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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中国流行音乐联赛第一轮(二)

    第三百一十二章中国流行音乐联赛第一轮(二)

    和毕文谦上辈子看过的一些节目相比,虽然主持人在不断解说,但这个抽签的环节终究看起来有些拖沓了。

    “刘三剑,下一轮比赛,就没有一个小时的延播了吧?”

    “嗯,一般来说,还是有大约五分钟的延播吧?”刘三剑点点头,“以防突发事件。”

    “那……从下次开始,抽签的环节,在电视上,只占一半就好了,只要画面,不要声音,另一半打广告吧!”毕文谦斟酌了一下,建议道,“抽签的本质目的是为了公平。这个抽签的办法,解起来简单,真要琢磨那点儿概率和具体的cao作,倒又需要临机的应变了。我看,绝大多数从事音乐的人,是不可能临时分析明白的。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有点儿繁琐,但只要有摄像机画面,倒也足够透明了。那些电视观众们,也许每一个人或多或少地在意公平,可这毕竟是一个音乐比赛,而不是益智游戏,这不是也不该是重点。所以,把画面留给想要计较的观众,把时间留给大多数不太在乎的观众,说不定他们会趁机会做点儿家务呢?”

    “好。我明天就和王京云说。”应声之后,刘三剑稍微琢磨起来。

    按部就班的,出场的顺序就要定了,在还剩最后两个人时,黎华主动走到了桌子边。

    “还剩第一和第十……”观察到这细节,毕文谦不禁喃喃念叨了一句——前面抽出来的结果,约莫有些“玄学”,相对概率最大的质数,竟然一次都没人抽到。就已有的抓取的数目来看,总数都大约在30到60之间,能被10整除的,只有4个数字……“难道,黎华想第一个上场?”

    然而,数子的结果却恰好是40,黎华似乎愣了一瞬,旋即转而保持着微笑,朝台下的观众们挥了挥手。

    最后一个,也就不必抓子了。

    定了出场顺序,所有人也都纷纷下了舞台。主持人报幕也没有说具体的信息,只是简洁的一句——

    “接下来,请申城轻音乐团代表队准备出场!”

    迅速地,一群乐手带着搬着乐器和椅子陆续上了台,各领位置。甚至,还有乐队指挥……

    “这架势,交响乐队么?哦……钢琴、小提琴,还有鼓,这几个大概是主要的了……”视线越过背对观众的指挥,以及一身鲜红礼服的朱逢薄,毕文谦打量着那些配置,“轻音乐团,好吧……不愧是音乐团。我们文华公司现在可不好找这些。”

    忽然地,耳边响起刘三剑的声音:“中央乐团的乐手都可以以个人身份借调到任何一个参赛单位的。”

    闻声看去,刘三剑却正看着舞台,脸上若有若无地笑着。

    准备完毕之后,舞台上的朱逢薄点点头,向大家介绍起了成立了仅仅一年多的申城轻音乐团。

    好吧,这的确是一个打广告的机会……即使正说得振奋中带点儿自豪的朱逢薄可能并没有什么广告意识。

    “……那么,现在,请大家欣赏,由我们申城轻音乐团带来的,《那就是我》。”

    钢琴声起,弦乐渐进,朱逢薄适时地开始轻柔而饱含情感的念白。

    “我思念故乡的小河,还有河边吱吱歌唱的水磨;我思念故乡的炊烟,还有小路上赶集的牛车;我思念故乡的明月,还有青山映在水中的倒影。啊,mama,如果你听到远方传来的山歌,那就是我,那,就是,我。”

    弦乐攀沿上扬,琴声带起一阵激昂,然后归于安静,歌声如踏月而来。

    “我思念~故乡的小河~~~还有河边吱吱歌唱的水磨~噢,mama,如果有一朵浪花向你微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

    如毕文谦上辈子熟知的,朱逢薄唱得婉转柔美,仿佛以湖为器,荡漾的涟漪便是绵绵不绝的旋律,不觉便荡进了心田。

    一段唱罢,伴奏又是一阵激昂,然后再度平静。

    “我思念~故乡的炊烟~~~还有小路上赶集的牛~车。噢,mama,如果有一支竹笛向你吹响,那就是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没有丝毫停顿,歌声与伴奏一并高亢起来,如江河决溃,千里为泽,又似一只海燕在暴雨中翱翔翻飞,“我思念故乡的渔~火,还有沙滩~上,美丽的海螺~哦mama,如果有一朵风帆向你驶来,那就是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

    倏然之间,万籁俱静。一声鼓响,继而轻然绵奏,牵引着心绪,行于鲁缟之上。

    “我思念~故乡的明月~~~还有青山映在水中的倒影~噢,mama,如果你听到远方飘来的山歌,那就是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

    琴声已然忽微,弦乐伴随着歌声,如激情之后的安谧,淡淡倾诉,含而不露,遗韵不绝。

    舞台上尘埃落定,歌声却绕梁不绝,剧院里隐有泣声。

    毕文谦睁开不知何时闭上的眼睛,深呼吸间拭着不由自主的泪水。偏头看向刘三剑,她正红着鼻子,回头望去……

    一夜征人尽望乡。

    一股浓烈的幸福感涌进了心里。上辈子自醒事之后,就没有了在这样的场合倾听如此水平的表演的机会。而这个填补遗憾的成就,恰是自己一手推动的结果——念头及此,毕文谦连汗毛都仿佛通透了。

    于是,他鼓起掌来,第一个。

    掌声在安静中像忽闪的烟火,引燃了火药桶般的全场,迅速雷鸣。

    舞台上集体起立谢幕间,刘三剑一边鼓掌,一边看向毕文谦:“经理……”

    “嗯?”

