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贤德之举
章台宫。 身体孱弱的秦昭襄王嬴则在唐八子唐夫人的搀扶下，缓慢地行走在恢宏的大殿中。 “春，如此清新。”花白头发的秦昭襄王嬴则感慨地说道。 寺人伍右躬身走了进来，俯首道：“大王，俪夫人求见。” 唐八子唐夫人面露喜色，道：“稼儿的母亲来了。” “宣——”秦昭襄王嬴则微笑道。 不多时，一身素锦衣裳的俪夫人在宫女桃考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跪倒在地，俪夫人朝秦昭襄王嬴则和唐夫人两人深深跪拜。 “起吧。”唐夫人温和地说道。 站起身来的俪夫人微笑道：“俪云今日为父王和母妃带来了几样小食，这几样小食都是俪云亲手做的，只希望能合了父王和母妃的口味。” 话音刚落，宫女桃考将一个雕花镂空的漆盒递送过来。 俪夫人弓着腰，将漆盒双手呈递到秦昭襄王嬴则和唐八子唐夫人两人面前的彩案上。 俪夫人指着形似百合花的鹅黄色的点心，道：“这是俪云用精心挑选的梅子猪rou，蛋黄，松子做的松子百合酥，父王和母妃吃了，不但能滋润皮肤，更能延年益寿。” “这种有咸蛋黄的酥皮饼是俪云家乡人常常在正月十五吃的，取名做‘团圆蛋香酥’。”俪夫人指着另一样小食道。 唐夫人微微点头，道：“俪云，你也是有心了。每次来章台宫，都会带来许多精致的小食。” 有盈盈的泪水在俪夫人的眼眸中涌动。 似乎动情极深，俪夫人抬起袖子轻轻抹了抹眼泪，哽咽道：“父王，母妃——” 秦昭襄王嬴则和唐八子唐夫人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不解道：“俪云，可是有什么心事？” 扑通一声，俪夫人跪倒在地，哭泣道：“俪云求父王和母妃成全。” “哦？俪云，多日不见，你这说的是什么事情？这没头没脑的恳求，也要我和你父王明白你所说何事吧。”唐夫人不解道。 一丝忧虑浮现在秦昭襄王嬴则的眼眸中。 俪夫人低头看着地面，任凭泪水滴落在地面上的织锦上。 “俗语说的‘母慈子孝’是人间的乐事。俪云嫁做王家妇，是人生最大的幸事，得太子殿下的信任和宠溺，得到稼儿这样孝顺有加的儿子。 虽身处深宫，但俪云真切地感受到了家的温暖。然，俪云也时刻感受到太子殿下隐匿的哀伤。” 秦昭襄王嬴则脸色微沉。唐八子唐夫人忧虑地望了望秦昭襄王的脸色，又朝俪夫人扬手，道：“娶妻娶贤，你能体恤太子的哀伤，也是他的幸事。” 俪夫人抬起头来，泪花闪动地望着秦昭襄王嬴则，诚恳地说道：“就在数日前，俪云发现太子殿下勤于前廷政务了，经常笑口常开，更是对宫里的寺人和宫女们恩宠体恤有加。 这一切的变化，俪云发现，皆是因为兰池宫来了一位新夫人。” 不等俪夫人把话说完，秦昭襄王嬴则猛一拍漆案，大声呵斥道：“放肆，我体恤你养育稼儿不易，我感念你多年陪伴安国君，多有不易，但这不是你来游说我将一个妖孽放进咸阳宫的资本。” 唐夫人惊惧地站起身来，用手连连抚着气恼的秦昭襄王嬴则的胸脯，并不断地用眼神暗示俪夫人不要再言语。 依照往日对俪夫人的了解，唐夫人相信这个在宫廷里活的游刃有余的女人是识得大体的，会将恳求的话题打住。 然而出乎唐夫人的所料，俪夫人并没有言毕起身的意思。 泪水汩汩而出。 俪夫人撕心裂肺地手捂胸口，哭诉道：“父王，您是太子殿下的亲父，您难道感受不到他内心的哀伤吗？这么多年来，他可有一天开心地大笑过？他可有一天真的酣然入睡过？ 既然新迎进兰池宫的绾夫人能令太子殿下忘记一切烦忧，再次恢复曾经的那个开心的他，那说明他真的打开了心结，忘记了过去的所有痛心。 即便这是一个梦，但他在这个梦中是真的快乐的，我们为什么不成全他呢？ 他是您的儿子，他是秦国未来的国君，他是俪云的丈夫，也是我儿武稼的父亲。我们都是他的家人，他开心，我们更应开心啊。” 秦昭襄王嬴则万没有想到平日里最会察言观色，最懂得识时务的俪夫人会在自己大病初愈的时刻来冒险游说自己接受得了安国君真心的绾夫人。 气恼的他不断地咳嗽起来。 苍白的手指指向跪倒在地不断哭泣的俪夫人。 “今日之举是为了谁？你以为你这样的举动就是贤德之举？”秦昭襄王嬴则呵斥道。 俪夫人手捂胸口，哀求道：“父王，请您体恤太子殿下。曾几何时，太子殿下迎娶了众多女子入兰池宫，只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与曾经的那个楚地女子有某一处相似。 太子殿下在我们身上找寻她的影子。他活在他的记忆中。 今时，有一个与那楚地女子长的一模一样的绾夫人出现，说明上天是体恤我大秦的，派来了仙子，来陪伴太子殿下，使太子殿下重新恢复往日雄风。 这是太子殿下的幸事，也是我大秦的幸事。恳求父王接纳绾夫人，给她一个应有的名分。允太子殿下以太子妃平妻的大婚之礼迎娶她。” 唐夫人惊惧地望着面色铁青的秦昭襄王嬴则，朝俪夫人呵斥道：“诸侯列国，你可曾看到过有一国之君，一国太子迎娶平妻的？ 世间哪里有两个同为太子妃的平妻？” 就在秦昭襄王嬴则要呵斥俪夫人离开章台宫时，众多女子在庄夫人庄妙虞的带领下，齐齐跪倒在大殿外。 众女齐声道：“恳求父王允太子殿下以太子妃之礼迎娶绾夫人。” 秦昭襄王嬴则和唐夫人两人万万没有想到庄夫人会携领太子安国君的众多姬妾齐齐来到章台宫，共同为安国君请命。 秦昭襄王嬴则恼恨地看着跪倒在大殿外的众女，道：“你们都是他的姬妾，本该明白不能独享夫君的痛楚，为何今日要齐齐为他来祈求迎娶一个能得了你们夫君全部真心的女子？” 众女嘤嘤哭泣。 庄夫人庄妙虞道：“只有太子殿下真的开心，我们做姬妾的也才能真的安心，因为在我们心中，太子殿下的身体康健是大秦的根基。只有太子殿下真的放下往日的痛心，他才能重新振臂高呼，重新成为令诸侯列国敬畏的秦国太子。” “你们，你们可有为太子妃华阳夫人考虑？”唐夫人说道。 话音刚落，一女温和谦恭地说道：“华阳期冀着绾meimei能令太子殿下真的愉悦。” 众人齐齐朝远处望去。 一身锦缎华服的华阳夫人在俞夫人的搀扶下，缓步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