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
陶白和许斐的爱情顺序和一般的情侣相比是倒着来。 别人是先谈恋爱再结婚,他们是先结婚再谈恋爱。 而且这恋爱谈的还分时间段,一到晚上,其中一个就要喊暂停。 “哪有你这样的,我不跟你谈了。”陶白额头上布满细汗,漂亮的蝴蝶骨一起一伏,她指着站在床头的罪魁祸首,气得不行。 许斐单手扣着衬衣袖口,从一旁拿过领带,一言不发轻轻放在床头。 陶白气得面颊粉红,却还是耐不过他的眼神,撑着起身。许斐轻笑着弯下腰,陶白拿过领带缠在他脖子上勒了勒,忍了半响还是没忍住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下次不给你系了。” 许斐捏了捏她的脸,忙转移话题:“史密斯夫人昨天给你打电话了?” “啊。”陶白熟稔地给他系好领带,整理衣领,“让我给她雕个小东西。” “不愿意就拒绝。”许斐抓住她的手凑到唇边啄了啄,“不用看谁的面子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许太太的心情比什么都重要。” 许太太被许先生一句话哄得心花怒放,屈指放肆地挠了挠他的下巴:“公司最近是不是有个项目,和史密斯先生公司的……” 许斐抓住她的手,失笑道:“淘小淘,老公在你心里这么没用啊,谈生意还要你出马。” 陶白有些不好意思,许斐什么事都不瞒她,商业机密在她面前形同虚设,但她自己一向是左耳进右耳出,就算听了也不上心,对这个项目有些在意还是因为他这段时间天天加班,每天早出晚归,恰巧她偶然经过茶水间听公司几个负责人提及这个项目的重要性,又正巧史密斯夫人找她帮忙,所以…… 她拉起被子遮住脸。是她关心则乱,这个男人在工作方面哪里需要她帮忙,是她想多了。 许斐低笑,隔着被子捏她的脸:“是不是在变相抱怨哥哥最近没怎么陪你,嗯?” “谁要你陪了。”隔着一层被子,陶白声音闷闷的。这人可讨厌,谈个恋爱天天暂停,口头便宜却没停过。 “真的不要?”许斐不急着去公司,耐心十足地闹她。 “不要。” “真不要?” “……你烦不烦呀。”陶白抬手胡乱地在空气中抓了两下。 许斐一把抓住她的手亲昵地吻了半响,把她哄睡着后,才去了公司。 婚后许斐征求了陶白的意见,他们没有搬出去。 陶白喜欢热闹,她喜欢郁娟每天早上的拥抱,喜欢查理的关怀,喜欢可爱的bruce和那条闹腾大金毛,甚至还喜欢胖胖的佣人安娜。 郁娟和查理对她的决定非常高兴,许斐便请人在花房旁建了一间木屋,里面放满了她的雕刻工具。 陶白对逛街shopping和满世界飞去时装周看秀没什么兴趣,上层社会贵妇喜爱的活动她都甚少参与。她喜欢雕刻,而且如今已经不必再把爱好当成工作来完成,单纯的喜爱让她有更充裕的时间、投注更多的热情在上面。 她虽然甚少参加聚会,但如商业慈善晚会等重要活动还是会陪许斐出席,于史密斯夫人接触过几次,那是个性格十分不错的美国女人,算是她为数不多能聊得来的女性朋友。 嗯,摒除别的,她其实非常愿意为她雕刻。 正午,骄阳当空。 大金毛在花园扑来扑去,安娜陪它玩了一会儿,见木屋的大门紧闭,想着先生出门前的叮嘱,走过去轻叩门环。 片刻后,木门从里面打开。 陶白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对安娜笑了笑:“安娜,中午好。” 安娜恭敬道:“您再不用午餐,安娜就不能好了,先生回来会埋怨我的。” “他不会的。”陶白弯腰摸了摸大金毛的脑袋,“他非常尊敬您。” 尊敬归尊敬,但他更疼夫人啊。 安娜摇摇头,接过她沾满木屑的围裙,道:“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好。”陶白笑着对她道谢。 因为家里有几个中国人,他们家餐桌上的菜品偏向东方,连厨师都有两位,一个美国人,一个中国人。 午餐是由那位中国厨师掌勺,鸡汤熬得清香鲜美,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增。陶白喝了两口便开始惦记许斐,工作狂忙起来经常忘记吃饭,一点都不自觉。 她放下勺子,轻声道:“安娜,请帮我准备一份鸡汤,我想带去公司。” 安娜笑得非常开心:“我这就去让厨师准备。” 陶白到公司已经是下午两点,许斐和公司高层在会议室开会,她和秘书室的几个秘书打了招呼,把带来的甜品送给他们搭配下午茶,径直去了总裁办公室。 当然,关门前例行听到威廉刻意压低却又生怕她没听见的彩虹屁。 “哦买噶,看看这个蛋糕的花纹,简直太漂亮了,上帝赋予我们美丽的夫人一双神奇的手,她能创造奇迹!” “威廉,我想这并不是夫人亲手做的。” “她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威廉充耳不闻。 “boss家有领着高薪的甜品师。” “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迷人的女人。” “威廉,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劳森,你可真是一个讨厌鬼,难怪你现在还只是一个小秘书。”