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妖言惑众
那些言官们都自诩能言善辩，但和崇真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真正交起手来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言官们知道崇真在强词夺理，想反驳，但偏偏崇真的逻辑还无懈可击，一环套一环，说得又还都是事实，远比他们扯得旗子靠谱多了，根本无从反驳。 能在国家为难之际为国家捐那么多钱，难道不是忠臣？难道不值得被重用？ 崇真继续发飙，“哼，别说是百官，就是所有百姓和乡绅们，他们若能为国效力，为国尽忠，为国捐献他们的一份力量，朕也应该赏他们。董爱卿说的这话，难道是要让百官，让天下人在国家有难之际全都袖手旁观吗？朕看你们才是倒行逆施，胡作非为，满口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 言官们被骂得狗血淋头，居然都卡了壳，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 蒋德璟立在一旁，差点又摸出口袋里的瓜子，这帮人真是没被骂够啊。 孙传庭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皇帝现在玩得也太花了，又是现场版教学怎么让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百官也是五味杂陈。当时在崇真的忽悠下一个个在朝堂上冲动消费原形毕露，都害怕崇真事后追查钱财的来路，没想到崇真过后竟然再没拿这事情说过事。战战兢兢过了这么久，才终于放下心来。此刻看到这一面忠臣榜，又感动又自豪，被崇真摆了一道损失那么多银子的心痛，现在也变淡了许多。 崇真其实也知道自己坑了百官这么多钱，百官肯定是心中不服的，在崇真还在猥琐发育的时候，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崇真一边抛出扩充内阁个这诱饵瓦解百官联盟，一边又造了这个忠臣榜。试问谁能抵挡阁老的诱惑？谁又能拒绝忠臣榜上的一席之地呢？ 没想到言官们却是有备而来，见各路攻击都被崇真轻易化解，便又说道，“陛下能说会道，微臣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天下之人心中皆有一杆秤，幽幽众口也不是一番诡辩能堵得住的，陛下可敢出营一看老百姓们的心声？” 崇真岂会怕了这种小场面，当即走出祭场，没想到祭场外竟然已经跪了一地的老百姓。 原来通惠河两岸的居民们终于在无路可走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向朝廷请了命，官府却派人将这些刁民抓的抓打的打，一时更激得民怨滔天，事情迅速发酵，在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天怒人怨之下，必定妖风四起，一些居心叵测之人趁机四处撺掇，于是流言盛行，都在传当今圣上倒行逆施，胡作非为，逼得百姓们无路可走。 京城本来各种细作暗藏，此时他们全都开始大显身手，流言传着传着，居然开始传清军才是圣主的，是来救苦救难消灭欺压百姓们的老爷的。还有说李自成替天行道均田免赋是来拯救百姓来了，甚至在京城都传开“吃他娘穿他娘，早开大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了。 很快皇帝就被传成了一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十恶不赦之徒，除了皇帝，其它人都是救苦救难的大善人。 老百姓们都在心中暗暗诅咒，恨不得一个天谴就灭了皇帝全家。此刻被人一撺掇，就一起跑到这来为难皇帝了。 那言官指着老百姓们说道，“陛下看看这些老百姓们，人人都知道冲撞圣上是杀头的大罪，他们若不是走投无路，岂会来到这里向陛下请命？他们实是没有办法，横竖都是一死，何不让陛下认清现实？” 原来言官们已经被外面的民怨们激得红了眼，才悍不畏死什么难听说什么的。 如果是这样，崇真认为这些言官们倒还可以原谅。 那言官又说道，“正是陛下让百姓们民不聊生，惹得天怒人怨，上天才降下天谴，让皇子接二连三的夭折，现在连田贵妃也受到天谴，时日无多即将香消玉殒，陛下却还执迷不悟，不顾百姓死活，沉迷炼丹邪术意图抵抗天意，就连百官劝谏，还降罪百官，各罚俸禄半年，陛下就不怕天谴降于皇后，降于陛下，降于其他皇子身上吗？” “放肆！” 一群官员赶紧上前喝止。 这话都敢说，这等于是在诅咒皇帝断子绝孙，属于纯口嗨了。 但这个时代，说事实没人信，说天谴却一堆人都迷信得很。皇子夭折是事实，田贵妃病入膏肓也是事实，就连田宏遇都开始给皇帝重新输送美女准备选妃了。这节奏一带，事情往哪滑坡真不好说。 事实上民间早就被这流言攻克了，皇子夭折，田妃将死，老百姓们还真的都在等着天谴惩罚皇帝。 言官的话，反而是拾了民间的牙慧。 崇真铁青着脸，草率了，刚刚还以为这些言官可以原谅，原谅个P。这要放到未来，不就是抛开事实不谈的键盘侠吗？ 什么水浑浊就往哪里搅。 比搅屎棍还可恶。 “陛下，田妃大薨之祸就在眼前，陛下还不肯迷途知返吗？”那言官接着说道，“请陛下销毁丹炉，顺应民意，用心国事，切勿误国误民，否则田妃之后，下一个被天谴的是谁就不好说了。” 言官仗着人多，都纷纷跪下来说道，“请陛下销毁丹炉，顺应民意，切勿误国误民……” “请陛下销毁丹炉，顺应民意，切勿误国误民……” …… 崇真还真没想到，好好的一个祭祀大典竟然会有这么多波折，还闹出个百姓请命的事情来。也没想到那原本毫不相干的田妃竟然会变成这场闹剧的关键，忧思成疾会被说成是天谴，还胆敢妖言惑众，说什么下一个天谴的是谁就不知道了。 吓唬谁呢！老子是天子，天意就老子的意思。还天谴老子？分不清大小王是吧？ 崇真缓缓往前走了两步，用沉重的声音说道，“乡亲们，朕知道你们为何请命，朕也知道你们为何走投无路。朕看到你们这样也痛心疾首，感同身受，但朕暂时不能去安抚你们，因为朕一去安抚你们就会打草惊蛇，就抓不住危害你们的幕后真凶，就不能为你们彻底根除这罪魁祸首，你们以后还会遭殃，所以朕只能忍痛先让你们受些委屈。但你们这些天的委屈不会白受，朕现在已经查出了幕后真凶，你们不来请命，朕也会在两日之内给你们一个交待的。你们放心，通惠河修桥的钱不会让你们摊派的，谁敢收你们一人五两银子，朕就砍谁的脑袋。相反，朕不但不会收你们的银子，还会雇你们修桥，修桥的钱你们一纹钱都不用花，雇你们修桥还会给你们发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