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嬴政将韩非下狱的做法,无疑会寒了韩非之心,既然决定以后要重用韩非,那么现在该有的礼遇还是要给的,礼贤下士,才能收买人心让对方死心塌地的卖命。 于是柏氏一族的帝师便想出来一个折中的办法,将韩非从狱中提解出来,介于韩非是戴罪之身,便不再对韩非委以重任,也不要让韩非出现在朝臣面前,而是将韩非交于柏氏一族教导,这样一来既照顾了韩非的心情又能照顾朝堂上大臣的情绪,再者就是柏氏一族帝师发现了韩非的性格缺陷,韩非此人属于一块璞玉,人品没问题,但不会做人,须知刚过易折,韩非做事直来直去性格偏激,以至于经常得罪人,同样的事情交给韩非和李斯来做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李斯就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让各方都满意,韩非可以把事做好,但一定会得罪不少人,李斯属于那种路越走越宽的人,韩非路只会越走越窄,最后导致自己无立锥之地。 韩非现在身在狱中便是很好的证明。 柏氏一族的帝师准备好好磨一磨韩非性子,教韩非如何作人,在柏氏一族看来韩非经历牢狱之灾也不算什么坏事儿,至少能让韩非长点教训,再经过柏氏一族的教导,韩非很有可能成为成为接替荀子的重要顶梁柱。 这一番语重心长的劝谏下来,嬴政本就不怎么坚定的内心便动摇起来,开始琢磨怎么把韩非秘密的弄回咸阳,然后交由柏氏一族好好教导一番。 想要弄回韩非无论如何都绕不开一个人李斯,李斯为秦国廷尉掌管秦国律法监狱,嬴政身为君王也需要通过廷尉才能把韩非捞出来,若不然根本无法瞒过秦国朝堂众臣,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可眼下李斯已被他派云阳查看韩非情况,就算想要召回韩非也需要等李斯回来才能完成,此事只要暂时搁浅。 而此时正返回咸阳路上的李斯还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悄无声息的弄死韩非,很快李斯就有了结论,弄死韩非需从说韩非坏话开始,若是秦皇嬴政因此生气直接下旨处死韩非最好,若嬴政不下旨弄死韩非他也不亏,至少让嬴政对韩非的厌恶感又增加几分,厌恶多了,嬴政便会漠视韩非到时候他要对韩非不利就容易多了。 李斯兴奋的回到咸阳准备为他弄死韩非迈出意义重大的第一步,可还没等他准备妥当,便收到了让他进宫觐见的手书,这让李斯诧异不已,还以为嬴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他,来不及回家稍作歇息便马不停蹄地赶往王宫,这时的李斯还不知道嬴政打算召回韩非,一路上的还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说韩非坏话才显得更有说服力。 于是两人见面的时候,就出现了极为搞笑的一幕,一个有意释放韩非,一个想要致韩非于死地,两人南辕北辙毫无默契可言,一开始嬴政也不好意思直接告诉李斯释放韩非,毕竟当初是他自己亲自同意将韩非下狱的,现在才没过几天他就出尔反尔,皇帝不要面子的嘛。 一见面嬴政闭口不谈释放韩非之事,一个劲儿的问韩非这次云阳之行过不好不好,一路上辛苦了,有没有发现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云阳的天气如何,风土人情怎样,有没有车马费,住宿费,餐费之类的需要报销要不要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等等诸如此类无关紧要的话题,其热情程度让李斯受宠若惊,几度感激涕零,当即表示他李斯生为秦国赴汤滔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死时秦国的死人,若秦皇嬴政现在要他死,他便一头撞死在大殿之上绝无怨言,皱一下眉头他都不算男人! 嬴政心里清楚李斯这是在说套话,但有求于人嬴政也只得配合李斯,随后说道李斯劳苦功高,乃秦国的撑天白玉柱,跨海紫金桥。怎么能轻言生死呢,要留着有用之躯再接再厉为秦国立下新功劳,两人上演了一幕君明臣忠的戏码,虚伪的客套结束后,嬴政图穷匕见,拉着李斯的手有意无意的问道,韩非在云阳监狱过得如何,先前被秦皇嬴政一顿热情关怀,李斯肝脑涂地早就忘了要说韩非坏话这茬,嬴政问起,李斯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儿要干。 嬴政的嘘寒问暖令他感动不假,该说韩非坏话那还得说啊,不能因为嬴政的三言两句他就放弃对韩非的杀意,将相和那是忠臣干的事情,他一个一心要当硕鼠的权臣,排除异己才是他的人生小目标,略做沉思之后李斯开口说那韩非端是不知好歹,身在狱中依旧不知悔过大放厥词,说陛下不听他言日后必有大祸,说你向韩王一般宠信谄媚之徒,文学之士,难以雄振……有楚怀王,陈灵公之像…… 李斯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话里将韩非描写成了屈原一样的大功臣,嬴政变成了数得着的大昏君,总之嬴政是各种昏庸无道,不能辨识人才,仿佛没有他韩非秦国就要灭亡似的。 这可把嬴政给气的哟,楚怀王大家想必都陌生,就是坑死屈原的那位,亡国之君不用过多赘述,陈灵公是春秋战国时代的一个昏君,他和大臣孔宁、仪行父一同与夏姬通奸,还把夏姬的内衣穿在里面,在朝堂上相戏,泄治劝谏说:“国君和公卿在朝堂上宣扬淫乱,老百姓就无东西可效法了。况且名声不好,请您采纳我这个意见。” 灵公说:“我能改过。”但是陈灵公把泄治的话告诉了孔宁、仪行父。他们两个请求杀掉泄治, 灵公也不阻止,于是杀了泄治。把他比作楚怀王,陈灵公,还不如骂他昏庸无能呢,嬴政有雄心壮志,现在的秦国也是今非昔比,在他带领下统一华夏也只是时间问题。越是雄才大略的君主,越是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