威廉捧着小蛋糕,一脸迷醉。 “喔,说得好像谁不是小秘书。”劳森嘀咕。 “总之,我们美丽的夫人一定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陶白关上厚重的实木门,总算隔绝了威廉天花乱坠的彩虹屁。 许斐这几个秘书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特点,而威廉无异于是其中最会拍马屁的那个。 期间劳森给她送了一杯饮料进来,这个身材高大的美国男人性格十分害羞,陶白对他笑了笑,问道:“劳森,他中午有按时用午餐吗?” “他”是谁毫无疑问,劳森面带犹豫。 陶白挑眉:“我知道了。” 散会已经是一个小时后,许斐从会议室出来,艾伦大迈步才能跟上他。 “把近期的宴会邀请全推了,推不过的你替我出席。” “是。” “准备一份礼物送去史密斯先生家,记得,要亲手交到他夫人手中。” “是。” “把最新的珠宝杂志给我准备一份。”许斐惦记他老婆的首饰该换一批新的了。 艾伦被他无情的boss塞了一嘴狗粮,却只能恭恭敬敬点头:“是。” “还有我让你寄去关丘的……” 从电梯出来,艾伦敏锐地接收到不远处威廉投来的暗示,他脚步一顿,识相地站在原地。 许斐推开办公室的门,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什么,他下意识就张开了双臂。 陶白还保持着跃至半空的姿势,原本想吓吓他的声音因为突如其来不按照剧本走的双臂而吓得走音,整个人跌入他怀抱。 许斐顺势抱起她,陶白在半空晃了两下,双手撑着他的肩稳住身形。 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 许斐抱着她往前走了两步,语带笑意:“调皮鬼。” “放我下来。”陶白拍着他肩。 许斐把她放到办公桌上,双臂撑在她两侧,凑近她:“想使坏啊,淘小淘?” 陶白一脸认真地摇头,坚决否认:“我没有。” 许斐贴着她的侧脸蹭了蹭,温热的触感让他一颗心柔软至极,只是看着她就觉得身心满足:“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陶白伸手撩开他垂在额间的碎发,看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藏得这么严实都能闻到,你鼻子可真灵。” “哪里是鼻子灵。”许斐的下巴抵在她肩上,语调慵懒,“是知道老婆心疼我。” 陶白笑着轻捶了下他的肩:“鸡汤,喝不喝?” “喝。”许斐把她垂下来的发挽到耳后,揽着她的腰把她抱下来,“正好饿了。” 陶白去把藏起来的鸡汤拿出来,不满道:“你中午有按时吃饭吗?” 许斐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走到她旁边坐下,诚实摇头:“没有。” “我是该高兴你没有骗我,还是该生气你没有听话。” “劳森那个大嘴巴……” “不要转移话题。” “我错了。”许斐瞬间改口,态度诚恳。 陶白没有真的生气,他有自己的工作,有时一个决策就能影响许多家庭的生计。忙碌是因为慎重,慎重是因为负责。 有些事情她不能任性,她只是心疼他的身体,他的胃一直有些不好。 “以后按时吃饭好吗?”主动凑上前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你上次胃疼吓到我了。” 许斐知道她是担心了,她从不任性,甚至连关心他的话都是用商量的语气。她越这样,就越惹人爱:“以后都按时吃饭,再忙都准时,好吗?” 陶白笑着点头,许斐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陶白拧开保温桶,勺了些许试温度,试完后抽了张面巾纸想擦擦自己喝过的地方,却被许斐态度强硬地把勺子夺了过去。 他挑眉逗她:“干什么呢妹妹,哥哥让擦了吗?” 陶白眨了眨眼:“切换恋爱模式了吗,哥哥?” 许斐捏着勺子喂了她一口,眼中满含笑意:“嗯,是啊。” “妈妈说外婆上周回国了。”陶白不是很想八卦长辈的事,但关乎师傅,实在有些没忍住,“听说是定居在关丘。” 老太太不回瑞阳反而去了关丘,这就有点引人遐思了。 许斐想起老太太在电话里理直气壮地说要去给他还债的话,颇为无奈:“外婆说我拐走了陈老的徒弟,她要去帮外孙还债。” 陈老的徒弟看着他。 许斐探身想捏陈老徒弟的脸,被陈老的徒弟一巴掌呼开:“能不能注意一下影响,这位哥哥。” “周围没有外人,哥哥不会对谁造成影响。”许斐锲而不舍伸手。 “艾伦或许就抱着文件准备破门而入。”陶白继续拍掉他的手。 “艾伦非常珍惜这个年薪百万的工作。” 陶白笑着挠他,许斐左右闪避着躲,俩人幼稚兮兮玩着幼稚园小朋友都嫌弃的游戏你追我躲游戏,直到响起敲门声,许斐才恢复他正经严肃的模样,迈步回到办公桌,继续下午的工作。 陶白坐落地窗前的工作椅上,托腮看着她家那个在人前气势非凡,在她面前幼稚得要死的男人,捂着唇无声一笑。 这种感觉大概便是一颗心每天都被涨得满满的,期待日出,期待新一天的来临。 嗯,也有些开始期待新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