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盘瓠帝女结良缘
却说盘瓠背着帝女，一路爬高山，涉急流，穿密林，一直向西方向跑去。熟山熟路，就象曾经来过一样。 到了第三天的傍晚，跑进了一个山洞。盘瓠就象回到了家一样，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盘瓠伏卧到一张石床边上，将帝女放了下来。 帝女这一路都不敢睁开眼睛，伏在盘瓠的背上，连大气都不敢长出。只觉得耳边呼呼的风声，有时树梢挂到了衣裳，有时野草挂到了头发。 也不知道盘瓠跑了几天几夜，敢不知道跑出了多少里路。这时睁开眼睛一看，已经来到了一个山洞，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 帝女坐起身来，目光在洞内扫视了一周。突然看见，盘瓠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像人一样的站立起来了。长得又高大、又强壮，皮肤黝黑。腰间围着一张五彩的狗皮裙。只是头部还有些狗的模样，其它都与常人一般无异。帝女吓了一大跳。说道：“盘瓠，你怎么站起来了”？ 这时，盘瓠才意识到，自己果真站立起来了。他兴奋得跳了起来，手舞足蹈。一声高喊：“我变成人了！”这句话一出口，帝女又吓了一大跳。连盘瓠自己也惊呆了：已经不是以前那“汪，汪，汪”的叫声了。自己已经会说人话了！ 盘瓠还是不敢相信，于是又喊了一句：“我真的会说人话了”！这句话，帝女和盘瓠都听清了，千真万确，盘瓠真的会说人话了。 盘瓠伸出双手，看看自己的双手。又伸出双脚，看看自己的双脚。又摸了一摸尾巴，尾巴还在。再摸一摸自己的脸，觉得脸似乎还是原来的模样。 即使是这样，也足以使盘瓠心满意足了。盘瓠自己心里想：多亏脸还没有多少变化，如果脸再变成了别人的脸，那可就不是我盘瓠了，而是变成了别人。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天上有一位神仙，叫做“观世音者”大神。这位大神是天帝的使者，每日行走在人世间，观察人世间的世事百态，百姓的疾苦，聚散离合，喜怒哀乐和爱恨情仇。把观察到的人间的种种情况，随时报告给天帝。 盘瓠与帝女之间的每一件事情，观世音者大神都看在眼里。特别是盘瓠对帝女痴情和无私的爱，以及盘瓠虽然立了大功，却难得到封赏这件事，感动了这位观世音者大神。 这位大神替盘瓠鸣不平。于是，他赐给了盘瓠一个人类的身体，又使他会说人话。这样就消除了盘瓠与帝女之间的异类的差别，使好人得到应有的好报，使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时，盘瓠既得到了人形，又能开口说话了。于是，便想把多年来憋在心里的话一吐为快。他说道：“若兰，你别害怕，听我把一肚子的话跟你说” “我本来是天狗，那年天狗出来吃月亮的那天，我还很小，跟着去凑热闹。 当时出来吃月亮的天狗有很多，大家把月亮你撕一块，我咬一块地大吃大嚼，不大一会儿，就把月亮吃掉了一大块，月亮上出现了一个大缺口。 这时，地上的人们开始敲锣，打鼓，敲盘，敲碗，又吹角号，又吹螺号。又喊又叫，声震九霄，天狗们都害怕了，开始往外吐月亮。 就是这声响也吓得我不知所措，一害怕，一哆索，腿一软，就从天上掉了下来。 就在从天上跌落下来的过程中，也不知道是受到了那个妖精的诅咒，使我变成了一个小老鼠大小的rou团团，掉到了一个正在敲盘子的姑娘的盘子里。 本来，我虽然是掉落到人间，但是通过修炼，再过几年以后，我还可以返回到天上。可是，谁知却让我见到了你。 自从看见你之后，我就喜欢上了你。前几个年头只是喜欢，等我长大了以后，便爱上了你。被你的聪明，善良和美丽所迷恋，不能自拔。因此，也耽误了返回天上的日期。 每天，我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的模样，每天都能陪伴在你的身边，我就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幸福。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就是叫我上刀山，下火海，牺牲我的生命，我都在所不惜。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爱你，我想，爱可能是不需要理由的吧”？ 帝女若兰，双眼望着盘瓠，细心地听着盘瓠的诉说着。 停了停，盘瓠又接着说道：“本来，能每天看着你，陪伴在你的身边，我就很满足了。可是，这次房王作乱，老天却给了我进一步亲近你的机会。使我本来想都不敢想的念头，突然变成那样的现实了起来。 第一次，天子说，有杀死房王和丑军师者，封大国诸侯，可是我想都没往那上想，因为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当官。 