    “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黎副经理她……”刘三剑斟酌了一瞬,“应该没有朱老师唱得好吧?”

    “目前,差得太远了。不仅是黎华,我们公司现在的乐手就比不了。你也是上过春晚的,应该明白,这样的现场表演,不是招几个乐手在一起,就可以立马上阵的。”毕文谦说得毫不犹豫,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呐,是啊,传说中的国考。”

    毕文谦有些理解了,为什么中央乐团没有直接参赛——在这个年代,国家级的乐手,并不算多。即使稍微降低标准,像申城轻音乐团这样的土豪,也许这一次的各种“国家队”也能够秀得飞起,但无论是文华公司,还是华星唱片,或者那什么湾湾省代表队,都只能望而兴叹。

    进一步地,这一次比赛成功了。从下一届开始,预计中的联赛会有不同的级次,全国各地那么多队伍……

    果然,借调才是这个时代可行的办法么?就像欧洲的足球联赛一样,豪门的替补在其他队伍里打着主力?

    是啊,作词、作曲、演唱、编曲,甚至演奏,就像足球场上的不同位置,一支队伍的综合水平,往往不是靠一个球星就能决定的……

    脑洞之间,申城轻音乐团的人已经从舞台上退场了。吕主持人走出来继续报幕:“下面,请武警文工团代表队准备出场。”

    同样是一群人登场,武警文工团更加迅速,不仅着装统一,连动作都几乎整齐划一。

    但是……这架势……

    “他们这是……要合唱?”

    刘三剑也看着舞台,想了想,微笑着说:“大概是吧!这么多人,连合唱台都搬上来了。经理你定的嘛,投票是针对作品而不是歌手,只要大家觉得唱得好就是了。是独唱还是合唱,又没有关系。何况……武警文工团才成立没几年。毕竟,国考嘛!”

    好吧……看样子,所谓国考的传闻,大家都当真了?

    “这些队伍对这个联赛都志在必得吗?”

    “那当然了!”刘三剑似乎不明白毕文谦为什么会这么问,看着他的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啊,好像我们都还没告诉你。”

    “什么?”

    “你不是在音协会议上提出了举办这个联赛,还有相关的规则吗?后来,与会的人分头在各地调研,在综合考虑之后,发现你原本的计分思路虽然是正确的方向,但暂时不适合直接实行。所以,这第一届,有一点儿调整。”

    “调整?”

    “调整的只是计分规则,关于利润的分配并没有变。具体地说,每一首歌的联赛积分,只有一半是按你的规则来的,而另外一半,还是归于队伍本身。选择、组织表演一首歌,也是一种水平。”

    刘三剑的解释的确算是解释,但毕文谦不觉得这能算是真相。

    “为什么?”

    听话听音,刘三剑稍微垂了垂眼神:“经理,你提出的分配方案,大家都愿意试试看,但这联赛,毕竟是比赛,人们的集体荣誉感,比你想像中的,强烈不少。就像刚才在台上的朱老师,她为什么愿意唱陈老师和谷老师写的歌?谷老师的编制可是在中央歌舞团的。朱老师既是歌唱家,也是申城轻音乐团的团长啊!”

    品着刘三剑话里的味儿,毕文谦有些残念,却又有些释怀。看来,这个世界果然没有围绕着自己转。

    “也就是说……国考的说法,并非无风起浪,音协本身也有点儿这个意思?”

    刘三剑笑看着毕文谦:“这些,本来是想告诉你的。但为了不干扰你准备高考,我们商量之后,都没有说。要是你今天不来看比赛,兴许,得等高考完了吧……对了,经理,如果大多数队伍唱的都像朱老师这水平,我们公司,恐怕只能指望你上场了……”

    “我现在也比不了啊!”毕文谦实在也不是谦虚,“你说我一个高中生,怎么就能和人家半辈子苦练的媲美了呢?科幻小说吗?”

    刘三剑听了,默默看着舞台上马上要准备好的人们:“……经理,你觉得,这第一轮,申城轻音乐团会不会得第一啊?”

    “我怎么知道?那么多‘国家队’在,没唱出来之前,大家都是五五开——起码,要有这样的心气嘛!而且,真要计较的话,刚才朱老师也没有唱到完美。‘美丽的海螺’那一句高音,字并没有唱清晰……也许大多数人第一次听的时候不会注意到,但这个联赛的投票是可以反复听的。而且,在第2段到第3段之间,情绪从平缓向激烈演化的瞬间,处理的效果,也可以商榷……这点儿问题,在其他地方都趋近完美的时候,就显露出来了。”

    刘三剑微微张着嘴,不明觉厉——其实,如果毕文谦没有在上辈子反复听过很多次的话,他也不可能听一遍就指出问题。

    似乎,又在不自觉间装了个逼。

    “……这些问题,往往轮不到成为主要问题。对于绝大多数歌手来说,更像是一种奢望。”

    话,既是对刘三剑说,也是和自己说——自己这辈子的理想,究竟是成为歌神。

    遥远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