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独有 为什么见不到我了?
伯母一家子住在临市,过完中秋顺路绕来看看扶栀,如扶栀所料,联姻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但大伯和伯母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欣慰道:“小栀长大了。” 在扶栀房子里待了一个上午伯母一家便走了,走前,小酒还鼓着眼泪泡,哭唧唧地抱着扶栀的小腿,说姐姐记得去找他玩。 扶栀摸摸小孩圆润的脸颊,笑得温柔:“知道啦,你快上车,姐姐有空就去找你玩。” 黑色车尾消失在小区尽头时,天才接近正午,扶栀看了眼手机,两个小时前阿野哥回了一条消息。 【行,那改天吧】 扶栀踌躇地抠着手机边角。 现在才正午,如果要去游乐场的话,应该也不是来不及……要不要再约阿野哥出来呢…… 在对话框犹豫了一会,扶栀点进了沈知野的头像,他的朋友圈里上一条动态还是那张半夜加班的照片。 阿野哥应该,很忙吧? 难得碰上国庆七天假期,谁不想待在家里好好休息,被她麻烦着来回跑,应该也挺辛苦吧…… 想着,扶栀就没有再给阿野哥发消息,只是发了一条朋友圈,内容是昨晚拍的烟花,没有附字。 出门下了个馆子解决了午饭,就回了书房。 距离catti考试只剩一个多月了,她要加紧时间复习刷题,学习任务本来就不轻松。 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下午,从书房走出来时,天际日光已经落下了帷幕,天边被一片乌云笼罩着。 扶栀去便利店买了一份便当,往外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拐回便利店里,买了个小面包和羊奶。 水居的路灯已经悉数亮起,飞虫在黄调的路灯下盘旋,在地面投下飞旋的小黑影。 扶栀沿着小道的草丛边沿走,步子放得很轻很慢,竖着耳朵听草丛里的声音。果不其然,又在自家门外的花坛后看到了昨晚那只小猫。 扶栀撕开包装袋,把小面包捏碎了撒在地上。 一回生二回熟。 大概是和扶栀熟了,小猫没有再叼了面包就跑,而是直接在扶栀脚边吃了起来。 它吃得很急,好像决意一口气吃完这顿饭,小脑袋一颤一颤的。 扶槐养了一只暹罗猫,刚接回家时才三个月大,扶栀兴冲冲地赶过去看过,那只小猫大小比面前这小白猫壮实一些。 看来这小白猫才一两个月大吧,也不知道猫妈妈是出了意外还是弄丢了它,这么小就独立生活了。 但小野猫的一生似乎就是这样,从未见过父亲,早早地离开母亲,一只猫顽强又警惕地讨生活。 扶栀叹了口气,撕开羊奶的包装盒,见盒沿有些高,就回家拿了个小碟子给它倒上。 回到房子里,扶栀找了个大快递盒子,从衣柜里翻出了一条旧毛毯,用剪刀裁成合适大小放进盒子里准备给那只小猫睡。 但出门时,小猫已经不见了,只剩喝了大半的羊奶碟子。 左右没看到小猫的身影,扶栀便把盒子放在阶梯下了。 扶栀本来以为,即使因故去不了游乐场了,但国庆还有这么多天,总能有空的。 但她没想到的是,阿野哥的公司真的很忙,从国庆第一天开始便加班加点,二号过后,便没有空出来了。 扶栀虽然惋惜,但不想耽误阿野哥工作,就没有说什么了。 她上超市买了挂面和简单好放的蔬菜,接下来几天便自己对着百度教程下厨,虽然是新手,不是酱油放多了,就是盐放少了,和阿野哥做的菜天差地别。 但配着自己做的菜的成就感,倒也吃的挺开心。 国庆第六天,久未见面的林意七同志出现了。 【宝贝,你和你阿野哥怎么样啦?有没有出去约会??】 扶栀:【他国庆加班,没空TAT】 【那太好了,那你明天陪我逛逛街吧!】 【……】 林意七和扶栀平常很少出门逛街,但一逛就会买一大堆东西,然后进入购物倦怠期,过上一段清汤寡水的日子。 在商场逛了一圈后,两人到一家咖啡厅里休息聊天。 林意七托着下巴,眼神熠熠,“你知道吗,年底舍长和小花都要回槐南了,都说到时候咱们几个聚聚呢!” 那是扶栀大一的室友,除了林意七之外,还有舍长和小花两个女生,大一时四人的关系都不错,只是后来不住一块儿了,联络便少了。 