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三年(五)
她和他的三年(五) 背着个伤患连个车都打不到,就算有空车过来了,见着两人血淋淋的模样也是眼一闭直接开了过去,习望累的直喘气,外加诅咒那些没人性的出租车司机。 最后硬撑着把人背到了医院,把刘念放到救护病床上,才看清她整张脸都被血糊住了,模样看过去就跟去了半条命,习望背上也是黏糊糊的一片,他腿软的跪坐在了地上,拿拳泄愤似得狠狠揍了几下地面,才又起身跟过去。 缴费、做检查、缝针、最后挂点滴,一轮忙下来刘念已经睡死过去,他也是筋疲力尽的瘫倒在一旁,好在也就模样看着可怕了些,实际并无大碍,修养段时日就没什么大问题。 无缘无故出了这么个糟心事,习望烦躁的直揪头发,却不知道该说刘念什么好。 没多久赵成杰也来了,手上拿着一叠钱,是习望这个月的工资,扣了奖金还有工作服的钱,明天就不用去上班了。 习望挥了挥手,无力道:“你拿着吧!” 赵成杰直接把钱塞进了他兜里,习望皱眉瞪着他,“你干嘛? 我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什么时候了还矫情成这样?” 赵成杰按住他要掏钱的手,摇头,“你自己也要生活,别总是拿到钱就给我,再说你朋友现在受伤不是也要用钱呢? 你自己拿着吧!” 习望身上每天带的钱从来不超过三位数,今天刘念的治疗费用还是从刘念口袋里掏出来的,好在正好够用,不然还得想着法去别人那借钱。 他闭了闭眼,没再坚持,只道:“回去吧,赵云一个人还在家呢!” 赵成杰看着他身上的一片狼藉,又转头看床上沉睡着的刘念,有些不放心,“真没事? 要么我还是留下来,小云一个人反正也习惯了。” 习望抬腿就给了他一脚,“叫你滚就滚,哪来那么多废话!” 赵成杰踌躇着犹豫不决,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被习望一个瞪眼给堵了回去,最后终于转身走了。 后半夜的医院人很少,四周安静的仿佛能听见自己轻缓的呼吸,他蹙眉闭着眼试着休息,但今晚闹了这么一出实在静不下心来。 正郁闷的时候,原本应该熟睡的刘念突然睁了眼,开口道:“为什么要把钱给赵成杰?” 习望猛地睁开眼,对方眸底清明一片,没有丝毫刚醒来的迷茫,“你没睡?” “嗯,点滴挂上后不久便醒了。” 她看着上方正一个一个冒泡的点滴瓶,又加了句,“我很少睡的沉。” 习望瞪了她半晌转开视线,刘念又问了遍刚才的问题,他烦躁道:“不该管的别管,现在害我丢了工作你最好安分点。” “丢了工作最好,赶快去上学。” 习望面色一冷,“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多管闲事的人,还管的挺彻底。” 刘念扯了扯嘴角,“我也为自己感到惊讶!” 点滴挂完后习望背着刘念回了家,而她想要的答案最终没有从习望口中套出来。 因为受伤刘念特意向酒店请了三天假,至于习望虽然丢了工作却依旧白天晚上的朝外跑,忙碌的和之前没有区别。 刘念没再跟着他,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低矮的小平房,错落的院子,和习望那个有一拼。 她敲了敲院门走进去,院子里除了一条小凳子和配套的小桌子外什么都没有,东西少的不像话,里面的房门开着,她朝里走了进步,房内率先出来一个人,一个小孩,还是个眼睛有问题的小女孩。 手里拿着根木棍点着地往前走,时不时侧下头似乎在感应外人的气息,“是谁?” 声音糯糯的,看身形她的年纪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刘念疑惑道:“小朋友,家里没人在吗?” “你找哥哥吗? 哥哥出去工作了。” 小孩很瘦,尖尖的下巴倾斜着,脸上带着些许疑惑。 刘念想了想,问道:“你是赵云吗?” 小孩脸上的表情更疑惑了,“你认识我?” 刘念点头,意识到她看不见后开口道:“嗯,我是习望的朋友,最近住在他那。” “习望哥?” 赵云笑起来,态度顿时热情很多,“我有听我哥说习望哥那来朋友了,就是你吗? 他现在应该也和我哥一块出去了。” “是,我在家一个人无聊,就来这里看看。” 赵云很快把刘念迎进了门,应该是怕她磕了碰了,屋子里的摆设也不多,全部都光溜溜的,桌上放着两碗米饭,上面还配好了菜,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赵云的中饭和晚饭。 家里应该很少有人来,赵云显得有些兴奋,拉着刘念坐了之后开始叽叽喳喳的说以前学校里的事,只是都是很久之前的,因为眼睛出问题后她再也没去过学校了。 赵云不需要人有多大反应都能继续往下说,刘念时不时便应一声,带一下话题,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便全部出来了。 习望家里刚出事那会生活变得很落魄,这一点不用别人说刘念都能猜想的到,单亲家庭的孩子,父母那辈关系并不亲厚,为了明哲保身会收留他的少之又少,就算勉强留下了他,也是看别人脸色过活,小小年纪那会难得长了几分骨气,深夜跑了出来,之后过了段吃不饱睡不暖的日子。 最后是被赵成杰和赵云的奶奶接了回来,本就难过的日子多了个人就更难了,但没人开口说要把习望送走的话,年纪尚小的孩子家逢巨变,陌生人的关怀是给他最大的人间温暖,只是后来赵家奶奶去世,赵云偷偷捡路边的鞭炮玩炸伤了眼睛,家里不多的积蓄被之前的债主给抢了个光,赵成杰和习望便只能辍学打工,想办法给赵云治眼睛,她还这么小,要是一辈子都看不见,这辈子也就毁了。 现在的医院不是那么好看病的,普通感冒都得好几百,别说是这种需要开刀动手术的,还是个不算小的手术,后遗症更是保不准,何况他们三个还要生活,有时候仔细想想死亡远比活着幸福太多。 这也就难怪习望性情大变,这样的遭遇下若依旧是以前那个闷不吭声的小孩,估计早就被拐卖走了。 刘念在赵家堂屋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期间还给赵云买了几个煎饺做点心,小孩似乎很久没吃过这种东西,显得很开心。 出来已经是傍晚,刘念的胸口沉沉的仿佛压了块石头,这就是生活,无论是光鲜亮丽还是窘迫潦倒,都是上天赋予的经历,不论要或不要,只能硬着头皮接着。 老天,何其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