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街亭失守

    自打刘备过世，西蜀就没有大规模战争，所以曹魏在西北的守御也十分懈怠。【】曹魏的主要精力和兵力部署都是针对东吴的，精兵强将也都在东南和朝中。可就在刚过去的短短半个月，蜀军无坚不摧，连破数个城池，一些边塞小镇，望风披靡，遥遥举起白旗。

    消息传到洛阳，曹魏政权上下惶恐。曹睿紧急召见群臣，决定派兵出征，全力迎战西蜀，任命主帅司马懿副将张郃，领兵十万援助西北边塞。司马懿颤颤巍巍地说：“臣老了，身体不受用，怕是难当此任。”

    曹睿气得眼角外翻，扫射众臣十几遍，道“好那朕就御驾亲征，亲临督战，会会那诸葛村夫将军张颌曹真听令，朕现在命曹司马为总都督，张郃为副都督，你二人率兵十万平定西北战乱，不得有误。”

    张颌曹真也感知到气氛不对，装作全然不知，领命出征。

    诸葛亮听说曹睿御驾亲征就不由暗自神伤，相较之下，后主实在是贪图安逸，过于懦弱了。

    他对参军杨仪说：“威公，前些时日取胜可以靠运气，接下来对战就是要靠计谋和勇气了。那张郃与曹真都是勇冠三军的猛将啊”

    魏延听着不顺耳：“凭他谁来又怎样？那张郃本是俺手下败将，你们都惧怕他，交给俺就好，但愿他对得起我这斩大刀，也该给它吃点荤腥了，空寂寞好多年了。”魏延抽出自己的爱刀，亲切抚摸，像初为人父端详自己的孩子。

    杨仪最不得意魏延，觉得他一天一张嘴就张狂得天下没有敌手的样子，要不就摆出自己身经百战的老资格，于是不屑地说：“匹夫之勇可敌几人，帅才一计可折千军万马。”

    魏延用刀锋一转，点指杨仪的鼻子怒斥道：“敌你这样的，一千个也不止。把脑袋按住了，本将爷刀快，哪天不小心扒拉下来可安不上去。”

    诸葛亮羽扇一震，臂肘重重击在桌案。魏延不再说话，眼睛对着杨仪“咻咻”射出两道匕首，愤愤然转身离去。杨仪咬碎钢牙，双拳紧拧，眼泪在眼圈里颤颤打转。

    前面就是一夫当关的街亭了，得失在此次北伐中至关重要。诸葛亮有心让魏延和王平带兵守住咽喉要道街亭，想着卖个人情，就当团结一下同志关系，说道：“街亭是咽喉要道，宜守不宜攻，唯有智勇双全之人可担此重任。”

    “丞相，末将愿往。”诸葛亮一看，说话的是参军马谡。马谡一见诸葛亮不回话，其他人也眼神频繁交流，就知道自己难孚众望。马谡上前一步，“丞相，末将愿立下军令状，以项上人头担保：街亭在，马谡在；街亭失，马谡亡。”

    大家都看着诸葛亮。

    “此事事关重大，你可知晓？”诸葛亮语气严肃。

    “军家无小事，末将一身报国，绝不敢军前说儿戏的话。”

    诸葛亮犹疑片刻，说：“好吧，我就准你两万人马，王将军与你同往。作为前部先锋官，要以大局为重，只可固守，不可贪功轻举妄动。”

    “得令”马谡志得意满。

    “慢着，王将军作战经验丰富，遇事要多加商量，不可贸然动作。”

    “是。”

    “且住，那街亭是咽喉要道，你要秉持两点：一要坚守，二要占据水源。若是街亭有失，你就直接提人头来见，这些你要牢牢记下。”

    “末将忘记自己姓字名谁，也不敢忘记此言。”

    其他将领谋士面面相觑，神色不满，又看看吴懿，欲言又止。吴懿不漏声色，其实已怒火中烧，平日里他meimei吴太后没少跟他说诸葛亮善于弄权，表面上一副执法如山的样子，私下里暗树党羽，今日他终于信了。

    诸葛亮看大家都不作声，也内心忐忑，又对赵云说：“子龙，你与邓将军率兵一万，兵出斜谷，做疑兵之用，策应先锋官马谡。”

    “得令。”赵子龙应道。

    再度出发，大家各怀心事。魏延因为跟杨仪闹了脾气，当时没在中军帐，听后追上来的吴懿说马谡担任先锋官独自率军把守街亭，肚子都气爆了：“夸夸奇谈的小辈也能独自带兵？诸葛老匹夫就是这么个货色，狗屁也成不了。我就说嘛，什么公正无私，什么秉公办事毫无私心，都是扯他娘的王八犊子，呵呵”魏延几声重鼻音冷笑，一带缰绳，冲到本部人马最前面。

    吴懿也急急跟来，提醒道：“你小声些，防止军中耳目众多。”

    魏延嚷得更厉害了：“怕什么？老子怕过谁？俺这都要憋闷死了。之前，俺就要带兵穿越子午谷，他拿腔作势地，说太过冒险了，打仗不能靠投机取巧。去他娘的吧，让马谡当先锋不冒险？这个比穿越子午谷的风险大多了。他当咱们哥们是什么？三军将士是什么？咱们在干什么呢？哄他们家孩子玩呢？”魏延越说越激动，脸上肌rou都摩擦着风力嘎巴作响。“切，哇呀呀呀，气死我也。”气撞肝胆，魏延呀呀暴叫，扯起缰绳一路狂飞远去，把所有人甩在后面，他的人马也加紧追去。

