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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6章 破密信计定决策

    张虎看着纸上冒出来的水汽,白雾缭绕,似有仙气般,层层叠叠,让他心中升起无数的敬意。他惊叹的道:“这,哪里想来!真是妙思!”

    “因为机密,所以每人虽有记于心,却不到关键时刻,绝不用。普通军情是只有用普通的书信。若遇极大机密,才会用这密信。因为不管多好的方式,用久了,早晚也会泄密。”张辽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碱粉,洒了一点在水中,然后细心的将已经干透了的有点变脆变硬的纸张重新放入碱水之中。

    张虎摒住呼吸细细的看着。

    张辽道:“所有步骤半丝也不容出错,我儿可记住了?倘为父有恙,吾儿若接此信,可代我主张,拆看而决断,以免误了军机!”

    张虎恭声应了,又道:“纸张之属,徐州工艺为最佳,如今它处虽也有造纸处,然后工艺远不及徐州,便是截获此信,也未必能破解。盖因眼下,这些工匠,还未了解纸张所有生性!”

    张辽笑道:“正是如此。然而随着徐州学院各门工科的教学,那些学子中不乏聪明人,以后这些便也不算是秘密了!女公子,是为父最为钦佩之人。若遇此等保密之法,若是曹贼或是其它属流,只会杀完工匠,将这等工艺永远的留作军中之用,而绝不会让人参透这样的秘密。而女公子却开了教学各种物性的学科,那些对工科有兴趣的子弟,早晚会参透这些。这就是心胸大极之处。她认为绝胜在于人才,而非这类的东西。更珍惜人命。”

    张虎心道,曹贼等所谓英雄,便是要造个坟墓都恨不得设十八个疑处,都要杀尽工匠,更何况是涉及到机密的这类法子了,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古往今来多是如此,俘虏和匠人一样不值钱,如同草芥和牛马,可以随意的利用和抛弃。

    “女公子要人才,自然也得到了人心。”张虎笑道:“在此法天下传遍之前,徐州必已成就大业。父亲勿忧。”

    张辽失笑,道:“我儿所言极是!既得人心,只要此战为胜,定能半得天下!”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无论如何,他们父子都愿意为徐州的功业付出一切!在来袁营诈降之时,就不是没想过可能会被疑身死。然而,他们毫不迟疑!

    纵然张辽绝非高顺那样死忠之人,然而在一个营中的时候,他也是有着愿意赴死的觉悟的。除非吕布父女真的栽了,再不可能爬起来了。父子二人才会变通。

    然而,只要吕布父女不栽,哪怕创业再艰难险阻,他们都没什么怕的!死也不惧!

    张虎眼睛微亮,紧张的道:“父亲看,字,字迹显现了!”

    张辽也有点兴奋,这毕竟是他自从来到袁营,第一次接到这样的密信,他当然慎重,不过比起年轻人,他还是极稳重的。

    静静等着,等字迹全部如同神迹一样显现了以后,张虎才将纸张给取了出来。

    父子二人将信赶忙看了一遍,然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字迹又全部的消失了,而它存在在身上的药水也全部被碱水泡去,现在的它,也只是一张白纸,就算再来一回,也不会再重新显现字迹!但张辽依旧将它扔进了炭柴木盘之中。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张虎犹豫不决的道:“父亲,可信吗?!”

    万万没料到不是吕布来的信,也不是吕娴来的信,更不是徐州来的信,甚至都不是高顺的来信,而是司马懿的来信。

    张辽也蹙着眉头,他虽然在徐州时对于司马懿十分客套,然而心里一直对他有所防备,始终保有存疑的态度。

    所以,乍然接到他的信,他先一步疑,后一步则是设想,这封信的利弊和处于的形势。

    司马懿在信中提及,他将率轻骑到达前线附近,完成任务之后,必往他们前线来,还望那时张辽接应。他的任务完成,消息传至前线,袁营必乱,那时他需要掩护,而更是进攻袁营之时,他可以联结曹贼,一并攻杀袁营,趁着乱时,他们便突围速速离去。曹贼必拦截杀他们,更需万全准备,叫张辽早早准备。若有可能,可杀颜良!

