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触动
他痛苦的语气触动了她的心弦，结婚以来他对她种种的宠爱与迁就，她并非没有感觉。 但是，她摇摇头：“黎乔烨，你宠爱一个女人的期限是多久？一年，两年……但你知道，一个人痛苦的期限有多久吗？一度我以为我忘记了……”但事实证明，不过是工作的繁忙让她暂时不去想。自从夏蕊的事情发生后，她几乎是每夜都会想到那个失去的孩子。 “我忘不了……那天，我在马路边扶起小蕊，我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我就不自觉的想到那天在商场，我也是这样的满手鲜血……”她不想说这些的，但如果不说，他怎么能知道与他所谓的那些宠爱相比，她的痛苦才是刻骨铭心的：“那是我的孩子，我没能保护好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你害死的！” “雪如……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她痛苦，他何尝没有痛苦？如果不是因为这些痛苦，他又凭什么如此珍惜现在与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为什么不说？”她反问，“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和然然好吗？你有什么理由对我们好？黎乔烨，我不相信！” 黎乔烨，我不相信 短短几个字，就判定了他所有的罪行。他浑身一震，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而她痛苦又愤恨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黎乔烨怔怔的瞧着，想要抬步追上前去，双脚却犹如千斤重。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是他一个人追赶，又能有追上的一天吗？ 他不确定了！ 这一晚她是在儿童房睡的，不过因为怕早上是然然先醒来，会发觉门锁的怪异而胡思乱想，所以她没有上反锁。 心里有些担心，因为以前就有她在儿童房睡着，醒来却回到卧室的先例。不过，第二天清晨醒来，当映入眼帘的是然然可爱的小脸，她便知道这样的想法是自己多虑了。 或许，他觉得她屡屡与他作对，亦也十分心烦了也说不定。 和然然来到餐厅，听佣人说他已经上班去了。“爹地好早啊！”然然感叹了一声，她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这样也好，本来矛盾重重，这样避而不见，也免得在然然面前还要演戏！ 待然然去了幼儿园，她正想着今天自己该做些什么，导演就打电话过来说，电影可以开始后期制作了。 于是，她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她这也是第一次参与后期制作，什么都不懂，只想把电影做成自己想象中的样子。还好牵涉到了技术层面有工作人员帮忙，慢慢的，她也学会了不少。不过，早出晚归却是必然的了。因为以前在t国的时候，她也是经常在外拍戏，所以然然非常能够理解，还对她说：“妈咪，你放心去演戏吧，我一定乖乖的在家里！” 至于他，因为不知道如何说，因为觉得没有必要，索性便没有解释了。 而公司里好像也挺忙碌的，亦是经常早出晚归，虽然每晚总有那么几个小时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其实却有十几天没有见面了。 不过，今天早上她比他先醒来。那时天才微亮，模煳的光线中，她只能将他的脸瞧了个大概。尽管如此，她还是从消瘦的轮廓中看出了他的疲惫。公司最近有很多事要忙吗？如果说到忙，公司的事情应该一直都很忙吧，为什么以前的他却总是精神抖擞，神采飞扬？ 忽然，他动了一下，将她的胡思乱想打断。她以为他醒了，再顾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匆匆起身进入浴室去了。洗漱出来才发现，原来他还没醒，刚才不过是翻了一个身。不过那个时间他也快要醒来了，于是，她匆匆换了衣服，连早餐也没吃就出来了。 