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对话

    “这也不算是一个让人意外的结果，毕竟当初魔鬼在进行三次考验的时候，就曾经提到过，他的意志受限制于那位智慧领主！”

    瞬息之间，邓恩就意识到了这个伟大意志是属于谁。

    毫无疑问，能出现在这里，并且提前就在魔鬼领主的意识深处种下影响的，能够做到这些的人本来就不多，在智慧荒原，这样的人选就更少了。

    如果说有谁的话，那除了获得了整个意志位面威能的深渊大领主，几乎没有其他的可能。

    “你就是先前，从奥都斯位面抵达这里，并且在考验中，在规则允许的范畴中，离开了深渊，返回物质界的那个人类吧？”

    正当邓恩感悟着魔鬼深处那道意志的时候，一个厚重的意志也和他取得了联系。

    “智慧领主？”邓恩反问了一句，他的意志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点敌意和戒备。

    “你可以这样称呼我，”那个意志说道，“但不用这么敌视，我和你之间虽然有一般意义上的敌对关系，但在智慧荒原，无论是哪种关系，都是居于规则之后，只有在规则允许的范畴中，我才能对你进行干涉，或者说，目前在规则还没有明确的前提下，我们的任何敌对行为，都是没有意义的。”

    这种说法倒是十分新鲜。

    邓恩从那道意志中感受到了真诚，或者说对方根本懒得进行任何伪装，而且也没有必要。

    正像对方所说的那样，在智慧荒原，一切行为都必须基于规则，这个规则是深渊意志本身所设定的，几乎是凝聚了整个深渊的力量，单独作用在一个位面——智慧荒原。

    这也就意味着，在单独力量上，一般人是很难超越深渊的，至少目前的邓恩也还做不到，即使他有着一个埃多兹，一个妖魔世界，以及一个神族化身，但是和整个深渊位面几何体比起来，这些力量依旧十分微弱。

    这限制了邓恩的行为，也是他之前不得不按照这里的规则，组建了有一个假面军团，才能接触到魔鬼领主。

    “十分有趣。”

    就在同时，那道厚重意志发出了一点好奇的意念。

    “你目前的身体是一个炎魔？我能感觉到，这个炎魔过去的一些痕迹，但同样的，这些只剩下痕迹了，它的过去已经被完全抹除，甚至连炎魔的本质，都被你吞没了，这是一种十分有趣的能力，我是不是可以理解，同样能力，是不是可以让你拥有更多的分身、化身，而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你在刚才，可以突然爆发出远超炎魔极限的精神意志！”

    “没想到你能够感觉到的信息这么多，”邓恩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不过，我恐怕即使是你，在这样的规则下，也没有办法真正抵挡住我的力量。”

    “你有这样的自信？”那个厚重意志发出了疑问，“这也就意味着，你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释放出全部的力量，至少是精神力量？我很好奇，你保留了多少，让你能有这样的自信？”

    “你想试试吗？”邓恩的语气中，有着一定的挑衅，“我只能肯定，自己肯定不会输给你，至少，你如果想要奴役我的精神，这是绝对做不到的。”

    他当然有这个自信，因为真要奴役邓恩的意志，那就必须同时将两个大小世界，连同一个强大神族，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分身、化身、从属全部一网打尽。

    从技术层面上来看，这几乎是做不到的，除非是深渊意志亲自出手，但按照邓恩掌握的情报来看，深渊意志更近似于一种意志的聚合体——或许有些不同，因为有些传说中，深渊意志有着自己的名字，拉莱尔。

    既然深渊意志不出出手，那么单独一个深渊位面，就算体量上更大，但也不可能强行压制在本质上十分接近的邓恩。

    更何况，邓恩所掌握的埃多兹，单纯论世界的大小和深度，以及复杂和多样性程度，未必就比智慧荒原要小多少。

    “你是想要向我炫耀？”那个意志回答道，“你应该知道这毫无意义。”

    “我，我是要和你进行谈判，我认为这很有必要，”邓恩拿出了自己的目的，“放弃魔鬼的精神和意志，然后我们可以把这看做是一次友好的交流，没有必要让事情变得剑拔弩张，其实我们在很多事情上，可以进行接触，至少有一点，我们并不是敌人，到了我们这种层次，又为什么需要为了一些无聊的原因，直接进行对抗呢？这并不划算！”

    邓恩的话音落下，换来的是一阵沉默。

    意志的另一边，那个厚重意志的主人，似乎正在进行思考，同时权衡着这件事的利弊，然后才会做出决定。

    “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一点我必须承认，”终于那个意志给出了回应，“但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我们的敌对与否，在很多时候，比如现在，并不是单纯靠着你我的自我意志就能决定的，我们必须考虑到深渊的规则，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是的，规则，我知道这个，也知道这很难办，但换个思路，想想看，我们完全可以永一个比较友好的方式来完成这个问题。”邓恩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告诉我方法，告诉我完成规则的办法，然后结束这个可以让我们之间进行对抗的导火索，这样，一切都会变得十分美好。”

    对面再次陷入了持久的沉默，甚至比刚才还要久。

    就在邓恩以为这次谈判要以破裂为结局，准备好了进行新的备战之际，对面终于有了回应——

    “你需要证明，自己能够承担一个恶魔领主的职责！”

    那个厚重的意志说道：“想要中断一个恶魔领主和位面领主之间的联系，这个方法其实非常简单而又单调，那就是出现一位取代者，然后去取代原本的那个。”

