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质问
搬运工放下电视机后就进去了，一个中年妇女面色悲戚的走了出来。她快步走到季昕然面前时，神情又变得十分愤怒：“昕然，为什么要搬？为什么要搬？”面对妇女的质问，季昕然的面色也不好看：“妈，我们不得不搬！你去一旁待着，别跟这碍手碍脚！” 妇女不肯走开，反而激动的挥舞着双手：“我不搬，我怎么也不搬……昕然，你去，你去把你那没用的老爸叫来，你……” “妈！你闭嘴好不好？”季昕然不耐的喝道：“如果你想让爸去卖苦力养活你，你只管住在这里好了，我没有意见！”这句话似戳到了妇女的痛处，但见她原本痛苦与愤怒的面色立即变得惶然不堪，她看看季昕然，又看看花园里越堆越多的家具，忽然哀戚的痛哭起来。 季昕然皱眉，连一句劝声也没有，又走上前指挥搬运工去了。 “夫人，这是要搬去哪里呀？”突然，一个似熟悉还陌生的声音传来耳边，季昕然微愣，转头来看了一会儿，才认出了来人：“是你！” 黎乔烨公司的公关部经理，以前她们打过几次照面。 “夫人还认得我，真是我的荣幸！”说着，乐菁将墨镜摘了下来。 季昕然自嘲一笑：“你是隐居了还是失去记忆了，我早就不是你的‘夫人’了。” 乐菁亦笑，“是啊，你现在就像一只丧家犬！” 闻言，季昕然脸色一变，“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就算她是一只丧家犬，也轮不到他的部门经理来看笑话！ 对于她毫不客气的逐客令，乐菁并不在意。 “很好，”她依旧笑着，“虽然被赶出了这豪华的别墅，但还没有被磨平斗志！不过，你该发怒的对象似乎并不是我！” 季昕然听出她话中有话，便不接腔，只冷冷的睨着她。 乐菁继续说下去：“是谁把你弄成今天这样的，我相信你应该非常清楚。否则，你怎么会费尽心思的想要报复她？”闻言，季昕然心中一个咯噔，不确定她所指的是什么，但能肯定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一时间，她无法猜透对方的来意，索性道：“你要说什么只管说好了，我没有时间跟你打哑谜。”反正她现在已经是这样了，对方无论说什么，也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或更坏。乐菁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我是有些话要跟你说，但这里不太方便！” 季昕然环顾四周，还想着哪里比较方便，她已道：“去我车上说吧！”说完，她便转身朝花园外走去。季昕然跟她上了车，见车上并没有旁人，才对她的诚意又信了一分。 而乐菁也开门见山的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一定是因为上次电影开机仪式上，季雪如受伤的事情，今天你才被赶出了这里吧！”她果然是知道的！只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想来黎乔烨不会把这件事公开，除非这个乐菁是跟他一伙的？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乐菁干笑了两声：“你只要知道，我和你一样痛恨季雪如就行了！” 季昕然愣了一下，突然也笑了：“谁说我恨季雪如的？季雪如可是我的jiejie，况且把从这里赶出去的人又不是她，我为什么要恨她？” “她没有把你从这里赶出去，但她却把你从黎家赶了出来，取而代之！”乐菁接过她的话，“或许你不根本不知道，自从她回a城以后，黎乔烨就经常不在公司。每每美其名曰去片场检查工作，其实都是与季雪如约会去了。”她是公司里的高级管理层，对这些再清楚不过。试问以前那么多大制作的片子，他什么时候要去片场亲自监场了？ 季昕然没有出声，很显然，她说的这些还不足以打动她。 乐菁也没有放弃，继续道：“不过说到漂亮和勾引男人的本事，比季雪如强的不知有多少，但是要说到让黎乔烨离婚娶她为妻，她却有一个谁也没有的法宝！” 这次，季昕然终于转过头来了。其实，黎乔烨为什么要跟她离婚，而与季雪如在一起，她比谁都清楚。但乐菁又说季雪如有什么法宝，所以她也非常好奇：“什么法宝？” 乐菁莫测高深的一笑，从随身包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了她。 