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问题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准确一点来说，他是装作没有听到。当她的话音刚落，他就转过头来了，却是对她道：“我有东西想给你看，不过那边好像还没做好。不如你再稍等一下，有点事我要去和股东们说说，回来再跟你谈好不好？” 说着，但听得电脑一声“叮咚”，一封邮件传送了过来。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瞧见邮件里的一行字：有一些细节需要修改，半小时内搞定。 然后他发了回信过去：好，不要拖延，尽快！ 她心中一个咯噔，直觉告诉她他说的想给她看的东西就与这邮件有关。而他按下发送键之后，便站起身来：“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找秘书吧！”说完，他便朝外走去了。 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忽然意识到，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他好像一点儿亲昵的表示都没有。这太不像平常的他了，迥异到让她莫名的有些心慌。 这半个小时算是季雪如经过的最难熬的时刻了，她不停的猜测着他要给她看的东西是什么。又想到刚才那邮件里说到的细节一词，除了协议之类的，还有什么东西需要用“细节”来形容呢？难道，他要给她看的，果然是离婚协议书吗？ 虽然她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但真的要面对之时，为什么她的一颗心是如此的惴惴不安？ 骂过自己很多次没用也无济于事，她就是想要逃，逃离这间办公室远远的……正这样想着，让她逃离的理由就自己飞来了然然给她打来了电话。 “妈咪，”电话刚接通，就听然然在那边嚷：“你不是说今天要来接我的吗？” 对了，今天是她说的第五天了，她是得去接然然了！“嗯，”她不假思索的就回答：“妈咪马上就过来，你等着妈咪！” “好，”然然开心的点头：“我已经把我的东西收拾好了，就等妈咪来接我呢！”这孩子，也不怕收拾行李时让爷爷奶奶看了伤心。 她宠溺的一笑，挂断电话后便起身朝外走。秘书见了，奇怪的道：“夫人，黎总马上就回来了……”话还没说完，季雪如已开口：“我现在要去接孩子，你告诉他，我之后打电话给他。”话说间，正好电梯来了，她没再听秘书还说了什么，便按下了电梯门的关闭键。 看着数字键往一楼去，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这近半个小时的紧张状态，让她一身的冷汗。她并不是不想跟他离婚，只是……只是她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心里准备而已！对，就是这样！她找到了一个借口，终于可以一身轻松的去接然然了。 奇怪的，与以往她来接然然回家时不同，黎乔烨的父母竟然十分高兴。还说什么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她先是听得一头雾水，开车出来的路上，她才慢慢想出了其中缘由。大概是黎乔烨跟他们说了什么，或者已表露了什么，才让两人以为她也许不会来接然然。 没有什么事能让他们这样以为，除了他们或许离婚的可能。 也就是说，这一次，他是真的决定要与她离婚了。他刚才让她等，打算给她看的，应该就是离婚协议书吧。财产方面他们是没有什么可讨论的，她不可能分得了他一半的财产，而她也根本不可能要，那么，需要讨论的，也就是然然的抚养权问题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将车停靠在了路边。 “妈咪，怎么了？”小人儿奇怪的问。她转头，冲他微微一笑，相比刚才在他办公室里的慌乱，现在把事情想通了，倒十分平静了。或许说，她已经有了完全的心理准备！ 这本来就是一段不能长久的婚姻，他本来就是她要离开的人，其实她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而她最担心的，一直以来不过是然然的抚养权。所以，她不能软弱，也不能分神，她必须要求到然然的抚养权，这才是她应该做的！ “然然，”而这件事，也可以大概的跟他说一说了：“妈咪想要去加拿大找干妈，你要不要和妈咪一起去？”当然要！然然点头，但他也有问题：“爹地和我们一起去吗？” 季雪如顿了顿，决定告诉他事实：“爹地他……”刚把话说出口，电话突然响了。一眼瞧见来电显示是穆知宇，她便先按下了接听键。“雪如，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已传来穆知宇开心的声音。她也忍不住笑道：“什么好消息，把你开心成这样？” “你听之后一定更开心！”他回答：“黎静美生了一个女儿，母女平安！” 这消息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将季雪如浑身都给震住了。穆知宇在那边叫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眼角却已湿润：“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早上！”还有更开心的在后面：“我派去的人表明了身份，黎静美知道我是因为你才找她，还让他们照了几张母女合照，让他们转交给你！” 真的吗？季雪如抹去眼角的湿润：“知宇，谢谢你，谢谢……”原来在她让他停止寻找黎静美之后，他并没有放弃，还用这样的方式一直为她牵挂着。“不用谢，举手之劳。”他轻描淡写的回答，“不过照片我让人怎么给你呢？你现在在哪里？” 闻言，她看了一眼车窗外，“我这里距离华新广场比较近，不知道你那边是不是方便？” “那就华新广场吧，”不过因为公司太忙，他就没有时间去送了，“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吧，他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谢谢！”挂断电话，却见然然睁大眼睛看着她，担忧的说：“妈咪，为什么你要哭？”是电话里的人给她说了什么伤心事吗？“妈咪没有伤心，”她赶紧摇摇头，“妈咪是太开心了！”她开心萧然的孩子终于平安出生了，她开心……然然这次真的有了一个小meimei！ 太开心了也会掉眼泪吗？然然抱着自己的小皮球，想不明白。 到达华新广场时，穆知宇的人还没打电话过来，她见广场中央有个喷泉，便带然然过去坐了。这样一来，等会儿那人到了，也可以很快找到她。 这时候大概是中午了，因为阳光不错，很多上班族都围坐在喷泉边吃饭聊天，加上进入广场商城购物的人，这广场人来人往的非常热闹。 季雪如对在一旁拍皮球的然然道：“然然不要离开妈咪身边，这里人太多，妈咪会找不到你的喔！”