    诸葛亮跟被魏延落地老远，仍从容行军。

    马谡领着三万人马向街亭进发，他看出将士中多有不服者，暗下决心，必要立下不朽功勋堵住庸庸之口，给自己长长脸，给丞相长长志气。

    到了街亭接连几日没发现敌军动静，马谡心中急躁，几次登到高处张望，对此处地貌已能熟稔于心。心想这里两山夹谷，崖壁陡立，果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咽喉要道。

    心中盘算着千般妙计，远远见到赵云和他的人马向斜谷进发。马谡欣喜，单人催马来找赵云。

    赵云看是马谡，惊讶道：＂小将军不在街亭把守，单人匹马来见我所为何事？”马谡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并恳请赵云以狼烟为号策应自己。想着赵云必然赞叹不已，赵云却摇手打住，劝道：＂战争不是对弈，不可重来，一步错满盘输。曹军岂能步步如小将军盘算的意思，还请小将军牢记丞相临行的嘱托，只可力守，不可贪功。＂

    马谡讪讪，不置可否，内心鄙夷：赵云啊赵云，难怪你为西蜀基业立下汗马功劳，却屡屡不受重用，太也迂腐了。兵书是变通的，攻守之势也是相辅相成的，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他在赵云处碰了壁，就去找副将王平。也不和王平商量，直接说：“王将军，号令你的人马占据高地，若有敌情及时传递信息。”

    王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马将军，那么我部下的这些要地谁人看守？若是有敌人突然来袭，岂不唐突？”

    “诶，王将军只管照办，我早有安排。”

    “事关重大，请将军明示。若有紧急战况，我们也好相互知会。”

    “王将军既然知道我是主将，就该知道军令如山，要绝对服从。”

    王平见马谡搬出主将的牌子压人，内心不满，也不做声了，但不敢撤离太多守卫，就派遣了部分人马到高地遥望。马谡见王平不敢违拗自己，心中得意，又号令自己的手下除了个别人等全都去山上搜索“武器”。

    正在去往斜谷打埋伏的赵云回望街亭一带的山上人影浮动，不由得叹了口气。

    王平也发现马谡的军马不在水源处据守，而满山遍野地搬石头砍树木，吓得面色铁青，来找马谡：“马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马谡在各山头部署奔走，忙得不亦乐乎，看着王平来了，迎了几步，也不顾豆大的汗珠顺着鼻翼鬓角向下淌，指指彤云密布的天，极开心地对王平说：“王将军快看，山雨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得魏军修个池塘。”天真的眼神里裹着几分狡黠。

    王平欲哭无泪，严肃道：“敌人即日到达，若是看到此地众多军卒出没，必然有所防范，到时必悔之晚矣。请将军行事三思。”

    马谡不满，指指天，又指指山谷，“王将军，这里天时地利再有利于你我不过。现在只需你我同心，灭曹贼直捣黄龙攻占许都，今日事成就在你我二人。”马谡拍拍王平的肩膀，瞳孔里又烁烁生辉。

    王平真想抽他骂他，话哽到嗓子眼了又咽了回去，“将军，请以大局为重，切记军师临行时的嘱托。”

    马谡厌烦起来，说是知道了，马上就好。“死脑瓜股，又一个不开窍的家伙”心中暗骂。

    天空中黑云密布，好像天宫的铜墙铁门，突然间几道电闪雷鸣，华丽丽地撕裂“铜墙铁门”，铁门轰然洞开，雨水瓢泼的一样洒了出来，还夹杂着大小不一的盐粒状冰雹。

    马谡仰天大笑：“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忙让人把收集的石块摆放几堆，把木材用帐篷覆盖好，士兵也就近处避雨。

    爆雨来得急走得也利索，约摸过了两个时辰的功夫，一阵劲风刮起，送走了暴躁的黑云，也送来了黑压压的曹军。

    一个小兵一身污泥，连滚带爬地来见马谡，带着几分哭腔地嘶吼：“将军，曹魏的大军到了。”

    “慌什么？等的就是他们。”

    “不是呀，将军，他们已经到了，还占据我们的水源了。”

    “什么？怎么早不来报？”马谡也慌了，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这怎么可能？

    士兵一脸哭相，吞吞吐吐，“将军，天气太差了，刚…刚才才什么也看不见啊。我们刚才看到那边有人影还以为是...是将军的人呢。”

    张郃也看到满山的蜀军了，没有立即备战，而是倍感疑惑：这个蜀军的阵法怎么这么零乱？他们好像早自己很久就到这里了，居然放弃水源，诸葛亮这是弄得哪一出啊？莫非有诈？张郃心里直犯嘀咕，这么二百五的阵法是什么来头？命士兵暂且不动，死守水源，先占据咽喉要地再说。

    马谡被夺了水源，手脚慌乱了。王平赶来安慰马谡，“将军，现在水源已失，我们能做的就是迷惑住敌人，悄声撤退，与丞相会师。”

    马谡自知贪功心切，导致街亭失守，眼泪扑落落掉下来了，“我还能见丞相吗？那些人口水就得把我淹死。王将军你带兵撤吧，我掩护你，我要与街亭共存亡了”

    “将军不可义气行事，当大将的不要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

    马谡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夺过旗官手中大旗，一边挥摆，一边落泪，向山头跑去。军卒见是马先锋的集结旗语，从四面聚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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