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有进无退

    “嘭嘭嘭！”

    接二连三的鸟铳声在建虏前方响起，虽然最前方的建虏士卒在不断倒地，但根本没有迟滞其他巴牙喇兵的步伐。

    伴随着建虏的冲锋，不断有箭雨从建虏士卒头顶穿刺过去，狠狠刺入对面明军的阵型内，引起阵阵哀号。

    这时鸟铳装填慢的缺点暴露无遗，在这种大规模敌军突袭过程中，仓促应战的鸟铳兵根本不能保持以往的射速，更何况对面还是久经沙场，步射功夫一流的两黄旗精锐。

    在三轮射击后，冲锋在前的巴牙喇兵已经冲到了孙应元纠结的阵型前，他们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对面明军略微惊慌的面容。

    “杀！”

    冲锋在前的巴牙喇兵双眼通红，他们到明军阵前根本没有任何迟滞与停留，毫不犹豫地往明军阵内杀去。

    在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冲锋，冲锋，再冲锋，只有不断突破明军阵型，斩杀明军将官才算终点。

    “噗嗤~”

    可就在他们马上要冲进明军阵型的那一刻，一排长枪突然从最前排的明军身后刺来，狠狠刺在巴牙喇兵身上。

    紧接着最前排装填有铳刀的鸟铳兵也不甘示弱，对着眼前的建虏命门刺去，让最前方的巴牙喇兵吃痛纷纷倒地。

    突然刺出的长枪稍微停滞了建虏的进攻，但后续跟上的巴牙喇兵好似铁石心肠，直接跨过前面哀号的同伴，接续朝孙应元部杀去。

    明军哪来见过这么多不要命的建虏，手中的长枪跟鸟铳还没有收回，建虏又杀来，一时间根本没有准备，被巴牙喇兵贴身刺中，瞬间被撞倒在地。

    孙应元好不容易组建的明军阵型，如同纸糊的一般，被建虏精锐如同剪刀一般划出一道裂缝，并且这道裂缝在急速扩大。

    “援军怎么还不来！”

    看到如此的孙应元形势如此危急，一边指挥众人抵抗，一边回头希望能看到援军的身影。

    只是回头望去是一片乱象，身后克虏炮阵地也已乱成一团。

    前几日炮轰萨尔浒城，为了降低克虏炮后坐力，张名世嘱咐把克虏炮尽量固定死，这样好频繁射击。

    此法虽然有助于固定射击，但在这个紧要关头，却成了致命的缺点。

    因此当许多炮兵见建虏兵马袭来，孙应元部拼死抵挡，他们准备调转炮口对准建虏的时候，却发现调转炮口怎么如如此吃力。

    但饶是如此，还有许多炮手不准备撤退，还在用力调转炮口，准备给孙应元支援。

    孙应元看到炮兵在费力地调转炮口的时候，心中一片凉意，暗道时间怕是来不及了。

    而炮兵阵地的慌乱情景，也让他看的不是很清楚明军大营的景象，只是貌似看到远处的明军骑兵杀来，但也看的不是真切，让他一时无法决断。

    略看了几眼，孙应元便放弃了，回头望向前方不断涌来的建虏兵马，一咬牙对着一旁大喊道：

    “掷弹兵，快点给老子扔，不要省。”

    孙应元见建虏不要命的往前冲，根本不惧伤亡，心中不禁有些胆寒，连忙对位于阵型最后的掷弹兵队大喊起来。

    这是他保存的杀手锏，尽管他知道现在扔的时机很不好，定会伤到自己人，但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迟滞进攻要紧。

    后面的掷弹兵早已准备就绪，听到孙应元军令后，二话不说，当即点燃引线，朝前方扔去。

    五十多个木球从明军士卒的头顶飞过，落到了正在冲刺的建虏巴牙喇兵中。

    “轰！轰！”

    还没等这些巴牙喇惊讶是是什么东西，数十爆炸声从身边响起。木球里面陶瓷碎片跟铁片伴随着爆炸声，瞬间打在了这些巴牙喇兵身上，还在冲锋的巴牙喇兵根本无从躲闪，纷纷被木球炸伤。

    可奈何这些巴牙喇兵跟之前的不一样，都是身披双甲甚至三甲，可以说是建虏精锐中的精锐，这些木球虽然近距离爆炸杀伤力很大。但这些巴牙喇兵有厚甲作为防护，除了少部分人被炸伤后，其他大都相安无事。

    反观最前面的许多明军也被炸伤，纷纷倒地不起，疼的在地上哀嚎。

    孙应元原本见木炸弹能被精准扔到建虏人群中，心中甚是惊喜，可没有想到爆炸声对于这些建虏的作用甚小，顿生绝望之心，但他还是咬咬牙喊道：

    “继续扔，不要停！”

    杀伤力不大又如何，只要能停滞建虏进攻就行。于是在孙应元的招呼下，第二波的木球又从明军阵中飞来，落在建虏周围再次爆炸。

    可正如孙应元所想，在巴牙喇兵的重甲之下，木球炸弹只能滞留敌军，并不能起到大规模杀敌的目的。

    而冲锋在前的巴牙喇兵也很快摸清了木球炸弹的威力，由以往的惊慌，变成了不再畏惧。

    “给我杀！明军已经撑不住了！”

    费英东、额亦都、扈尔汉等人也杀到了明军阵前，看到明军阵型已经岌岌可危，当即大喊向前。其他巴牙喇兵见状士气大振，奋勇向前。

    终于在两黄旗精锐不要命地冲锋之下，孙应元所辖营的阵线终于撑不住了。整个阵型被建虏士卒豁然杀出一道口子，截成两半分割包围，明军军心大乱。

    “参将大人，走吧！”

    孙应元的亲兵见状连忙拉着孙应元先撤，可孙应元不为所动，其先是面如死灰，心中暗道自己难道栽到这里了嘛。但就在电闪火石之间，他突然想起皇帝当年在里草栏场教诲自己的情景。瞬间明白自己没法退了，哪怕是死也要顶住。

    自己是皇帝钦点的学生，也是皇帝重用的教官，自己能有这种地步全靠皇帝提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现在就需要他孙应元报答皇帝的恩情了。

    “有进无退，杀！”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回头看身后的炮兵有没有准备好，援兵有没有到。反而冷静的抽出长刀，径直向冲进阵型内的巴牙喇兵杀去。

    “轰轰轰！”

    可就在此时，一连串的炮击从孙应元身旁响起，而伴随其后的，整个大地也轻微颤动起来。

    在场所有人无不所闻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