扶栀:“要回槐南了啊,真好,我都好久没看到她们了。” …… 在咖啡厅坐了会,她们又在商场外逛了一圈,接近日暮,扶栀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水居,却在家门口停住了脚步。 扶栀的手探进包里,没有摸到钥匙,一阵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她低下头,掀开皮革挎包的翻盖,左右翻找一通。 然后惊悚地确认,完了,还真忘带钥匙了! 她呆怔在门口,脑海飞速思索。 这房子的钥匙就打了三把,一把在她那,一把给了阿野哥,还有一把在扶槐那儿……她总不能飞去怀北找扶槐吧?? 那找阿野哥? 扶栀打开了阿野哥的微信,手指还没敲上键盘,就又滑掉了页面。 阿野哥这会应该还在加班,请假一趟也不容易。 反正她有空,不如自己过去拿? …… 另一头。 月引大楼十八层,由于国庆前的一个代码数据出现了问题,大半的员工被高薪叫回抢救。 静谧的办公室,唯剩密密清脆的敲击键盘声,办公室里的人穿着假期五颜六色的衣服,带着十倍的怨念和手速,个个莽足了劲儿敲打键盘。 大家默契地低着头赶工,没有一个人说话,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办公室里哗然了起来。 终于提早赶完了! 办公室里,有人率先道:“都快七点了,要不我们一起吃饭去吧!” “可以啊可以啊!野哥请客!” “对,野哥请客!” 一人起了头,办公室里都起哄了起来,要沈知野请客聚餐。 沈知野挑着嘴角笑了下,没有回答,这才拿起手机,微信置顶显示着小红点: 【阿野哥,我忘记带钥匙了……】 【方不方便过去找你拿啊?】 【我在地铁上啦!】 【我不会打扰阿野哥的,你送到公司楼下就可以了,阿野哥公司叫什么名字呀?】 倏然。 沈知野在众人惊奇的视线中站了起来。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餐费找我报销。” ……… 给阿野哥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他一条都没有回,扶栀坐在地铁上开始忐忑,自己是不是给阿野哥添麻烦了。 扶栀的心绪七上八下,终于熬到了目的地。刚下地铁还没走两步,她忽然脚步一顿:“阿野哥?” “………” 五分钟后,市区大道上。 扶栀坐在副驾驶座上,“阿野哥,我自己坐地铁就可以的,你真不用送我回去……” 沈知野弯起嘴角:“没事,反正下午公司也没什么事。” 扶栀低垂地视线定定望着车前雨刮器,眼睫悄悄颤了下。 公司没什么事了,那就是有空闲了的意思么? 那前两天说的约会…… 封闭车厢里,扶栀的呼吸变得局促了起来,她轻轻捏住手指,努力稳下呼吸,目光不自然地望向窗外,然后轻笑一声:“是呀,那阿野哥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沈知野将她送回了水居,顺道进屋坐了一会。 因为七七八八的原因,这还是沈知野隔了七八天后,头一次来扶栀家里。 扶栀先上楼洗手卸妆。 沈知野刚走进厨房,就听楼上喊:“阿野哥,你知道那个海绵拖把放在哪里吗?!” ……… 沈知野端着一杯蜂蜜水上楼,就见扶栀手忙脚乱地蹲在卫生间的洗手台边,试图用手掩住墙边喷射出的水流。 “我来。” 沈知野弯腰将扶栀拉了起来,把温热的蜂蜜水塞进她手中,转身走向阳台,从阳台的水池后取过拖把。 卫生间的管道布局都是几年前房子刚刚装修时安装的,大概是年份久了,加上扶栀两年前不在这儿住,那水龙头生了锈,轻轻一扭就掰断了,水流便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沈知野放下拖把,快步下楼拿了一块新抹布,将抹布揉成团,然后用劲塞进了水龙头口,堵住了源源不断的水流,接着才用拖把将地上的水拭干擦净。 扶栀站在卫生间门口,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走动,想上前帮什么忙,又发现根本不知道帮什么,于是只能笔直地杵在一旁。 沈知野把拖把拿到阳台放好,再走进屋子里时,就看到扶栀细手细脚地抱着蜂蜜水,乖巧地站在一旁,白皙小脸上还挂着水渍,眼底写了满满的崇拜。 “想什么呢?”沈知野眼角挑起两分笑意,在扶栀跟前站定,然后俯下身,抬手擦掉了她脸上的水渍。 