她低头翻看，脸色愈发的难看，照片里都是黎乔烨与季雪如一同外出的场景，而每一次他们身边都还有一个小男孩！ “这小男孩是……”她越看越惊奇，声音忍不住已发颤。她绝不敢相信，绝不愿相信，但乐菁却忙不迭的要把事实告诉给她：“他叫黎念然，是季雪如六年前给黎乔烨生下的孩子！” “哗”的一声轻响，季昕然手中的照片尽数从手中跌散。她整个人如同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六年前！孩子！ 那时候正是她和黎乔烨结婚的那年，当她知道季雪如已经离开a城，下落不明，她还为此高兴了一阵子。没想到，季雪如竟然是带着腹中孩子离开的。她离开了五年，竟然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来，以那个孩子为利器，一招将她赶出黎家！ 好狠的招数啊！隐藏在她看似柔弱的外表之下，让人防不胜防！ 乐菁细细观察着她的反应，从她激烈波动的目光中看出她此刻翻滚的心绪，乐菁赶紧趁热打铁：“你和黎乔烨结婚那么几年，也没有什么非要离婚的大问题，可季雪如一出现，他就要求离婚，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缘故。毕竟黎乔烨在家中已是独子，而婚后几年都没有孩子，这个小男孩的出现，一定使黎乔烨的父母开心坏了！” 季昕然没有出声，但脑海里却一直回忆着她与黎乔烨办离婚的那段时间。是啊，黎家父母不可能不知道离婚的事，却一句话也没有。黎乔烨的mama一直催促着她生个孩子，想孙子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想来这几年看似和美的相处，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孙子面前，就什么也不是了！ “我真是为你不值啊，最好的几年都给黎乔烨了，到头来却……” 不要再说了！”季昕然喝断她的话，双目炯炯的凝住她：“我承认我恨季雪如，恨她夺走了我的一切，我也恨黎乔烨，恨他的无情，恨他要赶尽杀绝！他跟我离婚不说，还逼得我家人也走投无路，现在我连租住这栋别墅的权利也没有了！我恨他们，恨不得他们死！但是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乐菁被她眼底那绝杀一切的恨意怔住，半晌才出声，却是吞吐的：“我……我讨厌他们，讨厌季雪如人前人后两副嘴脸，讨厌她自以为是的那恶心的模样……行吗？” 季昕然哈哈冷笑，“怎么不行？你今天来找我，用这些照片来刺激我，不就是想要找个绝好的帮手去报复你讨厌的人吗？”乐菁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又何尝没看穿乐菁的？“我可以和你联手，但是，”她的条件是：“你的情报必须及时到位，自己也必须十分小心，如果有半点差错，你被黎乔烨赶出了公司，我可没有保你的能力！” “我不需要你保护，”既然走出这一步，还有什么回头路？你只管放心，我们电话联系便是了！” 季昕然点头，推门下车时，她忽然又转过身来，将散落在车椅子下的照片抓了一张在手里，才起身离去了。乐菁注意到她抓的那张，是把黎念然照得最清晰的那一张，心里顿时一阵欢喜。 这把刀，她算是找到了最锋利最疯狂的那一把了！ 在黎乔烨的安排下，事情当天下午就解决好了。她需要增加的工作人员，也一并从公司里调了过来，为了将人员安排达到最高效率，季雪如和导演忙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终于做出详细的工作表。 “好！”导演高兴的道：“这样就可以按期完成拍摄工作了！” 看着导演高兴，季雪如的疲惫也被冲淡了，“这样最好了，我就担心不能如期上映。”不能如期上映，就赶不上评奖了。导演呵呵一笑，“怎么会？我觉着啊，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黎总也一定能给你摘下来喽。”没想到导演也会取笑人，季雪如撇撇嘴，没理他。导演也不介意，伸手拍拍她的肩，忽然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啊！” 