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罚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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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中天夫妇居住在主院正房，因大泽官员官邸多有规制，四品及从四品一府三院，顾中天初来华凌手头拮据，便择了两院的府邸，索性家中无子，更无妾室，三个女儿住了配院，夫妻二人便住主院，住着竟也宽敞，。

    主院位于正厅正后方，左右配东西厢房。二人是喜爱花草之人，那院中摆满葱郁盆景，皆是欣欣向荣之态。坐北朝南的正房房门紧闭，明纸糊就的格棱镂空窗内有昏黄烛光摇曳，那透出的光晕泄满了房檐下的平整石阶。

    顾雨菡拾阶而上，抚平长裙在那片光晕里跪了下来。

    “。”

    小绿讶异的低声叫出来，提裙跪到了她侧后方。石板冷硬，硌的有些疼。

    顾雨菡秀美的侧脸在光晕下温暖而坚毅：“爹爹，小女语菡。请爹爹饶了二姐。”

    寂静。

    顾雨菡目视前方，脊梁笔直。

    过了许久，小绿跪的膝盖微微发疼，房门才“吱呀”一声开了。

    顾夫人一袭藏青织提花长襦裙立在门口，因是站着，温和的语气便觉居高临下：“你爹爹睡下了。”

    顾雨菡道：“那女儿便陪着二姐，跪到她出来为止。”

    “娘亲。”

    伴着刻意压低的女子声音，身后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顾语梅一身月白绣碎花的宽大襦裙停在身畔：“娘亲，怎么回事，女儿刚沐浴完就听到兰儿被罚的事。”

    顾夫人低低叹了口气：“你爹爹固执，认定兰儿摔瓷盏的事情后果严重，我怎么劝也劝不住。”

    “可是”顾语梅看了跪着的顾雨菡一眼：“三妹并没有受伤，那祠堂又黑又阴冷，平日里都没有人敢去，天这么黑让她在那罚跪，听起来都要吓死了。爹爹这次罚的也太狠了些。”

    顾夫人瞟一眼冷硬的青石地砖：“想是小时候那次让你爹爹心有余悸，才罚的狠了些。”

    “那也兰儿只是不慎拿刀划伤了三妹而已。”顾语梅垂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二妹也是，从小只要她想要的东西，哪怕伤到人也不会让呢。”

    顾夫人意有所指：“即便如此，不是也有例外。”

    知道自家母亲是指顾雨菡，当年顾语兰为了争一条手串用剪刀划伤顾语菡，顾中天便用家法杖打了顾语兰十下，罚归罚，那手串还是给了顾语菡。

    可明明人在这里，两人却当她不存在般，顾语梅生性温厚，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由道：“三妹你跪在这里也没用”

    “梅儿你回去。”

    顾夫人声音陡然转冷，吓得顾语梅身子一颤，怯生生的拽她袖角：“娘亲”

    “回去。”顾夫人语气稍暖，语气却毋庸置疑。

    顾语梅看看顾夫人，又看看跪着的顾雨菡，低低叹了口气，只好离去。

    石阶上终又仅剩了她们三人。

    顾夫人头饰已卸，乌黑柔亮的发丝盘于脑后，衬着素净白皙的脸，她背光而立，零星的暖光落在面颊，大半张脸隐在夜色里，却寒的让人不由一个哆嗦：

    “既然兰儿受罚已成定局。你便在这里陪着她吧。”

    她扔下这句话便转身进屋，轻巧如莲的裙角随着门扇一合，便看不见了。

    等了一会，见四下里没人，绿儿苦着脸跪坐到膝上，轻轻垂着膝盖，顾雨菡依旧跪的笔直，不由小声嘟囔：“二女儿受罚费尽心思的劝，三女儿跪在这里眼睛都不眨一下，都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到最后不忍说下去，抬眸就见顾雨菡微转脸淡淡瞧着自己，沉静的眸子黑的像潭，可那眼底分明有不易察觉的忧伤滑过。

    顾雨菡微微垂眸，转回头去：“你回去吧。”

    小绿小声哀求：“不要赶奴婢，如果自己跪在这里”

    就更可怜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猛一咬唇：“奴婢要在这里陪着。”

    顾雨菡并不瞧她。

    小绿使劲咬着唇，将握起的掌心掐的生疼：“说什么也没用，奴婢要在这里陪。”

    顾雨菡盯着眼前门板上雕刻的四友图案，半晌，垂下眼，再未说话。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呢

    忍不住抽丝剥茧，仔细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回味每一个瞬间，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仿佛下一刻就能找到点滴线索，可就在这时，似有一股来路不明的黑暗强势冲进大脑，吞噬，撕裂。

    头痛欲裂。

    也不知过了多久，室内烛光吹灭，显然顾夫人也已睡下，夜色愈加深沉，黑沉沉的没有半丝光亮。

    小绿不停的换着姿势，双膝已经麻痛的毫无知觉，她不由去看顾雨菡，却见她依旧跪的笔直，欲要说话，顾雨菡单薄的身子突然抖了抖，直直就倒了下去。

    “”她低呼着伸臂去接，顾雨菡残叶一般落入她怀中，模糊难辨的夜色中，她脸色惨白如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