    “你是说，之前的那个考验，那个闯关游戏，还要继续下去？”邓恩皱起眉毛，“那这可真是让人头疼了，如果成为一个深渊位面的领主，就会和位面领主之间产生直接的精神联系，那么如果我取代了魔鬼领主，解除了那对他而言，并不友好的联系，那不就意味着，要亲自承担这种联系的负担了吗？”

    他准备拒绝这个提议。

    但厚重意志给出了他一个解释：“因为你可以直接尝试成为位面领主！”

    这次，轮到邓恩沉默了。

    他一边试图分析和理解这句话中蕴含的大量信息，一边在思考着这件事的真假，以及可能随之而来的种种问题。

    “这就意味着，我要推翻你的统治，同时代替你成为位面之主？”邓恩有了结论，这个结果在他看来，并不能说多么完美，“恕我直言，这同样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哪怕我没有足够的信息，但一样能够猜到，一位位面领主，一个掌握了深渊某个位面的层主，肯定会和深渊意志深度绑定，那么也只是将和我有精神联系的对象，从您换成了深渊本身……”

    他的语气逐渐沉重起来：“我不认为这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或者说，这是一个更糟的选择，也许面对您，我还可以翻过去，改变最坏的结局，最坏的情况，我可以切断联系，但面对深渊意志，您认为我有机会能够反抗祂吗？”

    “当然不能，”厚重意志给出了最为直接的回答，“但前提是，您真的要和深渊意志产生联系，事实上，只要您操控得当，是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的，也就是说，您可以在不连接深渊意志的前提下，掌握一个深渊位面，成为一个位面、一个世界之主。”

    世界之主，这名字还真是让人感到熟悉。

    邓恩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然后就毫不犹豫的道：“我不认为这可能实现，一个深渊位面，却和深渊意志没有联系，那么这个世界是怎么获得深渊认可，并且获得深渊气息，并且培育深渊恶魔的呢？”

    “如果是其他位面，自然很难做到这点，但这里是智慧荒原，”厚重意志给出了答案，“这里连接着众多的世界，是空间的特异点，深渊和这个位面的联系，是用另外一种复杂的原理来实现的，如果您想要知道，这并不困难，即使不按照规则去挑战领主位格，一样可以让您明白，到了那时候，您就会明白，这一切都是可能实现的。”

    对方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邓恩知道这件事，很可能是真的，但他并不打算这么轻易的就进行，因为还有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阻挡在双方之间。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道，“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对您来说都没有好处，因为这意味着您要是去位格和伟力，甚至还有可能是去自我，甚至是生命，乃至存在的痕迹。”

    “但是我可以获得自由！以及其他一些东西！”智慧领主的意志力，依旧充斥着诚恳，“您很快就会知道，我并不是自愿成为智慧之主的，甚至可以说，是因为这个位面的剧烈变化，逼迫着我不得不选择这个道路，但现在，如果有摆脱的机会，我不会放弃，尤其是出现了一个有资格承受这一切的人。”

    “我？”邓恩直白的指出，“在这之前，你可能都没怎么意识到我的存在，或者说，您现在能说出我的名字吗？”

    “这看起来有些困难，但相信我，您的到来，并不是毫无意义，您出现在这里，您的选择，甚至是魔鬼的到来，都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厚重意志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感慨。

    不过，这些透露出来的内容，并不让邓恩感到开心，反而让他十分抵触。

    “您想说的是命运？”邓恩毫不犹豫的抵触着，“我不认为自己会被拉入宿命之类的事情里面。”

    “我感到了您对命运的抗拒，但是请不要误会，命运有的时候，更像是一个结果，但并没有标注过程和参与人，更多的时候，我只是知道会有这么一件事发生，或者说，当这个位面、这个世界发展到了这个程度，发展到了这个模样，那么继续下去，有些事终究会发生，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但现在看来……”

    “已经近在眼前了！”

    这次轮到邓恩沉默了，他思考着，同时分析着目前掌握的情况，最后有了一个决定。

    “这个游戏要怎么玩？既然你提出来的，那么我想游戏规则也应该透露一下吧。”

    话虽如此，但他很清楚，即使对方透露出了规则和条件，自己也基本不会相信，毕竟无论怎么看，对方和自己都是敌对的，刚才那些说辞，主要还是自己拿出来忽悠对方的，但这里面有一个关键点必须把握住——

    不能把自己都忽悠信了！

    “规则其实很简单，你先要获得魔鬼原本的权柄，这对你来说已经不难了，”那个意志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居然真的开始解释规则了，“因为你已经解决了首领，下面要做的，就是去占领他的宫殿，不过，你不要坐上王座，一旦坐上，就意味着承担位格，你需要的，是将余下两个领主也征服。”

    邓恩微微点头，表示认真听着，心里却盘算着对方的真实目的，不过，说实话，这种规则的实现方法，和邓恩自己估算的差不多。

    然后，他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猜测：“那么，当我占领他的宫殿的时候，实际上就能中断他和您的联系了，我说的对吗？”

    对面沉默了一下，最后回答道：“是的，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下去呢？”

    “因为这是不可持续的，”那个意志从容回应，“在没有其他人继承的前提下，如果您在镇压了那座宫殿之后，既没有继续挑战和征服，又没有坐上王座，那么很快，原本的主人就会恢复。”

    “如果那个主人死了，或者我随便扔一个弱鸡到王座上，会发生什么？”邓恩十分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