闻言，季雪如忍不住噗哧一笑：“导演，你很老了吗？” 不过五十岁不到嘛！ “老喽，”导演冲她眨眨眼，“关键是没激情了，也就只能在电影里找找感觉了。” 闲话少说，他把工作表做了一份给她，又道：“这么晚了，要不要我叫助理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摇头：“我开车没事的。” 深夜时分，路上人车稀少，心里空荡荡的。季雪如忍不住打开了电台，却正放着她曾喜欢的一首歌。 今夜星光灿烂，你却不在我身边 回想过去一点一滴 你永远是我不变的期待 只是，有谁能告诉我 一颗受伤的心，还能等待多久 一份不完整的情，可不可以走到最后 一份不完整的情，可不可以走到最后？曾经，她无数次这样问自己，却迟迟不敢也不愿给出答案。然后，他和别人结婚了，用事实给了她否定的答案。 那时候他自己或许都没能想到，时至今日，他们还会在一起。只是，两人怀抱的，仍是一份不完整的感情。尽管时间不同，他们之于彼此的身份也都不同了，还多了一个然然，但结局，真的会不一样吗？ 如果真的会不一样，却又是她期待的吗？ 她的心其实是茫然的，一直都非常茫然。那些坚定的想法，只是她对自己不间断的心理暗示，如果没有这些心理暗示，或许，她早已被淹没在了这样的茫然之中。 黎乔烨，为什么你不索性将我伤害得更深？为什么要时常用温柔和疼爱来迷惑我？到底，把我困住了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她愁闷的皱起眉头，望着窗外灿烂的星空，不自觉的便滚落了泪水。 晚上迷迷煳煳的睡去，清晨起来才发现他的短信。老婆，我在这里好忙啊，忙得喘不过气来，你给我打个电话，让我高兴一下好不好？她不由地怔怔出神，他这算是在求着她给他电话吗？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不过那还是她住在公寓的时候。有时候看他心情好，她也会提这样的要求，不过总被他不耐的回绝，她也就没再提过了。 把电话丢在一边，她没有理会。以为就他一个人忙得团团转吗？从今天开始，她也是会很忙的！ “妈咪，爹地明天就回来了。”早餐的时候，然然又这样提醒她。她轻应了一声，目光却没从报纸上移开，对她这样漫不经心的反应，然然嘟了嘟小嘴，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他一个小孩子能说什么呢？妈咪既然不觉得开心，那他一个人开心就好了！妈咪要是不喜欢爹地，那也就让他一个人来喜欢就好了！哼！ 一整天片场的忙碌，季雪如什么都忘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一时间竟想不起今天是几月几号。看来片场忙碌的工作，确实已把她的大脑容量统统给占据了。 哎，不管了，她决定先睡觉再说，明天还是得继续这样的忙碌啊！ 这时，讨厌的电话铃声却响起了。她的第一个反应是黎乔烨打来的，不过有了上次导演打来的先例，她还是抓过了电话。果然，导演是偶尔，黎乔烨则是经常变态！ “干嘛？”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耐，本来嘛，她的眼皮都睁不开了。 “宝贝，要睡了？”他沉哑的声音传来，揉在这黑夜里，似有特别的魔力。她略去他rou麻的称唿，为他后面的问句“嗯”了一声。 “宝贝，我明天回来。”他又这样说。 她翻了个身，又“嗯”了一声。黎乔烨显然挺失望的，“对于我要回来，你就这样的反应吗？”那她还需要有什么样的反应？她没好气的补充了一句：“欢迎你回来！”不过不是她，这句话她就算代然然说的吧！ 他没有生气，反而低声轻笑：“口头上欢迎不行，明天去机场接我。” 不是吧，还要去机场接机？ “我没有时间，”这个是事实，“片场最近太忙了，你回来以后就知道了，我实在没时间去接你。”他半晌没说话，静默的空气中流动着浓烈的失望。她感觉到了，以为他会发脾气，他最常做的事情不就是摔手机、拍桌子什么的吗？ 说实话，如果再这样沉默下去，她或许会控制不住的妥协也说不定。她总归是不想吵架太多的，她心里还顾念着然然那敏感的小情绪。 然而，他却先开口了：“那好吧，那我们回家再见面吧。你要早点回来，我带了礼物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