    信的内容并不多,只几句话,然而,他在信中言明,女公子若不往许都,必已往前线来,到时汇合,再杀回前线来与曹贼共夺袁营阵地,那时必无咎。

    张辽道:“势单力弱,孤军深入,必要保全他,与女公子汇合后,实力已济,那时就连曹贼也不敢妄动,只敢合作,为父以为,可行!”

    张虎道:“他在信中连要做什么任务都没说,如何可信?!”

    张辽道:“正因如此,才可信。若要取信于我们父子,必早已言明,为了保密,才什么也不说,只约定了时日。不会有假。此人,虽可疑,然而,在此机要关头,他不会弄虚作假。不然他哪里又有什么好处,难道这一诈只为取信我们父子,谋来谋去的也不可能只为了取我们父子二人的人头!”

    张虎想一想也是,松了一口气。反正他们父子若真的被欺骗了,吕布父女也没什么损失,没什么不妥!

    “如此说来,若不接应他,他必死无疑!曹贼如何放得他过?!必要杀之后快,以除后患的。”张虎道:“父亲可有良策?!虽说女公子将至,但也有可能女公子去了许都,或是路上有其它事情耽误,这种事哪能谋算的完全!”

    “儿子可是听袁营的人说,邺城已夺回,主公去兖州寻找女公子了,可能是曹营的诈计,倘若以此诱引女公子,女公子必去救主公。能不能如期而至,谁也不知。”张虎面上出现一丝忧色,不止是担心现在这个局面,更担心的反而是吕布父女可能面临的安危!

    张辽却自信的笑道:“郭嘉有计,女公子却并不笨,怎会没有防备?!纵然在前线,曹贼可能趁此机会而收城割地,然而女公子与主公在兖州腹地,若得知此处之危,或我等遇害,必然直掏许都!豁出去了赌,曹操真的有胜算?!就算是郭嘉,他也非是神。大家都有相互制衡的东西。除非真的伤及到了对方的要害,否则,这种平衡就会一直存在。”

    而这种要害,对于袁营而言是邺城、粮草、谋士和颜良文丑等大将。对于曹贼来说只有许都,对于徐州则是吕布父女。

    张辽的意思是,除非郭嘉真的能把吕布父女给阴死了,否则,徐州是根本不可能覆灭的。可能会有一时的失败,但所谓基业的强悍正在于此,它只要没有覆灭,它就是永远杀不死的野草!

    而张辽始终觉得吕布父女真的没那么容易消灭,哪怕他听闻了在邺城,吕布与司马懿已经闹掰,各自行自己的去了。然而张辽并不觉得没有司马懿的吕布就会轻易的被郭嘉所图。吕布的虎威军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想要坑死这么多精锐的兵力,就怕郭嘉没这个实力。

    不是张辽小看郭嘉,而是曹贼的精锐俱都在前线和官渡,留在中间的都是次等兵,参差不齐的素质,怎么打?!

    就算真的寻到了什么机要之险处,把吕布困住,这么多人马在,也会保住吕布一命的。吕布是杀不死的,只能被困死。可是虎威军的忠心,根本无需要人怀疑。他们哪怕只剩最后一兵一卒一马,也会保住吕布,而绝不会降,这就是张辽心中的底气!

    就算虎威军全灭,张辽以为,郭嘉真的机关算尽也算不尽人的心的。

    虎威军强悍,非当年赵军可比。而吕布也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吕布。

    就算真的被困住,只要坚持坚持,高顺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张辽析清了利弊,细说与张虎听。

    张虎若有所思,道:“我是怕司马懿有异心,倘他要降曹操或是袁绍呢?!人之心,不得不防!”

