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再挫名侦探
“林先生...” 千间降代神色古怪地憋了许久。 但她最终还是本着礼貌待人的原则，隐晦而克制地评价道： “真没想到...” “原来您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林新一尴尬难言，索性不吭声了。 他默默地将神光棒放到大腿旁边的座位上，仿佛无事发生似的，看着前方的道路发呆。 车厢里的气氛更加尴尬。 所幸这种尴尬不会持续太久。 随着汽车不断行进，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已经快要到了。 在那微妙的沉默之中，众人乘坐的汽车很快就爬过那几道弯弯叠叠的山坡，抵达了那座修建于群山之间的黄昏之馆。 黄昏之馆不愧为乌丸莲耶这个大籽苯家的老宅。 这里不光屋子修得奢侈气派，屋外花园的占地面积也大得很是反动。 林新一等人驱车从大门驶入，在园子里绕了两圈才来到停车场。 而这时，停车场上已经整齐有序地停了好几辆车。 不用多想，它们应该都是受邀赴宴的名侦探们的座驾。 “奔驰、法拉利、保时捷...” 大家一推开车门，打着伞走下车来，目光就很自然地被那些浑身散发着耀眼宝光的豪车们给吸引到了。 “啧啧...” 跟这些法拉利、保时捷停在一起，林新一的老丰田一下子就显得穷酸起来。 目睹此情此景，他忍不住感叹了一下： “当侦探可真赚钱。” 名警探和名侦探的收入差距这么大。 难怪现在愿意来鉴识课干活的人才，只有被富婆包养的卧底，和被卧底忽悠来的几个富二代。 就那几百万円的年薪，或许都不够买人家名侦探的车门。 “喜欢吗？” 林新一正在那忧国忧民地沉思。 贝尔摩德却悄然凑到他耳畔，宠溺地笑了一笑： “喜欢的话就告诉我。” “看中哪款，我给你买。” “咳咳，我...”林新一很想说自己的思想没有肤浅。 他刚刚是在为法医的待遇问题而愤愤不平。 可不是在眼馋这些装比意义远大于实用价值的奢侈品。 于是林新一纠结、沉默，酝酿许久，终于按捺不住地对曲解自己高尚想法的贝尔摩德说道： “我觉得那款不错。” 林新一伸手指向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豪车。 这款豪车一看就很壕。 壕得他都不认识车标： “这是什么车？” 只认识牛、马、粪叉等少数几个豪车车标的林新一，不由好奇地向贝尔摩德问道。 贝尔摩德轻轻瞥了一眼： “阿尔法·罗密欧，意大利的一个老牌子。” “还好，不算太贵。” 她语气轻描淡写，有种拿着百元大钞逛小卖部的优雅从容： “回去我就买一辆给你。” 虽然林新一很不想承认。 但贝尔摩德此时的模样真的很美。 他都被迷得有些脸红了。 “咳咳...”第一次吃这么大口的软饭，林新一一时都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而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哈哈，林管理官。” “你对车的品味不错么！” 一个帅气的中年男人，微笑着迎上前来。 他穿着一身挺拔的西装，戴着优雅的礼帽，手上撑着一把宽阔的紫色雨伞，脚下踩着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 让人一眼望去，就能看出一种英伦绅士的格调。 “你好，在下茂木遥史。” “林先生你刚刚看中的车，就是我最为心爱的‘妻子’。” “我可是花了五年时间，才好不容易把它给弄到手的。” 这位茂木遥史先生没怎么做自我介绍，倒是先介绍起自己的爱车来。 林新一还在那一头雾水地想着“茂木遥史”又是何方神圣。 千间老婆婆就热情地走上前来： “茂木先生，好久不见。” “你还好吧？报上说你上礼拜在芝加哥，刚刚遭遇过黑手党的枪击呢！” “哈哈...那么早的事情我早就忘了。” 千间降代和茂木遥史一看早就认识。 听着他们的对话，林新一也总算想起了这位茂木先生的身份： 茂木遥史，男，39岁，一位在曰本和米国都成名已久的名侦探。 因为这个世界的名侦探地位就跟明星一样，所以林新一也偶尔能从电视上认识不少“同行”。 据说这位茂木遥史先生为人潇洒、率性自然。 平生不爱交女朋友，反而把车当成老婆。 “原来是茂木遥史先生...” “久仰久仰。” 