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咸鱼的人生怎么能是悲剧
“你问我想要的是什么，听我最爱的歌，走遍自己的快乐……” 将耳机放下，季小仟无奈地将身子埋进沙发。静静感受着沙发带来的短暂的柔软与舒适，享受着窗帘缝隙外洒进的浓郁金阳带来的片刻的温暖与炙热。 成堆的垃圾与散落的纸张交织覆盖在一起，映出一片狼藉。 几罐空空如也的啤酒瓶子横倒在阳光下，铁皮反射出一抹灿烂，在洁白的墙壁上映出季小仟憔悴的身影。 辍学了半个月的季小仟同时也逃了半个月的债，每次银行打电话来催款季小仟都是直接无视。 但明天他却逃不过去了，上门讨债的银行人员不会再给他任何逃债的机会。 颓废的季小仟不禁回想起半个月前父亲去世的那一天，当天的场景在季小仟的脑海里依旧记忆犹新。 自己从嘈杂的校医务室中醒来，在得知消息后顶着医生不知所措的目光逃出校医务室，一路上在周围学生们的指指点点下如丧家之犬般跑出了学校大门。 他顾不得瓢泼的大雨，忍着自己身上伤口重新裂开的疼痛在雨中不断拦截着出租车。 等他来到市医院时，医生已经宣布抢救无效了。 一群工人在门外唉声叹气，气氛很是压抑。 季小仟懵在了原地，看着父亲的尸体被一群护士推向太平间，一股说不出的钻心的痛涌上心头。 其他的工人都告诉了季小仟是因为他的父亲在工地干活时一群讨债的人找上，走投无路下失足从没来得及建好的房屋上掉了下去。而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则对此事置之不理，默不作声，那些讨债的人在背后的“保护伞”力保之下只有仅仅几个做了牢，还全都是替罪羊。 这把季小仟气得一度来到讨债公司大闹了一场，随后便被打的半死，在派出所里因为寻衅滋事蹲了个7天，还在少管所里被好一顿教育。 出来后的季小仟郁闷了许久，因为他身上仅剩的人民币还不够给自己的父亲办一场风光的葬礼。 无可奈何的季小仟最后也只能将父亲的骨灰安置于公墓中的一个偏僻的角落，在狠狠地磕了几个头后，季小仟也只能躲回家中醉生梦死。 眼看最后的期限也即将来临，季小仟却只能坐以待毙。 窗外的夕阳火红一片，将远处的山连成一团，顶端处露出璀璨的烙铁红，遮蔽了下方城市中的车水马龙。 任由无尽的喧嚣涌进自己的双耳，季小仟苦涩地坐起身，看了看手上的腕表，腕表上的时间显示的是下午5:30。 明亮的双眸露出无尽的落寞，季小仟走向脏乱的角落，从阴影里拉出最后一提啤酒，将其扛在肩上后又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包香烟放在兜里，转身打开房门后便走了出去。 “嘎吱——”房门缓缓关上，屋中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拉开了天台的大门，让季小仟感到意外的是，天台上已经有人了。 一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正背对着他，靠在栏杆上遥望着远方。 天际已经黯淡下来，冰冷的晚风抚摸着季小仟的脸庞，却根本抚不去季小仟脸上的愁容。 “啪嗒”一声，火机的光亮照亮了天台，地面的微光中出现了季小仟的身影，同时在微光中也出现了一个格外醒目的红点。 一缕青烟遮住了季小仟的面庞，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琢磨不透他任何的心思。 啤酒的拉环掉落在地的声音十分清脆，顿时吸引了栏杆处少年的注意。那少年只是回过头，淡淡地瞟了季小仟一眼，随后又默不作声的转过头去。 季小仟依旧仰头往嘴里灌酒，燃烧着的香烟被捏在另一只手中，在黑夜中十分的耀眼。 从嘴角淌出的酒液顺着脖颈打湿了衬衣，但季小仟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贪婪地喝光了整罐啤酒。 空罐子被丢落在地上，季小仟抹了抹嘴角，跨过地上的管道，停在了另一处栏杆前。俯视着楼下的一片繁华，向往地注视着街道上玩闹着的学生们，眼底却是说不出的哀伤。 “你是师范的学生吧？”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了季小仟的耳中。 虽然有点神志不清，但季小仟还是听清了这句话。蓦然回首，季小仟平静的目光落到了那少年的身上。 低头又打开了一罐啤酒，季小仟又猛灌起来。 指尖的烟头也被掐灭，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最后的一丝温度也悄然散去。 深吸一口气儿，季小仟，淡漠地反问了一句：“你难道不是吗？” 少年缓缓摇了摇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季小仟有些许的错愕，直到这时，他才开始打量眼前的这个少年。少年穿着白色的T恤，下面是黑色的长裤和一双帆布鞋，匀称的身材配上清秀的面容很是好看。 无奈地喝了一口酒儿，感受着冰凉的酒液从自己的舌尖滑入喉咙，季小仟稍微有些模糊的瞳孔明亮了几分。 而他的余光在不经意间也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背包。 瞳孔猛然微缩，季小仟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个风轻云淡的少年。 语塞的季小仟说不出话来，只是震惊地盯着少年。 “你要问的是这个吧？”少年很是自然地提起脚边的背包，缓缓翻转过来，两把雪亮的黑色唐刀从背包的夹层中滑出，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天空中的浮云渐渐散开，一轮明月露了出来。 