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智慧烦恼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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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远一脸无奈地耸肩： “少吃了某人的一顿饭，墓碑都给我提前准备好了。” “要是再少吃一顿，已经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听到玄远的调侃。 希尼娅尴尬得满脸通红，不好意思道： “真的非常抱歉！” 玄远笑了笑： “没什么，和你开个玩笑。” “吃饭可以，我来选地方就好。” 听到这里。 希尼娅不禁双眸一亮，一脸认真： “太好了，请一定要选一家足够好的餐馆，才足以表达我的歉意。” 玄远笑着点头： “好，狠狠的宰你，一顿就把你吃破产。” 说完，就带着希尼娅。 来到上一次，托尔芬队长让玄远请客时吃的那家简餐馆。 看到广场上的这家露天简餐。 希尼娅一下呆住了。 “咦！？” “玄远君，真的只是这样就可以了？” 玄远非常自然的找了根椅子坐下，拿起菜单，微笑道： “不然，你还想怎样？” “真想一顿饭就把你吃破产？” 希尼娅看向玄远，有些感动地张了张小嘴，想说点什么。 最终，只是安静坐在玄远对面，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很快，玄远选了一个rou素均衡，种类很丰富的当日推荐营养餐。 反倒是希尼娅，拿起点菜的屏幕。 从头至尾，用她的小手指头在上面点个不停。 玄远见状，开口道： “点太多了吧？” “已经把这家菜单上的菜全部点了一遍。” “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希尼娅闻言，诧异地看向玄远： “我点的，就是自己能吃完的量呀~” “玄远君，如果你一份不够吃，又怕多点一份吃不完，可以一起吃我的哦。” 玄远一愣，看一眼希尼娅矮了自己几乎半米的娇小身躯，以及她面前几乎被勾满的菜单。 摇摇头： “没事，你自己能吃完就行。” “我一份就够了。” 没一会，两人面前的食物就已堆积如山。 露天广场的桌子太小，服务员特意给他们多拼了几张桌子，才将一桌子菜勉强摆满。 迎来过往的冒险者，以及餐馆中的其他食客，纷纷对着两人侧目。 玄远看看自己面前的一份套餐，又看看对面，希尼娅面前上百道菜的伪满汉全席，以及快被食物小山淹没的希尼娅。 玄远没说什么，也没多问。 开始吃饭，与希尼娅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 希尼娅显得异常亢奋，一直在那里滔滔不绝地分享自己的喜悦。 玄远安静聆听女孩的叙述，不时回应两句。 通过希尼娅的自述，玄远才知道。 对方今年早些时候，就已经高分通过学者公会的笔试考试。 她在斯托克斯地下城的冒险者分会的实习工作，是属于学者公会暗中对希尼娅个人品性与抗压能力的最终考验。 已经通过考验的她。 现在，成为了学者公会之中的正式成员。 今天，她才被学者公会的新人导师带到这里。 让她明天开始就来这里继续上班，以后都不用去外面的冒险者公会上班了。 才办理完入职手续的她。 在附近买了一些小吃，未曾想就幸运遇见玄远。 说到这里，希尼娅特别激动表示，原本她的考验期至少还要几個月的。 可是，因为她已被玄远独家指名要求进行合作。 身为她指名合作对象的玄远，又已进入真正的冒险者公会，并成功转职成为一名见习弓箭手。 至此，希尼娅的最终考验提前结束，并以满分的最佳成绩通过学者公会的最终考核。 因为，学者公会最终考核的最后一项，就要求与一名已经进入过真正冒险者公会，并成功转职的冒险者，达成冒险者之中最信任的指名合作。 说到这里。 希尼娅感觉特别不好意思。 “教官今天才告诉我，你已经转职为见习弓箭手。” “如果能早点知道，我就不会做出给你立碑的傻事了。” 说到这里，希尼娅忍不住满脸通红的捂住脸： “啊，啊！” “现在一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羞耻啊！” 玄远笑了。 刚好他已经吃完，摸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这样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说实话，看到希尼娅面前空空如也的盘子。 