林新一挤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还礼貌地伸出了手。 但茂木遥史却是洒脱地挥了挥手，笑道： “哈哈，不用这么假客套。” “林先生你刚刚听到我名字的时候，虽然克制得很好，但皱眉肌还是下意识收缩——” “我想你应该是根本就想不起‘茂木遥史’是谁，所以才下意识地皱眉沉思吧？” “额...”林新一无话可说： 但他可不觉得这位看穿自己心思的名侦探智商高，只觉得他情商低。 成年人互相打交道，免不了要说些场面话。 知道我不认识你就行了。 何必特地指出真相，让大家都尴尬呢？ 这样会交不到朋友的。 林新一正在心里吐槽这位茂木侦探的情商，但他没想到的是... 茂木遥史似乎本来就没打算跟他交朋友。 因为这位名侦探接下来一开口，空气里就多了几分火药味： “说到‘久仰’，我对林管理官才是久仰大名。” “林管理官您以一己之力挽救了整个东京警视厅，使得刑事案件再也不需要民间侦探的力量——这样的成绩不得不让人佩服。” “用您的话讲：” “福尔摩斯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侦探是迟早要失业的。” 茂木遥史的语气很是玩味。 林新一被说得表情尴尬： 这话他还真说过。 而且还说过不止一次。 虽然他说这话是为了让警视厅认识到刑事科学的重要性，让这些曾经只会躺平等着被名侦探带飞的菜鸡竖立起独立破案的信心，让他们渐渐摆脱对民间侦探的依赖。 但这话传到外面，尤其是侦探们的耳朵里... 就的确有些踩一捧一，开地图炮骂人的味道了。 难怪这位茂木侦探话里话外，都隐隐有几分看他不顺眼的味道。 “茂木先生，您千万不要误会。” 林新一还在那尴尬地站着。 毛利小姐就忍不住挺身而出，抢着为老师辩解起来： “林先生他虽然说过‘侦探迟早会失业’。” “但这话绝不是在恶意地攻击大家。” 毛利兰眨着纯洁的大眼睛，语气认真地解释道： “林先生他根本没有恶意。” “他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 林新一、茂木遥史：“......” 本来茂木遥史也就是带着几分侦探的好胜心，跟曾经“口出狂言”的林新一开个玩笑。 被毛利兰这么一劝，那火药味反而变得更浓郁了。 “好吧...”茂木遥史眼神认真起来。 他缓缓走到林新一身前，露出一个温和又不失锋锐的微笑： “这次邀请正好是一个机会。” “就让我们期待林管理官晚上的表现吧！” 语气虽然和缓，笑容也很温和，但林新一还是能看得出来： 茂木遥史这是向他发来了一封战书。 来自名侦探的挑战书。 “又来了...”林新一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一点也不想跟这些好胜心极强的名侦探比什么智慧。 说高尚点，他学法医是为了替死者发声，而不是为了跟同行争强斗胜。 说实际点，他比赢了也没钱拿，只能涨点本就满级的声望。 所以这有什么好比的？ 要是遇上头铁的对手，输了说不定还要缠着他一直比下去。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名侦探挑战的林新一，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 而这种本能的表情变化，在了解林新一的人眼中看来是无奈，但在茂木遥史这个外人看来，却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 “看来林管理官很自信啊。” “也是...凭您过去的成绩，您也的确有在侦探面前自信的本钱。” 茂木遥史也不生气。 他只是不卑不亢地笑着，然后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林新一表情更加微妙。 他大概看懂了这位茂木侦探想干什么： 对方是在观察自己，找机会像先前的千间降代一样，秀一秀名侦探“见面识人”的看家本领。 说到底就是要在对手/同行/客户面前小露一手，镇镇场子。 名侦探们都爱这么干。 而这位茂木侦探既然觉得他“气焰嚣张”、“目中无人”，那对方显然就更有要小试牛刀、初展锋芒，以期压制他嚣张气焰的必要了。 果然... 只见茂木遥史目光微动，很快便露出一个微笑： “林先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刚刚开车带大家过来的那位司机，应该是你的女朋友克丽丝小姐吧？” “哦？”