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零九章祝大家元旦快乐
最可怕敌人并非你的生死仇敌,而是你身边最亲密之人的背叛。 李斯对韩非有多了解,现在对韩非就有多致命,李斯对韩非的了解仿佛针对韩非独有的毒药一般致命。 然而这时的韩非还不知道李斯前来实则包藏祸心,还一如既往地接待了李斯,虽然两人在朝堂上是敌人,那是因为政见不合,私下里两人关系还是不错的,毕竟是同门师兄弟,两人聊起来更有共同语言。 如往常一般,韩非冷着脸坐在桌前,李斯知道韩非本来就是这幅惹人厌憎的冰冷面容,倒不是说韩非有意针对他,实际上韩非对谁都是摆着一副臭脸,知道的都晓得韩非为人严肃不苟言笑,不知道总以为韩非这人不好与之相处,实际上韩非面冷心热,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一半是因为不如意的前半生,另一半则是因为韩非学法的原因,他总认为法度威严不可触发,故而总是一副严肃表情,自以标榜法度。 韩非把人性看得极为透彻,用各种权柄来掌控人心,把握权力,他的论证也有一些片面和偏激,用某些例子的片面内容来证明自己想要的论点。但是唯独在保全家国这一方面,也许那时还是作为一个人的情感占了上风,虽然家国不容,而且以他的能力,他应该是知道的,不管是从地理位置还是从强弱程度,秦要统一天下,灭韩确实是一个最好的第一步抉择。 李斯便准备从这方面开始入手,两人个都比较识趣的没有提朝堂上两人之间的争执,政治面前没有对错,就好像韩非知己明知道灭韩是最好的选择还要向秦皇嬴政竭力谋划灭赵之事一样,有时候对错也并不只是简单的对错,掺杂上复杂的感情之后,对错也会随之变得复杂起来。 谁对谁错,争论起来并没有意义,两人站得立场不同,对错观念自然也不懂,这个道理两人心里都明白,所以两人都比较识趣的没有去提之前的争执。 法家原本有三派,重法,重术,重势,韩非集刑名法术之学于大成,将法、术、势三位一体,李斯较韩非来说他更侧重权术,但今天为了引诱韩非上套,李斯专门捡着韩非爱听的说,起初韩非还是纳闷,今天李斯怎么转性了,渐渐的随着话题深入,韩非情绪被带动起来,也就逐渐放松了心中的警惕。 两人之间的交流也很有意思,多数的时候都是李斯说韩非在听,说到韩非赞同之处,韩非会激动的拍桌子,兴奋的面红耳赤,越是紧张韩非说话也就越不利索,这是所有口吃之人的通病,故而在韩非想要反驳李斯或者想要阐述自己观点的时候,韩非都会拿出自己写好的东西展示给李斯看,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心迹,赞同抑或是反对。 在李斯可以引导之下,话题渐渐的就偏向了韩非的治国理念上,说到他的治国理念,韩非变得更加激动,李斯不得不承认,这种状态的下的韩非,有一股难掩的魅力,让人忍不住为之钦服,保全韩国不过是韩非对自己母国的最后一丝温柔,法制国家才是韩非终生的抱负相比较谈论天下大势,韩非更喜欢与人讲述他理想中的那个国度,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韩非才会觉得面目可憎的李斯变得可爱起来,才愿意将一些东西与李斯分享。 韩非认为人有长利、短利,而大部分人为短利所惑,一叶障目,求一时之快,使得社会崩乱。智识之士,目光远长,知私利只可一时耳,故使法术,利用人的趋利避害之心,威逼利诱,以维护社会秩序。韩非的目标乃老子所描述的本真世界,但他不相信人可受教化,能晓仁义,只愿让有长远眼光的精英作为辅助的统治阶层,压制黎庶,又让君王以法术势压制精英,达成有序国家,以成王霸之国。 韩非将人的欲求分为名与利,他可能忽略了那些热爱智慧的人,反把他们归为无欲,并且仇视他们。韩非主张杀掉无欲之人,因为其人无欲,所以不可被诱用,存之无益。其实正是根于欲求、畏惧与不满,韩非主张君主藏欲,不为人察觉,不为人诱用;同时掌握权势,使雷霆手段始终握于己手;以此为基础,行恩威并施之举,韩非认为,君王的有效手段,无外乎赏罚。但权势切不可流借于臣子,不然臣子便有了可以胁迫他人的能力,有了这种能力,便可短暂的控制他人,进而威胁君主。也正因为韩非只相信人的行为由欲求、畏惧与不满组成,所以韩非格外地不信任感情。韩非认为,父养子杀女,是因为子利大而害少,女利少而害大;父母可全心养育幼儿,却厌弃啃老的大子,是因为幼儿潜能无限,而啃老的大子已注定不能回报自己,无利可图。天下之爱,莫爱于父母,然纵是父母,也不过是基于利害才养幼子的,那他人感情,又哪里值得相信? 韩非十分偏激的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利害关系,人的心理无不“畏诛而利庆赏”。君主的职责,就在于利用“刑”“赏”,便民众畏威而归利。 韩非的希望,全寄在君主一人身上,其法术手段,固然可畏,但其对君王自身的修养,又未免理想化。正如韩非的理念一样,无节制,则不知足欲,不知足欲,则为天下祸端之始。始皇穷奢极欲,二世身死国失,前者不受人迫,后者丧失势柄,以至戍卒叫,函谷举,楚人炬。一个国家的安定,不能系于一人,它需要各方势力的平衡与妥协,因为不论是谁,无惧则不知足欲。一个人的长利,是可以靠慧识而见,但一个国家的长利,却需要漫长的摸索。而在摸索中,只有各方制衡,才能在常态下不至有大弊。 韩非的这些理念,李斯曾经都看过,没能收获新的东西李斯感到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