玄远有些诧异。 他没看清希尼娅是如何一边滔滔不绝地和他说话，一边将面前几乎堆积如山的食物清空的。 感觉对方吃东西的动作频率明明很正常。 可对方吃完一顿满汉全席的速度，又与玄远自己正常吃一份的速度相同。 而且，小腹依然一片平坦，没有丝毫起伏。 看向刚好吃完，正一脸满足擦嘴的希尼娅。 玄远问道： “吃饱了，不如在广场上散散步？” 希尼娅高兴道： “好呀！好呀！” 服务员过来结账，希尼娅十分豪气的，从小裙子里随手抓出一把金纳尔付账。 让为了10金纳尔的债务。 依然在地下城中努力奔波的玄远，不禁有些感慨。 也许，见习学者的收入真的很高？ 难怪希尼娅的jiejie，听到当初的自己连3金都拿不出来时，会感到惊讶。 希尼娅和玄远。 两个人开始在这片广场上饭后走动。 走的时候，玄远放慢了脚步，恰好与希尼娅的步伐保持同步。 沉浸在快乐中的希尼娅，毫无察觉。 依然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事。 可以说，玄远什么都没问。 对方已经把她爷爷曾经为王国立下军功成为一名男爵，父亲年少时为了爱情而与强势的爷爷彻底决裂，被整个家族扫地出门，然后她的父亲带着妻子度过艰苦岁月，生下她之后发奋图强，苦读数年成为一名正式学者，又因为一个极其卓越的研究成果，成为比她爷爷爵位还高两级的荣誉伯爵，最终衣锦还乡，与爷爷取得和解的家族恩怨情仇的故事讲了一遍。 说到这里，希尼娅才后知后觉的捂住小嘴，然后低着头，不好意思道： “对不起，我真是太喜欢自说自话了。” “没有让你感到困扰吧？” 玄远摇了摇头： “没事，你讲得挺有意思的。” “我不觉得有什么困扰。” 听到这句话，希尼娅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语气变得有些消沉。 她低着头，小声道： “玄远君，伱真的好特别。” “我从没遇见过像你一样的人。” “明明才比我大4岁而已，也只有18岁。” “为什么，感觉和你比起来，自己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什么都不懂，做了好多蠢事。” “在你面前，我总感觉好自卑。” “我也想像你一样活得温柔、坚定有智慧，可我就是做不到。”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连学者公会的最后一道考验也通不过。” “好不容易遇见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是我在自说自话。” “甚至像只猪一样，在你面前稀里糊涂地吃了这么多。” “你一句话也不问我，也不笑话我吃得多。” 说到这里，希尼娅眼角含泪，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和你比起来，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好没用？” “不过是出生好一点，可那些都是我父母的能力，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除了看书以外，我真的什么都不懂。” “经常被周围人排挤，总说我看不懂别人的眼色，说我没有情商，说我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可是，现在连我生活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见习学者身份。” “没有你的提醒，也无法加入学者公会了。” “我真的好没用。” “像现在，我明知道该控制自己的情绪，明知道不该和你说这些浪费时间。” “可是，我依然控制不住的想说个不停。” 说到这里，希尼娅忍不住双手捂脸，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对不起，玄远君。” “让你看到了这么不堪的我。” “能不能教教我，如何才能像你一样成熟？” “活在这个世界，真的好痛苦。” “我知道，与很多冒险者比起来，我的生活已经不错了。” “可我还是时常感觉痛苦，感觉自己好没用，感觉自己一无是处。”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在抑郁和自卑。” “也没有自信继续走下去了。” “能不能教教我。” “要怎样，才可以不那么痛苦地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 凝视着流泪的希尼娅。 