    张辽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正因此人有盘算天地之才,才不会降。”

    袁营就不用说了,虽然强大,但那个德性,不听人劝的德性,司马懿只怕真的看不上。至于曹贼,的确任人唯才,然而,讲真的,当初司马氏毫不犹豫的弃了河内而奔逃的时候,怕的就是曹贼的忌惮之心。所以以他的猜忌,怎么可能会去投奔曹操?!

    张辽笑道:“司马懿和曹贼可是一种人。相互猜忌于心,彼此不容。若是司马懿的心不被发现,也许可以隐藏,可如今已露出峥嵘才能,两人绝不会相容。所以,不必担心司马懿会降。我儿不了解此人的心性。我倒比较担心他有独大嗜主之心。”

    张虎心中一跳,微微张大了嘴巴,难道司马懿还想为人主?!

    “天下分裂,袁绍刚强于四州之土,却既将分崩离析,天下何人不想要分一杯羹。”张辽道:“有女公子在,他不敢!”

    但若是女公子与主公真的出了事,就……

    张虎心跳鼓般的看着张辽,良久,才缓缓道:“可是女公子所迫。当初,逼的他怀恨在心,不得不生出想要为一方主之心。如同当初主公一样,女公子以为主公本性绝不会为人所容,所以才逼其为主。司马懿莫非也是如此?!”

    “绝境只是一时,”张辽道:“若非他早有志向,又怎么会轻易的被逼迫?!”

    至少在司马懿心中,主动是大于被动的。反倒是吕布,是被动大于主动的。这货虽强,但对未来没什么规划,职业生涯更是乱七八糟,女公子出山之前,这货还想着万一真打不过,降了打工算了。当初陈宫差点没被他给气死。大咸鱼一条!

    张虎道:“我的感觉果然不错,这个人……”

    父子二人隐讳的对视一眼,将来……真的必须他们所有人合力给压住,女公子必要在,才能降服得住。

    所以,眼下,司马懿是可信的,甚至是个事件的推动者,主动谋取决断的人。

    “便依他言。”张辽做出决断很快,道:“不然会错过最大的时机。”

    张虎点首,道:“他必是图谋粮草。”

    张辽点首,道:“一旦粮草被烧,他必被人堵杀,袁营与曹营两方皆必尽全力!我们必要以一万全之策,保下他为宜。不然他必逃不脱!”

    “离去前还要斩杀颜良吗?!父亲,可有胜算?!”张虎忧心的道,一旦司马懿功成,他们父子出了手,可就保不住秘密了,到时候为了保住司马懿,他们也会暴露的,所以便以司马懿所言,斩杀了颜良再走,那时便可令袁营更乱!

    “若是正面交手,为父并无胜算。然而要谋大事,不拘小节。”张辽道:“少不得要做一回阴阳人了!”

    “趁其不备!”张虎眸中有光道。

    张辽点首,心底也有点惋惜和对颜良的愧疚。这是私人情感上的东西,但主导不了他便是了。有时候,就是这样。你的竞争对手,也许是个完美的人,可是竞争残酷,绝不因为你是个完美的人,而放过彼此。

    选定了主公,便已经站定了立场,容不得有半丝的私人情感和欣赏之情。

    只是颜良,真的算是个非常令人钦佩的大将了,虽然性情有时候有些促狭,然而并不掩瑜。

    可惜了啊!

    张辽没有丝毫犹豫,仿佛是早有预料会有这么一天。要斩杀这样的大将,除非近身又亲近之人,他又不防备才可成。

    不然以典韦,许褚,徐晃三人合力为敌都做不到的事,张辽并不以为自己比这三人还强!

    只是,不得不做而已!

    张辽道:“我儿准备些曹营的旗鼓袍服,要趁乱突围,就得让局面更乱,趁着曹营都没反应过来的时机,混水摸鱼的跑路。”

    张虎应了声,道:“父亲放心,儿子自有良计,搅乱曹营的视线。”

    那时乱刚起时,便是最好的混淆视听的最佳时机,最是能够逃走的好时机。俗话说的好,越是乱,越是危险,也越为安全,只要不生怯怕,利用得当,顺利走脱的可能性便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