第二次天子开出了封大国诸侯，以帝女妻之的赏格。这一次我可动了心。因为立了这个大功，就可以娶到你做妻子。这正是我一直以来想都不敢想的，却又希望能够得到的结果。 这次机会，真是老天对我的眷顾。我冲进房王的大营里去，杀死房王和丑军师，人看来，这一任务几乎是不可能成完的事情，可是我恰恰是一条狗，狗有狗的优势。两军打仗，无论哪一方对狗都没有防备，我可以利用我的特有优势混入敌营，相机咬死了房王和丑军师。 当时，我向天子汪，汪，汪叫了三声，示意天子，我要去立此功劳。 我混进了房王大营，取得了房王和丑将军的信任。趁夜钻进房王和丑将军的寝帐，咬死了二人。叼着二颗人头跑回了大营，立了这杀敌救主的大功，等待着天子履行诺言，将你许给我为妻。 可是谁知，天子竟以我是狗为理由，反悔了前言，说话不算数。如果按照天子当初的悬赏，他要封给我两个诸侯的头衔，除了把你嫁给我以外，还要再选美女嫁我呢。 其实，什么诸侯啊，美女啊，我统统不要，我只要你嫁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若兰知道，父亲之所以后悔，正是因为他亲太爱自己的缘故。父亲原来想要给自己选一个乘龙佳婿。可是遇上房王叛乱，生死悬于一线，才不得已出此悬赏的下策。 父亲心想能杀死房王，丑军师的人，必定是一个忠勇之士。将女儿嫁与这样的人，也不辱没了女儿。 可谁知，这个忠勇之士竟是一只狗。堂堂华夏之主，中央天子，如果将女儿嫁给一只狗，有何面目再面对天下之人？父亲如何能不反悔？ 盘瓠接着说道：“谁知，天子不但反悔食言，最后竟发出狠话要杀了我。所以，我也只好出此下策，将你掠走，远走高飞，躲进深山野林，让谁也找不到我们。” 若兰问道：“你对上山的道路和这个山洞好像很熟悉，难道你来过这里吗？” 盘瓠说道：“这个座山是我在梦中见到的。几次梦中我都来到过这里，我很喜欢这里。这个地方气候温暖，四季花香，野果满山，獐狍野兔成群。 这个山洞宽敞明亮，洞内石床，石几俱全。山泉水从洞前流过，真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是上天专门为我们准备的洞房。”（洞房一词就是盘瓠和帝女留下来的典故，一直流传至今。今天青年男女结婚还叫入洞房。） 若兰听盘瓠说到洞房二字，不觉得羞红了脸，于是，把脸转向了一边。 盘瓠说道：“若兰，咱们已经走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也没吃没喝了。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我出去打两只野兔回来充饥。” 盘瓠出去以后，若兰坐在石床上仔细回想，几天来发生的这些事情。如果不是盘瓠潜入敌营，杀死了房王和丑将军，说不定我和父母早已经死在了房王的刀下了。 当初，父亲在悬赏时，确实也没有说狗不在其内的话来，盘瓠立了大功，理应受赏。这一切或许都是上天的安排吧。虽然盘瓠曾经是一只狗，但是他忠诚勇敢，懂人言，通人性，特别是对自己，更是视为天上神仙，忠心耿耿，百般顺从。 今天，老天爷又将他变成了人形，能说话。使他跨越了狗不能与人通婚的门坎，唉，看来真是天命难违啊！ 过了不大一会儿，盘瓠打回来了两只野兔。 若兰往腰间一摸，幸喜随身佩带的短刀还挂在腰间。 若兰用短刀剥去了皮，拿到洞前山泉边洗去了血污。 盘瓠打着了火，把野兔架在火上烤，不大一会儿，就烤得滋滋地冒油，飘出来了香味。 盘瓠先给若兰撕下一只烤得发黄的兔腿，看着若兰狼吞虎咽地吃着。 盘瓠自己吃不惯熟rou，尽拣没熟透的部位来吃。 不一会儿，二个人就把两只野兔吃个干净，又美美地喝了一回山泉水。 帝女若兰在宫中时，锦衣玉食，娇生惯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事事都有人伺候。今天冷丁过这种凡事都得自己动手，不动手就饿肚子的生活。力不从心，笨手笨脚。 自此以后，盘瓠每天打猎，若兰则负责剥皮，烧烤。剥下来的獐狍兽皮则用来捕床，做被褥。 青年男女，共处一室，日夜相守，耳鬓撕磨，干柴烈火。天长日久，自然作了夫妻。 盘瓠的长相虽然丑了一点，可是他孤身潜入敌营，杀死房王和吴丑军师，立下了看似不可能完成的奇功，也不失为英雄。帝女若兰与盘瓠的结合，可以称为是美女配英雄的天作之和。 一年以后，若兰一胎生下了四个婴儿。可喜的是，四个孩子长的都是人形。没有狗脑袋，也没有狗尾巴。一个个肤色黝黑，大脑门儿，大嘴巴，高颧骨，健壮无比。 这些孩子长大一些之后，机警，野蛮，狡滑，不服管束。 若兰想要教给他们读书认字，他们根本不学。穿着兽皮裙，兽皮坎肩，赤着脚，翻山越岭，嬉戏玩耍，野性十足。 往后，每隔一，二年，若兰便生育一次，每胎都有好几个小孩子。 男孩子，盘瓠给他们分别起名叫盘甲，盘乙，盘丙，盘丁。女孩子起名为春兰，夏荷，秋菊，冬梅。 