玄远笑了： “你为什么要去追求完美？” “你眼中的自己，与我眼中的你截然相反。” “别人说你孩子气、不懂看别人的眼色，在我看来恰恰是你的天真与纯粹的本质。” “你觉得自己除了看书以外，一无是处。” “在我看来，能通读如此多深奥广博的书籍，14岁的年纪就就有意识地思考这些，并因自我反思而感到痛苦。” “证明了你的耐心、坚定与善于反思。” “希尼娅，想成为一个社会人很容易，只要进入社会这个染缸，任由自己被染成别人需要的颜色，不断迎合别人的期待就可以。” “可是，想成为一个真正成熟的人非常困难，你必须要有独立的思考的能力、不被环境动摇的坚定、逆着众人反对也要坚持自己的勇气。” “有的人年入古稀，濒临死亡，自以为很成熟，其实不过是被这个社会驯化得相当完全，已经失去了独属于自己的色彩。” “有的人年纪不大，却已经升起对宇宙真理的追问、思索与反思，孜孜不倦的渴求真理。” “前者，不过是活在世间的一具行尸走rou。” “后者，却在自我反思的痛苦之中，逐渐踏上那条通往智慧与真理的至高之路。” “希尼娅，不必去追求世间的完美。” “这个世界并非由完美驱动，而是由不完美驱动的。” “这个世界的随机两片树叶，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又何必去追求完美呢？” 听到这里，希尼娅止住了泪水，眼神中若有所思： “为什么不应该追求完美？” “大家不是都在追求完美的人生吗？” 玄远忍不住笑了： “这是那些不善思考的人，对人生产生的误解。” “希尼娅，如果你用心去观察宇宙天地，就会发察觉一个显而易见的真理。” “世人所求的完美，不过是千篇一律的庸俗人生。” 说到这里，玄远随便找一家商店，店里有卖瓷杯。 花费30铜，随手买来两个一模一样的成对白瓷杯，将它们举在希尼娅面前： “你看，这两个杯子。” “可能是同一条流水线上生产的。” “如果它们代表完美，那么这两个杯子是否都拥有完美的把手、完美的杯身、完美的杯底、完美的杯口？” 希尼娅点头。 玄远将两个杯子放在身后，反复交换几次，重新举在希尼娅面前： “我将它们在背后交换过了。” “现在，告诉我。” “能分得出，我手中的哪一个杯子，是我刚才举给你看时，我右手之中的那一个吗？” 希尼娅茫然摇头。 玄远随意地举起瓷杯，把它们在地上各自磕出一道缺口。 一个杯子的缺口很小，不规则，有裂纹； 另一个杯子的缺口很大，呈圆形，没有裂纹。 举起来，给希尼娅重新示意一下。 将两个杯子放在背后，再交换数次，拿在手中： “现在，我手中的哪一个杯子，是我刚才右手里的那一个？” 这一次，希尼娅毫不犹豫地指了出来。 玄远问希尼娅： “为什么，这次你能认出来？” 希尼娅仔细思考道： “因为，这个杯子上有缺口。” “这个杯子的缺口与另一个杯子的缺口形状不同，因此才能认出来。” 两个杯子放在希尼娅面前，玄远平静道： “两个看似完美的纯白瓷杯，就像世人追求的完美。” “倘若事事心想事成，就像玩一个没有任何挑战性的游戏，感受不到生命成长与超越的价值和意义所在。” “表面看似完美，其实不过是流水线上的批量化产物，没有属于自己的思想与灵魂，也没有它之所以成为它的，那份独一无二的本质。” “碎了口的杯子，像是一个个真实的个体生命。” “正因为这些与众不同的碎口和裂纹，才让我们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标识。” 说到这里，玄远的眼神越发深邃。 他凝视着希尼娅。 双眼仿佛一汪不见底的深潭，弥漫出一种宁静的氛围。 “一切精心设置的规律与定义，永远存在其自身无法超越的局限与范围。” “唯有无规律的随机事件，才能创造出永无穷尽的无限可能。” “希尼娅。” “这个宇宙从不是因为完美而得以运行。” “恰恰相反，它是因为种种不完美而自发形成奇妙和谐的共振系统，让万事万物得以永恒运转。” “每一个不完美的个体，就像一块不规则的拼图。” “所有的拼图组合到一起，就会构成一幅宏伟的生命蓝图。” “所以，不要抗拒你的不完美。” “这份不完美，才是你之所以为你的内在本质。” “不完美——才是这个世界最完美的设计。” “一切智慧，也须从不完美之处，才能得以升起。” “烦恼与智慧，就像是一枚银币的一体两面。” “它们彼此对立，又无法分割。” “转化烦恼，就会升起智慧。” “无视智慧，就会生出烦恼。” “究竟选择智慧宁静的一生，还是选择痛苦烦恼的一生。” “选择权，永远在你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