走到桌前一看却顿时愣住了，后面金兆燕见汪沆半晌不语觉得奇怪，便也上前查看，一看之下却也是呆立当场。那大胖子江鹤亭见状也凑上前来，看了一眼却是大声道：“这写的是什么？三八桥虫二明月夜？” 李杨闻言不由笑出声来：“呵呵，你且看仔细了，虫字头上可还有一撇。” “呃......”江鹤亭再仔细一看，虫字头上可不是还有一撇，当下纳闷道：“这是个什么字？怎么从没见过？” 李杨却笑而不答，只背着双手站一旁看着台上三人。 又过了半晌，汪沆转过身来，对李杨拱手一揖道：“这位公子高才，汪某自愧不如，方才还妄言指点公子，得罪之处还望公子海涵，告辞。”说着头也不回走下台竟自走了。 又过了半晌，金兆燕也转身对李杨拱拱手道：“公子做得此半首七言诗足见才思敏锐，金某愚钝，若强续之不免狗尾续貂。今日能见得此等妙语金某也算不枉此行，飞扬学校实令金某叹服矣。” “金博士过奖了。”李杨忙做谦虚道。 “金某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应允。” “金博士但说无妨。” 金兆燕道：“金某在扬州府学任教授多年，门生故旧甚众，而今金某添为国子监博士，却是无法再在扬州教学。我想请公子得空时到府学坐坐，也给那些不成器的府学学子授业解惑一番如何？” 我勒个去，又装过头了，李杨心中暗骂自己，忙又拱手道：“在下才疏学浅，岂敢到府学班门弄斧，金博士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今后我飞扬学校到可与府学之间做些学术交流，让两边的学子相互取长补短可好？”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金兆燕拈须点头笑道。 一旁江鹤亭却是蒙了，看了看金兆燕，又看看桌上的一行字，怎么也不明白李杨写的是什么。金兆燕见江鹤亭此等模样微微一笑道：“这位公子所写乃半首七绝，二十四桥明月夜，无边风月在其中。此十四字诗文只以八字写成，你看不明白却也正常。西灏先生当也是看懂了，却无法续得八字，所以才告辞离去，想必老先生今晚又不得眠矣。” 说道这里又转向李杨道：“请恕金某此前冒昧，还未请教公子贵姓？” 李杨微笑道：“我姓李，单名杨。对了，金博士可否先下去观礼，待我校开学典礼结束我再请金博士饮宴如何？” 金兆燕也想再和李杨聊聊，当下拱手道：“那就叨扰李公子了。”说着随那端茶女孩下台饮茶观礼去了。 此时台上除了李杨就只剩下江鹤亭一人，江鹤亭见两位饱学之士都下去了顿时有些慌了，可自己也跟着这样下去岂不丢人。见李杨看过来忙假意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李公子，今天飞扬学校开学，我等扬州商户特来恭贺，并请来了本城几位名伶头牌助兴。且听说飞扬学校也教授音乐歌舞，这几位还想与学校交流切磋一二，不知李公子可否赐教？” 李杨心里冷笑，斗诗词都没斗过，斗歌舞你就死得更快。脸上却仍微笑道：“当然可以，我们今日本也安排了歌舞，且请稍候一会儿，待我还有几句话讲完，再请江老爷的人与我学校歌舞团同台竞技如何？” “行，我且下去安排他们稍作准备。”江鹤亭说完忙不迭下台去了。 李杨又讲了一会儿关于学校的科目简介，其他科目众人还能理解，可物理和化学大家就听不懂了，特别是与金兆燕同来的一帮学院先生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李杨见状问道：“诸位可有何疑问，不妨直言。” 只见一位五十余岁留着撮山羊胡子的先生上前道：“李公子，你飞扬学校除了语文历史之外，教授音乐美术也是古之六艺，我等并无异议。数学地理你说是实用学科也算说的过去，可外语，化学，物理学来何用？我堂堂天朝上国，古之圣贤传下之经，史，子，集已够吾辈受用终身。你却教授一众学子学那蛮夷之语，奇yin技巧之术，岂非有违我儒家教化之责，实是误人子弟也，你可对得起圣人先贤乎。” 李杨闻言可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道就是你们这些老顽固阻碍科学技术发展，让我国几十年后沦为列强欺负的对象。想及此处怒道：“你别和我在这里之乎者也，我且问你，民以食为天此话可有错处？” “此乃先贤之语，自然是对的。”那老夫子颔首道。 “那我再问你，烧饭得生火吧？” “这是自然。” “那好，且请你带上引火之物上来。”李杨说着叫刘有取来两支蜡烛放在桌上道：“这里有两支蜡烛，你我各点燃一支，之后我再与你分说。” 那学院先生虽莫名其妙，还是走上台来掏出火镰火石开始鼓捣，足用去三分钟才将一根蜡烛点燃。再看李杨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从木盒里取出一根小木棍，将木棍在木盒一侧轻轻一划，小木棍便燃烧起来，整个过程不到10秒钟。 李杨将蜡烛点燃后冲台下大声说道：“刚才这位先生所用摩擦击打引火之法就是物理，我引火之法则是物理和化学的结合。这根小木棍叫火柴，上面粘涂了通过化学方法合成的物质，所以能快速引火。以后学校的授课中会做详细的讲解，在这里我就不累述了。现在请大家说说，物理和化学可有实用之处，可是奇yin技巧之术？” 台下众人闻言尽皆哗然，不少学校新生纷纷高呼物理化学皆为实用学科，自己当好好学之。不过最激动的却是以江鹤亭为首的一众商人，这些人立刻从这火柴里发现了商机，这可是好东西啊，试问天下谁人不吃饭谁家不生火？这东西要是自家来经营，那得赚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