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模样
季雪如也站直了身子，见他好歹有了些做事的模样，便也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董事会能同意投拍吗？” 换做以前她不会问此类问题，因为公司的事几乎都是他说了算。但上次夏蕊不是告诉她，他现在在这家公司，也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稍有不慎，就会遭到董事会的弹劾！ 话音落下，她在他的眼里捕捉到了一抹奇怪的目光。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她却看出了其中的压抑。他在隐忍着什么？“这个你不用担心！”他很快出声，眸光亦很快恢复了正常，快到她几乎以为刚才那一瞬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你对这部电影如此感兴趣，我若不能实现你的愿望，怎么算一个合格的经纪人和丈夫呢？她将车停在路边，思绪一直被他这句话牵引，连路况也不能看仔细了。他为什么这样说呢？是为了博取她的好感，还是……这件事真的有难度？ 可是……思绪渐渐沉静，她不由地自嘲一笑。她为什么要为他担心？有难度又怎么样，她都说了可以自己投拍这部电影，是他自己要一力承担，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当然明白承诺背后的责任！况且，就算有再大的难度，她就不做这件事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拂开纷繁扰人的思绪，她发动车子，继续朝前坚定的开去。 乐菁把何雨菱交给她的宣传资料看了好几遍，仍是紧皱眉头，疑惑不解。上次董事会上，不是一致决定让季雪如出演这部电影，为什么这份资料上的女主角，却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想来想去，她还是起身，直奔总裁办公室而去。 “乐经理，找总裁有事？” 何雨菱正从黎总办公室出来，挡住了乐菁的去路，“两个董事正在里面与黎总谈话……”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后陡然响起一声怒吼。“黎乔烨，这是董事会一致的决定，你怎么能擅自更改！”何雨菱和乐菁相视一愣，立即又听另一个声音亦是怒吼：“季雪如不只是你的艺人，更是公司的艺人，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 听上去像是为了季雪如的事情，乐菁赶紧推开何雨菱走了进去。何雨菱皱眉，也只好转身跟了进去。感受到办公室里紧张的气氛，两人只走到沙发处就没敢再上前了。不过黎乔烨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怒气，唇角甚至还挑着淡淡的笑意，“两位对我的决定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质疑？你们似乎忘记了，直到现在为止，我还是在让公司盈利、大家的分红也不少！” 闻言，董事甲更加气恼：“黎乔烨，这不是盈利与否的问题，这是一个公司的凝聚力问题！董事会一致做出的决定，却被你随意更改，董事会岂不形同虚设！”“对，”董事乙非常赞同这个观点：“而且说到盈利，那部电影是公司今年推出的重头戏，导演和演员都是重量级的，如果有了季雪如的加盟，岂不是更能让公司大赚一笔！” 闻言，黎乔烨唇边的笑意更深：“两位说得很有道理啊……这可怎么办呢？我已经和季雪如商量好了，而且导演都已经定下来……”他皱起的眉头，似真的很为这件事为难，只有熟悉他的何雨菱才知道，其实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两位董事可不清楚，还以为他被自己给说服了。董事甲赶紧为他出主意：“那部电影可以拍，但女主角可以换啊，至于换哪一个演员，董事会可以再讨论。” “说得对，”董事乙立即接过他的话，“现在这些重要的决定，就是要通过董事会讨论定下来，三个臭皮匠还赛过诸葛亮呢，董事会能让公司发展得更好！” “说得真好！”精彩到黎乔烨忍不住击掌为他们喝彩了。两个董事这才觉得他的情绪似有些不对，但见他陡然就敛住了唇边的笑意，漆黑的深眸乌云聚集：“如果董事会年终要颁奖，我一定亲自替两位颁一个终身维护奖！”一字一句，怒气勃然，随着他脸上冷冽的讽刺，直击人心。 