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说什么？有你这样当姑姑的？这是你侄子，你亲侄子，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我孙子怎么碍着你了？你这么说他？还不让他来了？你干脆就说别让我来了算了，还拿孩子当借口。我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不孝的丫头呀？……” 看着又哭又闹的老太太，桌子上的四个孩子都加紧了吃饭的速度，恨不得赶紧吃完，赶紧躲避开这里。就是李珍也被老太太耗尽了耐心，尤其想到那个这会儿还没回家的男人，她更是没有耐心。 “有你这样当妈的？大过年的，住在女儿家也就罢了，还动不动就号丧，你是看我日子过得太舒心了是不是？也想着让我大过年的，触霉头？还是，想着你女儿多，不差我这一个，就是哭死了也不心疼？” 面对女儿的质问，老太太的嘴巴惊讶的张大了，嘎巴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面对女儿瞪着自己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李珍看自己的母亲闭嘴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放松。“你每次一不高兴就哭啊喊啊的，好像我们怎么不孝顺似的。事实呢？你一年当中，有半年住在我们姐妹三个家，不说大吃大喝也差不多。你以为我们的日子好过？我们也是汗珠子滴八瓣赚的辛苦钱，我们不知道钱好花？还是不知道钱能买好吃的？你吃够了足够了一拍屁股走了，我们却要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刚刚缓过劲来了，你有带着孙子来了。你心里有我们这些当女儿的吗？你的眼里只有你的儿子孙子，恨不得喝干了我们的血，让你和你孙子过舒服了。你说你这个当妈的什么时候为我们考虑过？” 似乎说的累了，李珍停下来喝了一口酒。她的酒量不小，可是平时却很少喝酒，也只有老妈来了的时候跟着喝几口。她也知道自己的男人馋酒，可是平时她都不给他，就是来人了，也只让他喝一口。省下来的都留着给mama，可是mama呢？拿没拿她当女儿？ “你说你为了我们如何如何的，你自己说说你干了什么事？年轻的时候，你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去吃喝，我们和爹留在家里吃糠咽菜。等到我们大了，你把大姐嫁完了，嫁二姐，每家你都要了不少的彩礼，就是我，你也要了那么多的彩礼。你嘴里说是为了我们挣面子，可是我们看到什么了？是陪嫁，还是私房钱？你嫁了女儿不说，还要不时的道女儿家白吃白喝。你当谁都是傻子？” 对面的老太太被她说的目瞪口呆，看着她还打算继续说下去，忙端起酒杯，对着她的嘴倒了进去，让她没法说话。小心翼翼的看了桌子旁的孩子们一眼，很怕他们听懂了话里的意思，瞧不起自己这个长辈。好在几个孩子都低头吃饭，根本就没有抬头看自己或者女儿，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这个死丫头说什么呢？哪有你这样不孝的孩子？我这岁数还不大呢，你就开始嫌弃了，是不是你打算今后不再管我了？” 李珍被这一口酒呛到了，还在那里咳嗦，脑子也有些迷糊。难怪都说酒入愁肠愁更愁，自己这酒喝得还真是愁上添愁。平时这点酒算什么？自己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感觉，可是今天，只是喝了几口，就有些天旋地转了，耳朵也嗡嗡想，根本就听不见自己老娘说什么话。 “妈你喝醉了，我扶你过去睡觉吧？”崔威吃饱了，看着mama一边摇头，一边锤脑袋，便知道她是喝多了，忙扶着她下地。 “我没醉，你先过去吧，我还要继续等你爸爸呢？”虽然知道儿子的小身体根本就扶不住自己，可是李珍却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听使唤的靠了过去，让儿子一个趔趄险些带着自己摔倒。要不是旁边伸出了一双有力的大手，她和儿子就要摔了。 “爸，你回来了。”儿子的声音听着很近，可是又显得很远，可是耳边的那声叹息，却让她听了个清晰。心安了，眼皮子也开始沉了，身子跟着也完全没有了支撑力。 等到第二天李珍醒过来时，面对的是崔士军严肃的表情。“给我钱，我要去看看我妈。” 李珍意外的睁大了眼睛，“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看我妈，给我妈拜年，还要去二哥和jiejie家。”崔士军看着她的眼睛再次说出了自己要说的话，而且比刚才的还要完善。 李珍的眉头皱了起来，也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原来他是心里不舒服了，想要去看自己的老娘了。“去就去呗，你至于这个样子。”说着，从自己的衣服兜里拿出了五十块钱，递给了崔士军。 崔士军看了看她手里的钱，没有接。“就这点？” 李珍的眼睛瞬间张大，“怎么你这是嫌少？五十块钱不少了，你还要多少？都给你妈？还是都拿去买东西看你哥哥jiejie？是不是我们自己的日子不过了？你哥哥jiejie都有钱了，我也没见他们想着你，你倒是心好，过年了还想着孝顺你那个老不死的妈和哥哥jiejie。没钱了，就这些，你爱去就去，不去拉倒。” 崔士军冷冷的看着李珍，因为昨晚她喝醉了而软掉的心，瞬间变得坚硬。“李珍我最后一次问你，你给不给钱？” “呦呵，你这是跟我来硬的呀？哼，我就这么多钱，你爱要就要，不要拉倒。还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有钱了不会自己花，想着孝敬你那个妈？哼，在我这里没门，她凭什么帮着别人干活，却要我们给她孝敬？” 看李珍还要说下去，崔士军也没有再理会她，而是转身出屋，不一会儿，从外面拿了劈木头的斧子。“你没钱是吗？好！” “你要干什么？胆子不小呀，还想要劈了我怎么的？你来呀，我怕你呀？给你几个胆子，你也不敢！”