不知道每次他比她早一步醒来时，是否也如她今天这般匆忙？ 他们都不想与对方碰面，是觉得会尴尬，还是觉得会再次争吵？ “雪如姐，这是近期的活动安排表。”小芯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她回过神来，将安排表拿在手里细看。满满的都是宣传活动，大半个月都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 “雪如姐，”小芯继续问：“要不要给黎总也送一份？”怎么说他也是电影的男主角啊，一般来说应该要参加这些宣传活动的。然而，她却立即得到了季雪如的一个“不”字，“最近公司很忙，之前他为了拍戏已经耽误了很多工作，宣传的事情就不要麻烦他了。” “哦，好的。”雪如姐是制片人，当然是她说了算。 季雪如微微一笑，听她继续汇报着相关的工作，一边想要去给倒杯水喝。不知怎么的，人还没站稳，突然感觉眼前一阵眩晕，便就这样跌坐在了地上。 “雪如姐！”小芯惊唿一声，赶紧过来扶住了她：“你怎么了？” 她只觉得脑袋在继续发晕，无法开口说话，只能闭上双眼，静待这一阵眩晕过去。好半晌，她才感觉好一点，便在小芯的搀扶下坐上了椅子。“雪如姐，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小芯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心疼的说道。 季雪如摇摇头，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这去医院一来一回的，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 不过，她为什么会突然感觉眩晕呢？想到以前怀孕时也有这样的症状，她不由地暗自心惊。总是要找个医生来看看才行啊！她略微思索，才对小芯道：“小芯，麻烦你去对面酒店帮我开个房间吧，我去那儿休息一下，你再帮我请个出诊的医生来。” 这样她既不耽误工作，也可以让医生做检查了。 小芯不愿她这样，希望她能回家好好休息，但她做的决定轻易又怎能改变？何况这电影的后期制作还没有完成，她的劝说也是白费。 “好吧，”她只能按照吩咐去做，这时，季雪如又补充了一句：“暂时不要告诉黎乔烨了，我晚点自己打电话给他。”就怕小芯好心通知黎乔烨，反而让两人尴尬。 小芯办事很快，一个小时不到，她就半躺在酒店的床上接受医生的检查了。说实话她心里有些紧张，黎乔烨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而因为工作忙碌，好几次她都忘了吃药，如果有意外也算是常理之中的事。但是这样的“意外”如果真的出现，她又该怎么面对她与黎乔烨的关系呢？ “黎太太，你气虚体弱，是不是经常睡眠不足？”这时，医生问道。她点点头，这近一个月来，她确实睡眠不规律而且时间极少。“多注意休息，”医生又道：“你的精神状况也不太好，一定注意不要胡思乱想，这样很伤身的。” 原来常听人说的“思虑成疾”并不是假话，而是真有其事。 她也点头，以后尽量只想工作上的事情，别的乱七八糟的就不去想了，毕竟她也不想成为抑郁病病人。医生微微一笑：“多注意这两点就好了，另外要加强营养，否则这种眩晕还会经常发生。” 听医生说了这么多，却没一句点及她担心的事情，难道她不过又是胡思乱想而已？心中有些欣喜，但仍是不确定，“医生，我想问一下，”终于她还是鼓起勇气道：“我……我没有怀孕吧？”医生微愣，大概刚才是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这时才立即拿起听诊器按在了她的心口。 细听之下，他摇摇头：“没有怀孕。” 虽然有些奇怪，她仍是松了一口气，没有怀孕就好，很多事情才能简单的处理！ 医生开了一堆药才走，她便马上要下床了，“雪如姐，你干嘛？”正要给她倒水服药的小芯疑惑的问道。 “回去工作呀！”季雪如穿上鞋子，“你没听医生说我没什么大碍吗？”小芯简直服了她：“雪如姐，”她不由地拔高了音调：“可我听到的是，非常有大碍！” 她端着杯子走近季雪如：“你没听医生说吗，如果不好好注意，这样的眩晕会时常发生的！” 眩晕一下而已，也没什么嘛！不过她知道小芯是出于关心，便道：“没事的，小芯，我会好好休息，也会注意营养，但是该工作的时候也应该工作啊！” “你能好好休息才怪！”