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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神态可疑的刘夫人

    黄明燕望着我,一脸的无可奈何,“罢了,你若真要去就去吧,反正这案子也是一直没有眉目,再去细问问也好。【】”

    我欢呼雀跃,虽然这只是一次案情巡查,但在我眼里却如同是跟黄明燕的一次绝佳的二人独处机会。他竟然纵容了我的念头,这简直让我不敢相信。

    “不过是去查案子,你至于开心成这个样子?还是说你心里一直都在盼着羽王离开,现如今美梦成真,所以雀跃?”黄明燕随我站起身,却忽然提起这么一句。

    我瞪过去,刚有点独处的暧昧气息,他倒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为了装作我们二人真的只是寻常夫妻,并不是官府来客,黄明燕竟跟刑部借了一辆牛车,说这道具比较形象,容易让刘夫人相信。

    我咂舌,小声道了一句:“夫君啊,这车是不是寒酸了点?你且看看咱们身上的衣裳,可跟这牛车相匹配?”

    他听了我这话,还真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而后坐上牛车道:“娘子此言有理,为夫这么一琢磨,你这身打扮还真是跟这牛车特别相称。”话罢,他还哈哈大笑了一番。

    我低头望着自己这件穿了三日的衣裙,上面已有零星汗渍,想必就是我昏睡时身冒冷汗留下来的,也不怪他这样说我。

    不过他还会跟人开玩笑?这倒是难得见到。

    我坐在牛车之内,他则是在前方赶牛。这牛车破的连个车帘子都没有,却被黄明燕称之为真实。

    “堂堂燕王殿下竟然还会赶牛车,真是让我佩服不已。”我发自内心的赞叹着,你若说他是会骑马,一点也不足为奇。可这牛车跟他的身份着实不相符,我都是这辈子都一次坐牛车呢。

    黄明燕一边赶牛一边道:“这算什么,再苦再累的活本王也做过。十一年前本王曾为敌国质子,吃过的苦头不少,可现如今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他的语气有点沉闷,却让我倍感好奇。

    赫赫有名的燕王殿下竟还做过他国质子?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过?怪不得黄明燕现如今性情如此沉稳,原来是少年时期磨练出来的。想到这儿,我看他的眼神不禁更加痴迷。

    牛车走的没有马车快,可毕竟都在燕京这一方城内,赶到城西刘家的时候,不过大半个时辰,天尚且未黑。

    黄明燕跳下牛车,向我伸出一只手,要扶我下来。

    我见到此状,连忙将手递给他,明明自己也能跳下去的牛车,现如今却偏要他扶着借力才能下得。

    这都是惯出来的毛病,可却是一种得了也开心的病。

    “你别笑得这么欢实,一会刘夫人若是看到你这么开心,怎么会相信我们是从外乡赶来迷了路的客人?”黄明燕刚对我温柔一些,便又开始泼冷水。

    我鼓了鼓双腮,努力让自己把笑意憋回去。还在心里对自己说:楼素素,有点出息,你都嫁给他了,日后的恩爱日子还长着呢,办正事要紧。

    这么想着,这笑容也就憋回去了。

    “我去敲门。”我自告奋勇地跑到大门前,深吸一口气,然后抬手使劲儿叩了叩门。

    敲了三声,门里却没有任何回应,难道是刘夫人没在家吗?

    我又使劲儿叩了三下,终于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大门被拉开,走出来的却不是如我料想一般的老妇,而是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姑娘。

    “你们敲门有事吗?”那姑娘警惕地盯着我们瞧看,像是要用目光在我身上钻出一个窟窿一样。

    “叨扰姑娘了,家乡大旱,寸土不生。我们夫妻二人本是来这皇城投奔远亲的,却不想迷了路,不知进城该是个什么方向。天色渐晚,附近似乎没有客栈,可否行个方便,麻烦在您这儿借住一宿?明天一早,天亮了我们就走。”我放低了语气和姿态,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也不知道演的像不像。但我倒是真怕她将我赶走,毕竟最近的客栈距离这儿,赶牛车不过一刻钟,刚才来的路上我都瞧见了。所以说,我这谎其实撒的并不高明。

    没想到,这姑娘倒是没有拒绝,直接敞开大门请我们进门。方才她不过探出个上半身来,我没看到她的装束,现在才发现她腰间系着孝带,乃是重孝之礼。原来她就是刘夫人。

    这刘夫人尚且如此年轻,她的夫婿想必也是正当壮年。那凶手该是个多么有力气的人,能够在天黑之时以极短的时间杀害壮年男子,而后砍去头颅,再逃离案发之地?更奇怪的是,现今已经发生了这么多起命案,竟然刑部没有在案发现场发现任何可疑人士的踪迹,也当真是见了鬼了。