他的手温热,手指粗砺,像带着一阵细细的电流,酥酥麻麻地拂过扶栀的脸庞。 她的手指猝然收紧,然后躲开了他深邃目光,嘴角弯起并不自然的弧度: “我、我在想,阿野哥真是一个非常靠谱的管家啊,有什么事情都能完美解决,能雇到阿野哥,我真的太幸运了呀。” 沈知野眼睫微阖,嘴角笑意微不可察地收敛了些。 他抬手,很轻地碰了碰她的头顶,“小马屁精。” 说话时,余光晃过扶栀的白色T恤。 刚才水龙头陡然喷洒时,扶栀为了用手堵住水流,身子不可避免地被打湿了一大半。 初秋的T恤本就不厚,纯白色的薄棉布被水打湿,便湿哒哒地贴在了肌肤上,印出分明的曲线和微妙的颜色。 沈知野的眸底暗了暗,迅速直起了身子,别开视线:“回房间换件衣服去吧。” …… 扶栀一见沈知野,脑子就钝了几分,被他一提醒,才恍然低下头,然后红了耳根子,快步跑进了房间。 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把头发简单束成丸子头,又拿了两个小卡子,把额前略被打湿的刘海夹到了侧边,露出光洁的额头。 扶栀是标准的鹅蛋脸,即使不梳刘海,整张脸也只有巴掌大,加之皮肤白皙,双眸明亮,唇色浅粉。 即使素面朝天,也不会使人觉得气色不好。 扶栀走下楼梯时,就见沈知野坐在沙发上拿干毛巾擦拭头发。 他长手长脚,坐在略显逼仄的小沙发上。眉上两寸的碎发还挂着水珠,湿漉漉地垂在浓郁眉间。 气质懒散,却带着独具一格的迷人魅力。 扶栀轻压低了呼吸,走进厨房。 前两天买的速冻饺子还剩两袋,阿野哥加班了几天,大概也累了,扶栀便打算自己动手。 “阿野哥,你喜欢什么馅儿的水饺啊?韭菜还是香菇?” 过了两三秒,沈知野才回答:“我不在这儿吃饭了。” 扶栀探进冰箱冷冻层的手顿了下,然后缓缓抽出来,她的眼睫颤了下,然后弯起两道月牙:“这样啊,阿野哥很忙吧?晚上还要忙工作?” 沈知野放下了毛巾,往前倾过身子,双肘支在膝盖上,然后对她抬了抬下巴。 “过来。” L型沙发,扶栀坐在侧面单人座上,端起蜂蜜水抿了一口,轻声道:“阿野哥,你是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 沈知野前撑着肘,挑眼看扶栀,“回国一个多月,适应了没?” “当然呀,我只是出国学习了两年,又不是二十年。”听到这问题,扶栀放松了肩膀,“况且,有阿野哥一直在帮我呀。” 沈知野嘴角挑起浅浅的弧度,思忖须臾,开口:“那挺好。小姑娘,下个月开始,我就不在这儿工作了。” 很轻的一句话陡然落下。 猝不及防地砸破了扶栀刚刚织起的,薄薄的希望。 不知客厅里沉默了多久,或许只是几秒钟,但扶栀却像过了几百年才反应过来,然后才缓缓开口:“为什么……是我工资开得不够高吗?我可以加……” 沈知野站了起来,把手中的干毛巾甩了甩,声音平稳:“不是工资的问题……工作越来越忙,我要是两头跑的话,可能有些力不从心。” 扶栀垂下眼,嘴角弯起苦涩的弧度:“也好,阿野哥终于可以,轻松一点了。” 她是早该想到这一天的。 阿野哥这么优秀的人,如果不是遇到困难,怎么会委身在她家,任劳任怨地给她工作一个月,怎么会无微不至地出现在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陪她生气陪她笑…… 即使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可不论怎么想,扶栀还是控制不住鼻尖发酸。 她低垂着眼,害怕发红的眼眶落进阿野哥的眼神中,让他看出了自己的一点点反常。 扶栀吸了吸鼻子,轻笑了声,嗓音有些发涩: “哎,我哥以前老说我感性,我还不承认,今天一听以后见不到阿野哥了,果然还是有点伤心啊……” “为什么见不到我了?”头顶声音忽然道。 扶栀微湿的眼睫颤了下,抬起头,撞进沈知野毫不遮掩的、灼灼的目光。 他俯下身,手臂撑在扶栀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勾挑的桃花眼平直地望着她的瞳孔。 高大的阴影笼罩了下来,带着沈知野独有的味道,侵袭进她的鼻间。 他平视着扶栀,语调慢腾腾的。 “小姑娘,你该不会觉得,我这段时间对你好,只是为了工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