小芯嗤鼻，“你每天七点不到就过来，晚上十一点才回去，每天开车的时间也需要一个多小时了，睡眠时间绝对不超过五个小时！” 说着，小芯还用手比出一个大大“五”字！ 季雪如失笑，想要说点什么继续说服小芯的，心思却勐然一怔。然后，她看看这酒店，又看看酒店对面的工作室，一个好主意忽然涌上心头。“小芯，”她笑起来：“我有个办法，既可以继续工作，又可以不耽误我的睡眠时间！” “什么办法？” “就是请你去为我租下酒店的这个房间，直到后期制作结束为止！”有了工作为借口，她就可以暂避面对他的尴尬。像今天早上那样心慌意乱的事情，她绝不想要再经第二次了。 “雪如姐，你说真的？”小芯皱起眉头，之前拍戏的时候，即便进度那么紧张，她和黎总仍是每天回家去的。现在雪如姐突然自己要这样做，黎总会不会同意啊？“我当然是说真的！”这个小芯，怎么担心得越来越宽了！季雪如忍不住伸手去推她：“好啦，就这样决定，你快按我说的办啦！” 小芯无奈，只能放下水杯去酒店服务台了。只是，这样做对雪如姐是不是真的好，她心里却一直不敢确定。 又是忙碌的一天。 季雪如将自己丢进酒店柔软的大床，唯一欣慰的是，电影的后期制作非常顺利。 转头看一眼时间，已经快九点。天啊！她忽然想起，今天一直忙碌，都还没给然然打电话！赶紧拿起电话给家里拨了过去，匆急间，她没想到这个时间接电话或许会是黎乔烨。直到他低哑的声音传来：“雪如？”她不由地微怔，是多少天没听到他的声音了？如此陌生却又刻骨的熟悉，莫名的，心中竟有想要流泪的酸楚。 “雪如，是你吗？”她的沉默换来他再一次的询问。 她应该是想要躲避的，或许挂断电话或许一直沉默等他挂断电话，反正她都住进酒店来逃避他了，害怕这一个无声的电话吗？可是，她的声音却先于她的思维说着：“是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回答着，“然然说要等你回来讲故事。” 然然！是了，她打电话来不就是要找然然的？“你把电话给然然，我跟他说话。”闻言，他没有出声，再有声音响起时，却是然然稚嫩的童音：“妈咪，你回来了吗？”听着这样的问题，她几乎心软，几乎就要回答妈咪马上就回来。 话到了喉咙，终于还是被咽下。再说了，如果这样每天这样跑来跑去，下次要是在家里晕倒了，岂不是更会吓到然然！“宝贝，你听妈咪说，”她只能耐心的解释：“妈咪这些天特别忙，可能不能回家来睡了，你在家里乖乖的好不好？” 然然静了一下，才说了一声“好”，以前她也经常不在家，所以他不会觉得很奇怪。 “妈咪，那你什么时候回家？”他想要知道的是这个。“妈咪没有离开a城，只要有时间就马上回来看然然，好不好？”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他如果有时间，也可以去妈咪上班的地方看她啦！小人儿没太多要求，立即就高兴起来：“好吧，我会乖乖的！” “嗯！”话说到这里应该就可以挂断电话了，她却又说了一句：“让爹地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要画蛇添足，说完就觉得挺没意思的，可是，既然说了，也收不回来啦，只好闷闷的挂断了电话。 “妈咪说了什么？”黎乔烨迫不及待的问。但见小人儿耸肩：“妈咪说工作忙，这段时间都不回家里睡啦！”什么！黎乔烨心中一震，虽然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却半晌说不出话来。然然没能察觉他内心的情绪，见他点头就认为他已知道这件事，便又继续说：“妈咪说，让爹地给我讲故事。” 慌乱的思绪因为这句话又清醒了些许，看着抓住他大掌的小手儿，他挤出一丝笑意：“好，爹地给你讲故事。” 虽然很开心爹地给他讲故事，毕竟时间已晚，故事才听到一半，小人儿便窝在爹地宽大温暖的怀中睡着了。他低头，凝视这与两人神似的眉眼许久，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是工作真的太忙，还是因为她不想要见到她，所以才借口工作住进了酒店？ 心里似乎是知道答案的，却因为不敢相信，不甘相信，还是拨下了小芯的电话。“黎总？”这个时间，小芯对他的来电着实有些奇怪。不过转念想到雪如姐住酒店的事情，她心里又立即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