然然点头，“我就在这里，不走远！”她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手中的电话响起来了。她以为是穆知宇的人，低头一看，却是黎乔烨打来了电话。 “你去接然然了？”他在电话里问。 她答应了一声，想到他应该是为协议书的事打电话，便道：“我现在这里有点事，等会儿我就过去找你。” “我现在有时间，”他回答：“你在哪里，我可以过来。”虽然他有些迫不及待，但是黎静美与孩子的事情，她并不想由自己告诉他。他与黎静美是兄妹，黎静美如果有把握了，自己会主动跟他说。 于是，她摇头：“我这里不需要多久，等会儿我去公司找你吧。公司人多，也可以先帮我照看一下然然。”既然她坚持如此，他也不反对：“好，我在公司对面的兰之大酒店等你，你直接来餐厅问服务生就可以。” 挂断电话，季雪如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该要面对的终究要面对，没什么大不了的！ 又等了片刻，穆知宇的人便赶过来了。他真的带来了黎静美和孩子的照片，只是那孩子才出生几十个小时，正闭着眼睛唿唿大睡，看不出五官像谁多一点。 “季小姐，”那人道：“黎小姐让你不要担心，她和孩子都很好。对了，她还在照片后面给你留言了。”季雪如点点头，赶紧将照片翻过来，透过被泪水模煳的视线，她看到了黎静美写下的一行字：雪如，一切安好，勿念。 她使劲的点头，泪水一点点洒落在照片上，无法控制。 那人很能理解她的心情，还微笑着给她递上了纸巾，“季小姐，大人和孩子都很好，你不要担心。另外，黎小姐说请你给孩子想个名字，她说舅妈想的名字，孩子一定非常喜欢。” 舅妈？她都很快就不是了。不过她仍是点头，萧然的孩子，她愿意尽力想一个最好的名字！ “谢谢你，谢谢！”她抹干眼泪，冲那人微笑道。 “不用谢，”那人也笑：“照片我也带到，那我就先走了。” “好。”她也有事要去忙了，将照片放入随身包中，她又对那人说了一声谢谢，便转头来叫然然：“宝贝，我们走了。” 没有人回答，她的视线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然然的身影！ 她一愣，赶紧放眼望去，一边大声叫着：“然然，然然……”许多人都转过头来看，也立即有许多人认出她来了，但是，这么多人之中，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了！ 怎么还没过来？黎乔烨掐灭第三根烟头，皱眉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刚才打电话，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不是说马上就可以处理好，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他看了一眼放在手边的文件，双眸中的坚定再次沉淀，他毫不犹豫的拿起电话，拨通了她的号码。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他还来不及说话，却听那边传来她焦急至呜咽的声音：“然然……然然不见了……” 他浑身一震，电话差点从手中摔落。 当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华新广场时，广场已经被就被警察和保安围了起来。广场的游客都已经被疏空。五层以上的写字楼员工都不能出去，要留在公司接受警察的搜索。 而季雪如则坐在警车旁，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正颤颤发抖。 他眉心不由地抽动，急步走上前问道：“雪如，发生了什么事？”闻声，她缓缓转过头来，过度的焦急已将她的小脸折磨得不成样子。当她的目光焦距落在了他的脸上，眼中的泪水再次忍不住滚落，“黎……黎乔烨，然然……然然不见了……” 他知道然然不见了，他现在问的是：“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她为什么在这里，然然又是怎么不见的？ 她摇头，拼命的摇头，“我不知道……只有几分钟，”或许几分钟都没有，“我就几分钟没看他，再看他时，他就不见了……”泪水嘶哑了她的声音，熬痛了她的嗓子，她绝望的摇摇头，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了。 “黎先生，你来了。”一个警察走过来，对他说道：“我们看了监控录像，发现然然曾经因为追皮球跑入了商场，但就再也没出来过。”监控录像拍到了！黎乔烨立即道：“带我去看看。” 他跟着警察走入了商场的保安室，这商场面积太大，所以装的都是旋转式探头。这也造成了监控不连续的情况，画面里，虽然看到然然追着一只小皮球而跑入了商场，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却遗憾的没有拍到。 不过，与警察关注的角度不同，黎乔烨还注意到，在然然跑入商场后的几分钟里，都没有看到季雪如追来的身影。也就是说，她根本不知道然然一个人追着小皮球跑进了商场，否则以她的性格，是一定会跟过来的。 那么这几分钟里，她是在做什么呢？处理她之前说的事情吗？是什么事情，让她一时间连然然跑开了都没注意到！ 再次走到季雪如的身边，他心里已经有了清晰的脉络。“雪如，我问你，”他蹲下来，握住她的双肩：“你是不是没有看到然然跑开去追小皮球？” 她回想片刻，懊悔且痛苦的点点头。 他接着问：“那时候你在做什么？你见了什么人？”闻言，她不由地微愣。他这样问，难道是怀疑与她说话的人，是故意引开她的注意力吗？ 不，绝对不会，穆知宇怎么会这样做？他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 可是，她相信并不代表黎乔烨会相信啊！穆知宇本来是一片好心，才让人给她送照片，让她不要再挂念黎静美和孩子，可如果她现在把实情说出来，就等于是把穆知宇无端的牵扯进来呀！ 再者而言，说出了穆知宇，那黎静美和孩子的事情还能藏住吗？ 他们与然然不见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实在没有必要无端的被牵扯进来。 “我……我没做什么，没见什么人。”她赶紧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但是，他一眼就看出来，她在隐瞒着什么。 “雪如，”他又急又气：“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然然不见了，你为什么还要隐瞒？你知不知道，现在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成为找到然然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