令人惊讶的是，此刻的月亮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更圆更大，同时那如玉般的圆盘上也出现了几点微不可察的黑斑。 “几点了？”清冷的声音把季小仟拉回神来。 “六……六点……”紧张地看了看腕表，季小仟打了两个哆嗦，嘴也不自觉地结巴起来。 季小仟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全身上下散发着书生气息的帅气少年为什么会随身携带着两把刀。 既然想破头也想不明白，那就干脆别想了，反正是将死之人，还在乎那么多干嘛？大不了一个“死”字。 季小仟想明白之后释然了许多，人也不再紧张了。 少年抬了抬眼皮，眸子中露出一丝诧异，不过还是很快归于平静。 抬头看了看头顶醒目的明月，少年很清楚便看到了那几处黑斑，嘴角不禁抽搐：“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吗？果然还是躲不过。” 无奈的叹了口气，少年的嘴中开始倒数：“30秒……29秒……28秒……” 顺着少年的目光，季小仟也看到了天空中的那轮明月，而那月亮表面上的黑斑，也越来越大了。 正是下班放学的高峰期，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们都在不经意间的抬头后发现了这一幕。无论是上班族还是学生党，眼中都充满了诧异，大多数人都拿出了手机，开始拍照录像。 此时的网络上也是众说纷纭，一些所谓的“砖家叫兽”也有活干了。 无数天马行空的猜想在网络上散播开来，不过很快就被政府暗中给抑制住了。但这股苗头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如病毒一般开始疯狂的扩散。 在一片人心惶惶中，那轮明月上的黑斑也开始疯狂地在洁白的表面上肆虐。 在网友们的胡扯中少年的倒数也落下了。 茫然的季小仟正不知所措着，便见天空的颜色变了。 那月亮上的白色已经被黑斑吞没了一大半，同时在月亮的底部，也缓缓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血色。 黯淡的天空只剩下城市中的霓虹灯色彩，大街上所有的杂音也在刹那间便消失不见，这座热闹的城市也陷入了死寂。 彷徨的人们在这一瞬间都停下了手中所干的事情，即使是动物也难以幸免。无论是正在捕猎的金钱豹，还是悄悄埋伏着的眼镜蛇，全部都一动不动，锐利的双瞳紧盯着天空中的血月，任由血红的月光洒满它们的全身。 很快，整个天际便从墨染的黑变成了猩红的血。 刺眼的血光逼得人们睁不开眼。 城市角落处，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血色雾霾正悄无声息地席卷了这颗星球。 一些rou眼难以捕捉的东西缓缓从人们身上的每一处毛孔渗入。 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痛楚难以抑制的冲上了人们的心头，惊恐的人们这才发现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已经悄然失去了，根本无法再动弹分毫。 季小仟倒吸了一口冷气，rou体被撕裂的剧烈疼痛感占满了他的脑海。 这种感觉像是整个人被活生生剁成rou块，再拼接起来，最后被一棍子打散一样。并且不断重复折磨着他，痛得他死去活来。 他的脸被痛楚折磨得凑成一团，眉头蹙得很紧。浑身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背后也冒出了一阵密密麻麻的细汗。 季小仟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旁边的少年，震惊地发现少年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若无其事地凝视着天空中的那轮血月。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悠闲模样，把季小仟看得怀疑人生，原地自闭。 与少年这副模样截然不同的是楼下街道上那些面目扭曲的人，他们的瞳孔中是深深的恐惧与痛苦，带着无尽的对未知的茫然，恨不得马上自我了结。 但季小仟丝毫不考虑未来，毕竟他早就知道了自己最后的结局。但无缘无故挨这种刻骨铭心的罪，他内心还是很**的。 在血雾不屈不挠的侵袭下，一些老人和小孩坚持不住了。他们的血rou开始腐烂，化为血水，隐隐可见深深白骨，而他们的肌肤也像是被抽走了活性，失去了弹性，变得僵硬、干枯。原本有神的双眸，也缓缓被血色侵蚀。 在这场无声的灾难中，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却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季小仟身旁的少年。 他仿佛早有预料般，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没有任何的哪怕一丝丝的意外，表情始终不变，没有一点波动，似乎这场灾难只是一棵大树上掉落了一片叶子而已。 看这少年泰山崩于眼前而面部改色般的神情，季小仟情不自禁地感觉到了自己一刹那的自卑。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周围的雾气也越来越浓郁，缓缓遮住了季小仟的视野。而他身体中的痛楚却丝毫没有退去的意思，反而越发的剧烈，让季小仟喘不上来气。 一股难以阻挡的昏沉袭上季小仟的意识，他的思维开始沉重。 同时，他的身躯也附上一层厚实的血色，双眸在黑色和血色之间不断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