两个董事不由地愣了一下，他已接着冷喝：“你们不如直说，是想要季雪如放弃南国秋恋，还是要实现从我手中夺权的计划？” “你……”两位董事的脸突然就涨红了，不知是因为黎乔烨的怒气，还是因为被说穿了心事的尴尬。“黎乔烨，你怎么能这么说？” 董事甲叫道，“你这样说，就是不把董事会放在眼里喽！”继续不服气的强词夺理，给他抹黑。“对，”董事乙也不能放过这机会：“我们是好心来劝你，你既然不听，就等着董事会全体成员来质问你吧！” 黎乔烨冷冷一晒：“我等着，你们去通风报信吧！不过，我要提醒你，这公司还是叫做‘黎氏影视集团’！”决定性股权虽然已不在他手中，但能让这家公司正常运行的人，还是他黎乔烨。 两人应该听懂了他话里的深意，却是更加不服气了：“黎乔烨，错了就是错了，你别得意！”说完，两人便一起转身，气冲冲的走出了办公室。 何雨菱皱眉，赶紧跟了出去。她既然身为黎乔烨的秘书，老板可以发火，她就要机灵点做好善后工作了！ 乐菁却没有立即离开，她和那两位董事有着一样的疑问，“黎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是，她的态度不是嚣张与质问，而是带着恳切的焦急。黎乔烨瞟了她一眼，在办公椅坐下来，“不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她看到的这样？乐菁皱眉，她看到的是董事会本来敲定由季雪如出演最新的大制作电影，但现在，黎乔烨却改由她主演一部文艺片！而这个决定，没有经过董事会的讨论，是与董事会的决定相悖的！“黎总，”乐菁忧心忡忡的道：“您这样做，说不定会招来董事会的弹劾！”“这个我知道！”黎乔烨却这样答。 乐菁神色微怔，听他继续道：“这件事我已经通知了各位董事，这个时候……相信他们应该都知道了！”乐菁听着，却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或者说她很怀疑，他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如此独断专行，擅自改变了决定，岂不是对董事会每一个人的不尊敬？她在他手下做事这几年，从来不认为他是一个冲动且做事不计后果的人！ “黎总，这是为什么？” 她不得不发问，“你对南国秋恋这部电影十分看好？就算是这样，也应该通过董事会再次集体讨论……”“乐经理，”黎乔烨打断了她的话，皱眉瞅着她：“我允许你质疑我的做事方式，但不代表我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事！”他的语气严肃，目光坚定，“身为公关部经理，你只要做好你的份内事就可以了！” 他的警告让乐菁的脸色不由地一阵青红交加，她的眼神流露些许犹豫，仿佛是对他不苟言笑的面色有些害怕；但最终，一种莫大的决心还是控制了她的言行。“黎总！我这是关心你呀！”她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将这句话吐出，“董事会一大部分的成员都在盯着你的一言一行，他们对你都保持着敌对的态度呀！” 闻言，黎乔烨眸光一黯。 乐菁这才知道自己过于激动了，不过她并不后悔。她说的是事实，以前黎乔烨大权在握，董事会成员即便有什么不满也只放在心里。但自从不久前他失去手中的大部分公司股份后，那些董事便越来越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乐经理，谢谢你的关心！”他漆黑的眸光里闪过一丝嘲讽，似在示意她的担心非常多余：“我黎乔烨怕过谁！”乐菁语塞，这句话她无法反驳。“对不起，黎总！”是她太过担心了，“我先出去做事了。” 话虽如此，她的目光仍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目光里带着一缕期盼，哪怕他能说一句--说什么对不起，你没有错--之类的话，她因激动而悬空的心也能得到些许安稳。 可是，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根本看都没看她一眼。他不是生气了，他只是不屑。 乐菁红着面颊走出总裁办公室，眼神一片呆然。何雨菱见了，不禁奇怪：“乐经理，你怎么了？” 乐菁轻转眸子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乐经理，到底怎么了？” 何雨菱拉她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黎总是不是也冲你发火了？” 刚才她追上两位董事，虽然好言好语的哄得他们没那么生气了，但他们对黎总的意见还是很大！