林新一目光里多了些许意外： 先前他们下车的时候，茂木遥史可还不在这停车场上。 他应该没看见贝尔摩德开车的模样才对。 也就是说，这位茂木侦探仅仅是看了在场几人、还有那辆丰田轿车一眼，就凭借自己的推理，还原出了当时的情况。 “为什么这么说？” 林新一不由好奇发问。 “因为座椅。”茂木遥史微微一笑：“驾驶座上的座椅位置，被调节得比较靠前。” “这说明开车的人是一个体型相对娇小，不需要太多驾驶空间的人。” “在你们之中，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克丽丝小姐和毛利兰小姐。” “因为跟那个座位空出的空间比，千间侦探体型要更加纤瘦矮小，而林管理官你这高大魁梧的身材则是有些超标。” 千间降代和林新一都被顺利排除。 柯南和凯撒就更加不用考虑。 他们都不可能是开车的人。 “而毛利兰小姐又是个高中生，不可能有驾照。” “所以开车的人就只能是林管理官的女朋友，这位美丽的克丽丝小姐了。” 茂木遥史给出了一番令人信服的推理。 但这样简单的推理，显然也没法完整地展现他作为名侦探的本事。 于是不待林新一发话，茂木遥史便又自信地继续推理下去： “当时坐在驾驶座上的是克丽丝小姐。” “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 “应该就是这位戴眼镜的小朋友了。” “哎？！”众人微微一愣。 柯南更是表情古怪： 他还刚在心里夸这位同行有点本事，等着看对方在林新一面前好好地露上两手。 怎么这才刚说对了一点，就如此轻易地出了错？ “你...”林新一更是不解地皱起眉头：“茂木先生，你为什么觉得先前在副驾上坐着的，会是柯南呢？” 当时坐在副驾上的可不是柯南。 是他林新一才对。 “很简单。” 茂木遥史丝毫没有推理失误的自觉。 他只是非常自信地远远指向那辆丰田轿车的车厢： “这根本就用不着推理——” “因为现在那副驾的座位上，还放着一根玩具神光棒。” “而林先生你们一行人中，除了这位柯南小朋友，剩下的都是成年人。” “成年人总不会玩这种东西吧？” 林新一：“......” 空气顿时变得极为尴尬。 “茂木先生...”千间降代神色古怪地想要出声提醒。 却被反应过来的林新一抢在了前面： “先生高见！” “没错，当时坐在副驾上的就是柯南！” 林新一“心悦诚服”地赞叹起茂木侦探的推理来。 柯南虽然嘟嘟囔囔、欲言又止，最终却也很给面子地闭上了嘴巴。 “哈哈，高见倒谈不上。” “不过是注意到了一些小细节罢了。” 连续两次做出正确推理的茂木遥史心情很好。 但他并没有简单地满足于林新一的夸赞和认可，而是趁着心情放松、思维活跃，更加认真仔细地分析起他眼前的一切： “林先生...” “你们来这黄昏之馆之前，还去过10公里前的那个加油站？” “哦？这您都看得出来？” 林新一这次真有些讶异了： 先前千间降代能看出他们刚去过加油站，是因为她看到了仪表盘上近乎全满的油表。 但茂木遥史现在是远远地站在车外面。 他应该根本就看不见车里的仪表盘才对。 既然如此，那他是怎么看出他们之前去过那个加油站的呢？ “因为你们车里的中控台上，放着一张刚拆塑封的鸟取县郡町地图。” “这地图连拆下的塑封都还没扔掉，显然是刚刚才买的。” “而我也是从东京方向开车过来的。” “那个加油站我也去过。” “据我所知，从东京一路高速开过来，再从高速下来到黄昏之馆的路上，途中能买到这种鸟取县郡町级地图的地方，似乎就只有那个10公里前的加油站了。” “当然...“ “要是你们是下高速后绕了远路到其他地方买的，那就是我推理失误了。” 茂木遥史很自信地笑了一笑。 而他也并没有推理失误。 林新一的确是在下了高速去加油站加油时，才顺便买的鸟取县当地地图。 他望向茂木遥史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佩。 而茂木侦探只觉得脑中灵感源源不断涌出，连续推理成功三次都还嫌不够。 林新一都没来得及客套地夸上两句，便只听茂木遥史自信笑道： “林先生，你们也是上了那个加油站员工的当。” “听他胡乱指路，走了那条所谓的‘捷径’吧？” 这年头可没有导航软件。 高速上还走得清楚顺畅，但从高速上下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鸟取县乡下，再想继续前进，那就必须买上一份本地地图，再找当地熟悉道路的人问路了。 