李珍鄙视的看着这个平时说话都要看自己脸色的男人，根本就没有把他手里的东西放在眼里，甚至还鄙视的瞄了一眼那把锈迹斑斑的斧头，对于它能否有用很是怀疑。 崔士军没有被她的眼神吓到，冷笑了一声。“你没钱，你妈一住就是十多天，你没钱，你妈每顿都是喝酒吃rou，你没钱，每次去看你妈大包小裹的，你没钱，所以对我妈不闻不问，还叫老不死的。很好，我叫你没钱个彻底。” 说完，拎起斧子照着屋子里的柜子就开始劈起来，看他不管不顾的动作，根本就不是威胁那么简单，而是真的想劈了那些柜子。 “崔士军，你个杀千刀的，你还真的劈呀？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我妈这是来住几天，你就这样劈家具，老天爷怎么比下一道闪电劈了你？” 说着，外面的天空似乎回应她似的，劈下来一道闪电，让晴空万里的冬天，一时间显得有些诡异。 李珍吓得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自己是否接着说下去。崔士军却看着她笑了：“呵呵，真好，你盼着闪电劈死我？很好，我们这日子完全不用过了。”说着劈柜子的动作更用力了。 在另一个屋子的李老太太本来等着吃早饭的，而且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想着要不要过去催催女儿，可是想到女儿昨天给自己的脸子，还有女婿昨天回来冷冰冰的表情，她心里有些打怵。还不等她想好什么办法，能让女儿忘记昨天的事情，就听见那屋两口子吵了起来。 她更是不能过去火上浇油了，所以只是坐在炕头上，竖着耳朵听着那屋的动静。几个孩子也乖乖的呆在了炕梢，听着那屋的动静。 当听到崔士军拿了斧子进屋的时候，老太太吓了一跳，在听他说的那些话，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都要走了。现在不但女儿赶自己，就是那个窝囊的女婿也说出了这样的话，她知道自己是该走了。可是想到自己才住了三天的女儿家，心里有些不甘，好在她还有两个女儿，她也就放下了心。只是看戏的听着那屋的声音，知道外面的一道闪电因为女儿的话降了下来，她才有点害怕。 崔威一直认真的听着mama和爸爸吵架的内容，他虽然还没有上学，可是却不妨碍他明白父母说话的内容，怨恨的看了四平八稳的坐在炕上的姥姥，心里第一次对于这个老太太产生了恨意。 李老太太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过去拉架，就看到了外孙子怨恨的眼神。吓了一跳，边本能的开始咒骂起来：“你个小兔崽子，你那是什么眼神？是看自己姥姥的眼神么？有你这样看人的吗？你个该死崽子，跟你那个该死的爹一样，就不能给你好脸色，给你点颜色你就上脸。你还看我，再看我，看我不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李珍的目瞪口呆也只是一时的，而崔士军说完了话后，也加大了力气，所以此时他们屋子的东西已经被劈的七零八落的，而他也累的直喘气。 而有信想要阻止他的李珍看着一屋子的破败，也没了阻止的心，正想着要扑过去要和崔士军撕扯的时候，听到了那屋mama的咒骂。她的眼皮一跳，心里更是不满自己的这个妈。听到这屋两口子打架，你不过来劝架也就罢了，还听热闹。这会儿听着自己男人的话，心里不舒服了，还骂自己儿子，一口一个小兔崽子该死崽子的，她心里有自己这个女儿吗？ 崔士军正在喘粗气，这一个冬天，他都没干什么活，所以rou是长了不少，可是这体力也不行了。本想着如果李珍还不改过的话，那么自己就和她离婚。她不是经常把离婚挂在嘴边吗？她不是咒自己被雷劈吗？那自己还跟她过个什么意思？不就是这辈子再没有女人吗？没有就没有，有这样的女人还不如一个人清净呢？儿子也有了，有没有她还能怎地？ 突然听到那屋传来咒骂的声音，不用想也是丈母娘在骂自己的孩子，在听她说什么该死崽子之类的话，崔士军的火气更大了。 “好啊，你们真不愧是母女俩，小的咒丈夫被雷劈死，老的咒外孙子该死崽子？哼，很好，你们老李家的女人真是好。” 说着话，他拎着斧子就出了自己屋，推开了对面屋子的门，看到了坐在炕上瞪着自己儿子的老太太，还有坐在炕梢，瞪着姥姥的儿子。这一刻，他感到了几分温暖。至少这个家里还有一个为了自己打抱不平的人，还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儿子过来，爸爸带你看奶奶去。这个家咱们不要也罢。”说完，拿着斧子看了坐在炕上看着自己的老太太，甚至还笑眯眯的举了举自己手里的东西。 李老太太瑟缩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原来这个一直窝窝囔囔的男人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呀，看着他拿着斧子，她知道，只要自己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他很可能会把斧子落在自己的身上。 崔威也想奶奶了，他小时候是奶奶带大的，跟奶奶的感情比起炕上的这个老巫婆可是亲多了。这一年，mama不让爸爸去看奶奶，自然自己也没有机会看到奶奶，所以他真的挺想奶奶的。可是想到今天的事情，他又担心的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他们真的可以这样离开吗？mama怎么办？ “爸爸，就我们两个去吗？mama不去吗？” “你mama的眼里只有她自己的那个妈，所以她不用去，我们老崔家的老人也用不起她这样的媳妇看去。你只要记得，你是老崔家的，所以一定要和老崔家的人亲近，至于那些别人，亲不亲近都无所谓，反正你有事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帮你，只会看热闹。”说着，崔士军看了一眼老太太，还有炕上那个个子比自己还高的李家宝。 在他目光里，李家宝也感到了害怕，他觉得今后还是不要来三姑家比较好。虽然少了不少吃的，可是生命别吃的来的重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