她思忖着黎乔烨的心情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那么她是不是该私底下“不小心”的将这件事告诉季雪如呢？ “他没发火。” 乐菁的表情像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她倒希望他发火了，情绪激动表示在乎；但他对她的态度，与对公司里的任何高级主管一个样儿！闻言，何雨菱更奇怪了：“没发火？那你为什么这种表情？” 话罢，却见乐菁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带了点委屈和不甘，看得她心中一凛。 “何秘书，”乐菁忽然想到了什么，“黎总忽然改变决定，是不是与夫人有关？” 何雨菱微愣，她已继续问：“南国秋恋是夫人看上的剧本对不对？因为夫人的态度坚决，所以黎总才坚持要改变董事会的决定！”而他又知道，这件事如果提到董事会上讨论，一定不会得到赞同，所以他才选择擅自做主！ 看她一脸笃定的模样，何雨菱就算要否认也没有余地了，索性撇嘴：“既然如此，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只管照着黎总的吩咐去做就好啦！”不明白她为什么一脸愤恨不平的模样！ “何秘书！”更让她不明白的是，乐菁听了她这句话，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的态度怎么能这么消极？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黎总吗？” 这句话可冤枉她了，黎总是她的上司，她怎么能不关心？可是，这件事她要从何关心？！看着乐菁眼里的急切，何雨菱似隐约明白了什么。 “乐经理，”出于一片好心，她不得不说：“就算黎总是为了夫人这么做，我想他也是心甘情愿的，黎总对夫人的感情很深，他既然做了这个决定，我相信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了，至于董事会也不能例外！”闻言，乐菁勐地抬头，直视她的双眸。那目光里波动的情绪，更让何雨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她亦坚定的回视乐菁，希望她不要越陷越深。可惜，乐菁并未体会出她的一片苦心，“黎总对夫人的感情很深，但夫人呢？” 转身之前，她还说出了这样的话：“夫人真的用心去感受过吗？如果有，她就不会让黎总陷入这样为难的境地！” 看着她急匆匆走入电梯的身影，何雨菱长吐了一口气。为什么每个人都要以爱的名义，来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正确？为什么很少有人想到，爱是用来给予的，不是用来束缚的？不管是对方，还是自己，都是如此！ 如乐菁所料，黎乔烨的这个突然的决定，在董事会引起了轩然大波。几个董事对他的意见特别大，甚至通过半数以上董事的同意，召开了临时董事会，专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决定让季雪如出演的是今年公司投资最大的商业电影，虽然请了好几个重量级明星的加盟，但若有了季雪如就更加锦上添花，甚至可以将票房往上推高一个台阶！ 现在，黎乔烨突然改变决定，岂不是让公司少赚钱，让他们少分红利？在这样的前提下，少数原本态度中立的董事也改变了立场，纷纷对黎乔烨的决定投反对票。看着这喧闹的会议室，何雨菱心中暗叹，这哪里是董事会，简直就是吵架大会。 不过，这紧张的局面对黎乔烨似没有半点影响，他依旧慢悠悠的喝着咖啡。他心中信念坚定，无论如何就是不改变主意，所以董事们的各种表情与言语在他看来，只是一出闹剧而已。“喂，黎乔烨，”有年长的董事对他直唿名字：“我们说了这么多，你倒是表个态！” 他这么一说，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聚在了黎乔烨身上。但见他不紧不慢的喝完了杯子里剩余的咖啡，然后挑唇淡淡一笑：“南国秋恋是文艺片，但文艺片就不赚钱了？市场都还没做就说不行，各位也太急躁了些！”众董事一愣，没想到他们说了那么多，黎乔烨竟还是这个态度！ 董事甲立即冷笑道：“公司不是没拍过文艺片，请问哪一部有高票房？说白了，文艺片是负责去拿奖的，季雪如是公司的艺人，想要拿奖，也得先帮公司赚钱了再说！”话音落下，立即得到了董事们的附和！却见黎乔烨陡然就收了唇边的笑意，一双黑眸沉了下来，透着冷冽的寒光：“什么时候轮到你对她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