    刘夫人引我们进到屋内喝茶,院子不大,但也看得出日子过的还可以,起码还是有正房客房之分的。屋内供了死者刘氏的牌位,白蜡一直燃着,像是烧之不尽。

    “不知夫人家中有丧,此时却还无端叨扰,是我们夫妻二人失礼了。若是不介意,能否让我们夫妻为您的夫君上一炷香?”黄明燕如此说着,随即便得到了刘夫人的感激和准许。

    我跟在黄明燕身后点燃了一炷香,对着灵位摆了又摆,而后上前将香c在香炉之内,顺道随意扫了一眼那供桌。

    不对劲儿,这白蜡还是整只,没有任何蜡油滴落在桌子上,这就说明这两根蜡烛是刚刚点燃的。难道这刘夫人是在听闻了我的敲门声之后才点的白蜡吗?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黄明燕有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异常,我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异样的变化,便也只好努力做出沉痛的模样,哀思这位可怜的死者刘焱。

    “谢谢你们了,桌上有茶和点心,你们自便吧。方才我看到门外有辆牛车,应当是你们夫妻二人的吧。停在外面若是让他人看见,以为是无人要的牛车,就该被偷走了。你们等等,我去门外帮你忙栓牛车。”刘夫人的语气十分和善客气,似乎对我们并未产生丁点戒心,这倒是还让我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那便多谢刘夫人了,您真是个善良的好心人。”人家既然好心收留我们,我自然该语气客气一些才是,所以尽可能的讲着一些讨好她的话。

    她苦笑,然后喃喃念了一句,“只可惜这世上的好人总是没好报。”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这句“好人没好报”指的是她惨死的夫婿,还是现今孤零零的她自己?

    我见她走远,连忙观察着屋内的陈设,想看看可还有什么其他异样的地方。可除了那刚点上的白蜡有些稀奇外,其余的东西一切如常。

    “夫君,我问你件事儿,你可不能跟我急。”我对黄明燕说道。

    黄明燕抬眼看我,语气有些谨慎,“你又想要打探什么秘密?”

    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碎嘴婆娘一样,寻不到人家的秘密便没了活着的乐趣。不过我接下来问这事儿可能还真是牵扯到了黄明燕的秘密,“当初月如刚死的日子里,你是个什么心情?”

    黄明燕也是痛失过所爱的人,他应该最是了解当前刘夫人的心情。既然我怀疑刘夫人可能会是真凶,那就应当先从细节入手才对。

    例如说,一位刚死了至爱的人,应当是个怎样的心情。

    他抿唇,愣了一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而后对我道:“我当时就恨自己不是我自己亲手要了她的命。然后一命抵一命,我就能找个理由陪她死。”

    我惊住,料到月如是他的心中挚爱,却不想这情分已是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那你可有为她守孝?虽然你身份特殊些,可到底也会按照规矩来的对吗?”

    “没有,若是我一直在为她守孝,怎么可能跟你拜堂。”黄明燕接下来的这句话却又一次将我噎在原地。

    我使劲儿摇了摇头,将私人感情暂且摘除于脑海,专心致志的来分析这个案子,或者说,是刘夫人这个人。

    照此来说,刘焱突然被人残害,留下刘夫人独自一个人,她应当是愤怒的。无论是对于杀死刘焱的凶手而言,还是对于她的夫君突然离开了她,使其无依无靠,都是值得愤怒的理由。越爱,便越恨,恨她自己找不到真凶,恨往后的日子里她再也见不到刘焱这个人。

    但为什么在我们为刘焱的牌位上过香后,我从刘夫人的脸上却只看到了无可奈何。不是愤怒,不是怨恨,甚至不是思念,她那张面容上写满了‘无奈’二字,那眼神却是望着我们,而并非看向我们身后刘焱的牌位。

    这不是有些奇怪吗?如此一来,我便更是怀疑起刘夫人来。

    思虑之间,刘夫人已经从门外走进来,她的脸色似乎比起刚才略微y沉了一些,也许是我过于敏感,她的表情压根就没什么变化。

    “天黑了,你们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们做?”她热情地询问我们,那脸上还挂了一丝浅浅的笑容。也许刚才真的是我眼花看错了,她并不曾转换脸色。

    但是她刚死了夫君没多久,哪儿来的招待客人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