第十个年头上，若兰与盘瓠商量，想要带着四个大一点的孩子回帝都去看一看久别的父母。盘瓠欣然赞成。 盘瓠把他们送到附近的夷陵国，便回山洞去了。 若兰找到了夷陵侯，说明了自己的身世，请求夷陵侯帮助回帝都。 夷陵侯知道十年前帝女被盘瓠掠走的事。今日见帝女带着四个小孩子回帝都，自然是全力帮助。 他给若兰母子派了一乘车，带足了路上的吃用物品，派了几个得力能干的亲随，一路护送，回到了帝都亳邑。 帝女的归来。使十年来已经绝望了的帝喾，帝妃和帝母，又惊又喜。见面后，帝母，帝妃与若兰相抱痛哭，帝喾也掉下了眼泪。 帝喾看见了若兰领回来的四个孩子，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拉过来四个孩子问这问那。 四个孩子野惯了，没见过世面，见了人眼生，所以一直躲着帝喾。 帝母，帝妃抱着帝女三个人哭了一阵子。收住了眼泪，又把帝女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见若兰与十年前并未有多大变化，只是由少女变成了少妇，由苗条变成了丰满。于是问这又问那。 帝女便把被亳盘瓠掠走以后的情形，一五，一十地从头说了一遍。 帝喾听说亳盘瓠已经变成了人形，并且能说人话，与帝女相亲相爱，也就释怀了许多。 帝喾问帝女道：“你能把你的孩子们都带回来么？我能供养得起他们。让他们读书识字，长大成为国家有用的人材。 若兰说道：“这些孩子从小就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野惯了，不服管束。如果将他们都带回来，免不了要惹事生非，到处闯祸，所以还是留在山洞里好。如果父亲爱护我们，就赏赐给我们一些种子，农具和炊具吧。我们在山洞里会过得很幸福。” 帝喾问道：“那么你也要回去吗？”帝女说道：“我自然要回去，我和盘瓠已经做了十年的夫妻，早已产生了感情，我们相亲相爱，盘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盘瓠，更离不开我们的孩子。” 帝喾与帝妃叹息不已。帝喾说道：“我要把当初应当封赏给盘瓠的爵位，封给盘瓠的儿子。以山洞为中心划出一大片土地，建立蛮夷国，封盘甲为蛮夷国诸侯，盘乙为将军，让盘瓠的儿孙们世代在那里生活，繁衍。 帝妃又留帝女在宫中住了几天。若兰的四个孩子把宫中闹个乌烟瘴气，鸡犬不宁。还跑到大街上抢商贩们的东西，与百姓的孩子打群架，几乎打出人命来。 帝女见状也不敢多住了。收拾收拾东西就要启程回山洞。 帝喾命人准备了各种粮食种子，蔬菜种子，还有耒、耜、锄、耙等等农具以及纺纱，织布的工具。还有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用车拉着，派了几十个稳妥的人护送他们回山洞。 到了山洞，帝喾派去的人帮助他们开荒地，种粮食，种蔬菜，盖房子。建立起了蛮夷国。扶盘甲当上了国君，盘乙当上了将军，由于他们的年龄还小，所以一切事务都由帝喾派去的人帮助 盘瓠的孩子们渐渐地长到了应该婚嫁的年龄。一些男孩便跑到大山的外面，去抢外族的姑娘来做妻子。这里到处有山洞，他们抢到外族女孩后，就找一个山洞把她们藏进去，在山洞里结成夫妻。（后来人们便把这山洞叫做洞房） 女孩也到山外去找外族的男孩野合。然后领回来，也要找一个山洞做洞房。 盘瓠的儿女之间，也有自相婚配的，他们也找到一个山洞做“洞房”住进去。 “洞房”这个名词这个不久就传到了中原各地，并且一直传留至今。 盘瓠的儿孙们，都住在盘瓠山洞的周围。慢慢地，这里人丁兴旺起来，聚集成了一个大城邑。 盘瓠和若兰仍旧住在山洞里。又过了几十年，帝女去世了，盘瓠把她埋在了山洞旁边，大哭了一场，然后进山修炼去了。 在这几十多年里，若兰一共为盘瓠生育了四十多个男孩，女孩。这些男孩，女孩长大后又分别生育了一、二十个孩子。 盘瓠的儿孙兴旺，后代繁盛。蛮夷国逐渐成了西南方的大诸侯国。后来又从蛮夷国分离出了许多小国。这些小国遍布西南各地。 盘瓠带着大禹等三人穿越时空，回到了从前，从头至尾看到了自己的经历。大禹等三人还有点意犹未尽，盘瓠说道：“大禹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说罢，一只手拉起了大禹，另一只手拉起了玄弓和黄戈，口中念动真言，说了一声“走”，悠忽之间便又回到了当下。 大禹等三个人都看得入了神，过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 过了一会儿，盘瓠问大禹道：“大禹公子还要到哪里去呢。” 这时大禹才从盘瓠的故事里醒过来。说道：“我们还要到南方各地去看一看。” 盘瓠说道：“那我就不留你们了，等你们治水淮河的时候再见，祝你们一路顺风。” 大禹告别了盘瓠，离开了桐柏山，带着玄弓黄戈二人一路向南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