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大野战（四）

    韩世忠的神勇军虽然占了先机，控制了战场主动权，但首要做的并不是如何猛烈攻杀金军拐子马骑兵，如何杀伤金军拐子马骑兵，而是要尽可能的维稳！保持军心稳定，各个阵型稳定。只要保持这样的情形一两刻钟，待军中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们，心里的紧张得到平复，也基本适应了战场的血腥，那时才是猛烈反击，猛烈杀敌，一举击败敌军的时候。金军中军。完颜宗望遥看着战场的情况，虽然看不太完全，但虎蹲炮开炮的声音，三眼鸟铳开火的声音，他都能听得到。而且金军拐子马骑兵两次止住冲势，导致前后军一片混乱，没有如他设想中的那般无可阻挡的直接冲凿进神勇军纵深，逐步分割击破神勇军，反而陷入了好像开封陈桥门前那一战时的尴尬境地。“怎么回事？”这样的战场，该是铁骑肆意发挥之处，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要知道，这片战场可是完颜宗望亲自挑选的，相州一带最适合骑兵发挥战斗力的地方，原以为再怎么样，也不该出现如当初开封陈桥门前一战那等先失先机，又四处受限的情况。可居然还是出现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令他气得七窍生烟。很快，有专门传递战场消息的斥候，将大致情况告知完颜宗望。完颜宗望这才知道，竟然是宋军使用了两轮以前从未在野战战场上见过的利器，其中一种他虽未在战场前沿，不能亲眼所见，但根据描述猜测得出，乃数月前攻打开封时，大宋部署在城墙上防守的一种利器。“该死！”完颜宗望从来没有想过，那种利器居然也能用在野战战场上，给了他拐子马精锐骑兵意想不到的惨烈一击。还有另一种利器，威力小一些，但数量更多，且杀伤场景相差不大。拐子马精锐铁骑两次制住冲势，便是因为宋军前后两次使用那两种利器的缘故。完颜宗望是金国开国名将之一，不会无脑只知道唾骂前线领兵将领无能。虽然宋军两次使用利器，加在一起杀伤也不过二三百人，但突然遭遇在野战战场上闻所未闻，且每一次都瞬间杀伤百多人的惨烈攻击，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太惊人了，太惊骇了，下意识勒住战马，导致大军冲势瓦解，并不是不能理解。但能理解是一回事，愤怒又是另一回事。在完颜宗望看来，既然冲势接连两次被止住，铁骑集团队形也都混乱了，便该后撤回来，重新整军，再换一种攻击方法发动进攻就是，怎么都不该就这样形势下与宋军直接搅合在了一起，陷入进不能进，退便形似惨败，会严重打击全军军心的尴尬境地。已经战成一团了，现在鸣金撤兵，恐怕就得全军退回相州了。实际损失可能没多大，但形式上却结结实实的是一场大败。大金国野战无敌，如果他在这样一场亲自挑选的野战战场却反而败给了宋军，那么消息传回黄龙府，对他的声望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鸣金撤兵直接退回相州是不可能的，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下去。大宋中军。临时观战台上插着赵洹的龙旗，而赵洹也正用千里眼观看左翼战场，以及对面金军中军及右翼的情况。让赵洹有些惊喜的是，他好像发现了完颜宗望，甚至从千里眼之中隐隐能看到完颜宗望的表情。他可以想象，完颜宗望此时必定气急败坏。想必接战前完颜宗望一定以为‘优势在我’。毕竟如果论人数，一万一千拐子马骑兵肯定不如大宋神勇军近一万九千人，可如果论单兵素质，新兵占了九成多的神勇军却远不如金军拐子马骑兵，况且金军拐子马骑兵还有战马，论整体战斗力，一万一千金军拐子马骑兵是在近一万九千神勇军之上的。然而，战争除了士兵人数、素质之外，战场指挥的将领也很重要，完颜宗望那边是什么角色他不知道，可大宋这边却是韩世忠，当代仅次于岳飞的将才！另外，大宋这边还拥有虎蹲炮、三眼鸟铳两种第一次出现在野战战场上的火器，第一次发威就打了金军拐子马骑兵一个措手不及，两次打乱金军拐子马骑兵的冲势，更震动金军拐子马骑兵的军心。才刚接战，优势就已经被大宋这边的神勇军占了。现在是赵洹更有底气，更能说‘优势在我’！“传令右翼的吴阶荡虏军，让他们出击！朕要看看，完颜宗望会不会跟进！”赵洹反而担心完颜宗望脑子过于清醒直接鸣金退兵呢，所以此次他先一步动作，下令右翼大军出击，只要双方右翼大军也接战到一起，完颜宗望就不敢轻易鸣金撤兵，只能跟他打到底，彻底分出胜负了。“荡虏军，出击！”吴阶听到命令，立刻带着右翼一万九千荡虏军缓步向前进军。荡虏军中有近一千二百骑兵，由吴阶亲自带领，但吴阶与这近一千二百骑兵都没有骑在马背上，而是牵着马与步卒一同缓步向前推进。没办法，大宋骑兵太少了，吴阶善用骑兵，但他更善于锁定战机再带着骑兵直接一击致命，所以在看到机会之前，吴阶不准备浪费麾下任何一名骑兵。对面，完颜宗望看到宋军右翼居然主动出击，他直接脸色变得有些铁青，大金国野战无敌，野战的战场该是大金国铁骑的主场，现在却反而宋军那边更主动，这怎么不让本就心情阴霾的完颜宗望心里有了一丝丝受到侮辱的感觉。“传令轻骑出击，告诉勃涅尔，宋军那两种利器的具体威力，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不必直接冲击宋军阵型，先发挥轻骑的机动优势疲惫宋军，以骑射不断杀伤宋军，等待宋军露出破绽再突然全力出击，一举将宋军击溃！”这次完颜宗望不敢大意了，他亲自指点轻骑主将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