林新一等人就是在加油站买了一份地图，还向加油站员工问了去黄昏之馆的道路。 结果那加油站员工替他们指了一条“捷径”。 这捷径从距离上讲倒是近了，但却是没有水泥硬化的，坑坑洼洼、泥坑遍布的土路。 林新一等人废了好大的一番力气，才从这所谓的“捷径”里面给爬出来。 而他们经历的这些事情，似乎都被茂木遥史给凭空推理出来了。 “因为你们这辆丰田的轮毂上沾满了泥浆。” 茂木侦探从容道出他所观察到的细节： “从加油站到黄昏之馆的道路，全程都是水泥硬化的公路。” “如果你们不是跟我一样听了那个加油站员工的指引，放着水泥路不走，走了那满是泥巴的‘捷径’的话，车辆轮毂上是不可能沾到这么多泥浆的。” “而且...” 茂木遥史一发不可收拾地继续推理： “而且我还可以确定——” “你们不仅去走了那条所谓的捷径。” “而且还跟我一样，在那土路上走了一段就掉头折返，转而改走公路来的这里。” “哦？”林新一眉头微皱。 不用他问，茂木遥史便自己解释道： “因为那条土路我也走过。” “结果车刚开进去没多远，就遇见了一个几十厘米深的泥坑。” “现在天上下着雨，泥坑里积满了水，以城市家用车辆普遍较低的底盘，如果冒险涉水过去，就很可能会因为排气管进水而导致熄火。” “所以一般人把车开到那里，肯定都会知难而退、改走他路。” “而林先生。” 茂木遥史转头看向林新一的那辆老丰田： “你这辆车的车身也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你们当时没有退走他路，而是冒险涉水驶过那个泥坑的话...” “以那个泥坑的深度，你们就算平安过来了，车身上应该也会沾到一大片甩不掉的泥浆才对。” “可你的这辆车只有轮毂沾到了泥浆，车身却大体是干净的。” “这足以说明你们只是开车走过那条土路，而没有涉水驶过泥坑。” “所以，林先生，你们一定是在泥坑前面掉头折返，转而从水泥公路上开过来的！” 茂木遥史的推理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千间降代已经在为这位优秀的同行暗暗点头了。 但是... 柯南、林新一等真正经历过那段路程的当事人，却一个比一个表情古怪。 “唔...”茂木遥史读懂到了这微妙的空气。 他感觉自己的推理可能哪里出了问题。 可哪里有问题呢？ 先前林新一等人先前连连点头的反应，已经证明了他们的确去过加油站，也的确听了加油站员工的建议，走过那条土路。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林新一他们，应该就只能像他推理的一样，在那深深的泥坑面前掉头折返，改走他路了啊！ “额...“林新一有些纠结地挠了挠头： “茂木先生，你之前的推理都没问题。” “但我们并没有在泥坑面前掉头折返，而是坚持走完了这条土路。” “什么？”茂木遥史根本不能理解： 没有掉头折返，那难道是直接冒险涉水淌过了泥坑？ 这样做车身难道不会沾到大片泥浆吗？ 可林新一的车身上明明就只有一些零零星星的泥点子啊！ 总不会是林新一等人开车驶过泥坑之后，还停在那荒郊野岭当中，简单地洗了个车吧？ “不可能。”茂木遥史眉头紧锁： “林先生你们是怎么驶过那个泥坑，还不让车身沾到泥浆的？” “这个...” “该怎么说呢...” 林新一努力组织着合适的语言： “因为当时那个泥坑很大很深。” “就像茂木先生你分析的那样，如果冒险开车涉水过去，就很容易让排气管进水。” “可来都来了。” “再掉头折返、改走他路的话，又很浪费时间。” “所以...” “所以？”茂木遥史被好奇心刺激得有些急迫。 “所以我们两个...” 林新一看了看毛利兰： “就直接把车抬过了泥坑。” 茂木遥史：“？？？” “你们...你们把什么抬过了泥坑？” “车。” “car?”茂木遥史怀疑自己日语听力出了问题，于是换了英语。 “嗯，car。” “？？？”英语听力好像也出了问题。 “就像这样。” 林新一用双手把车头高高抬起，用实际行动加以解释。 “毛利小姐，你也过来搭把手。” 毛利兰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车尾。 两只白嫩嫩的纤细手臂往下一探。 咔...车一瞬间就脱离了地心引力。 茂木遥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