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转眼,十年过去。 清凌宗主离去,方钟卿性子不适合当宗主,仍独自留在长渊峰。 他虽在清凌宗长大,待了好些年,但对宗内其他人十分陌生,除了新任宗主,也是他的师弟凌元。 凌元为人严厉,不过对方钟卿很是尊崇,任由方钟卿待在长渊峰,什么都由着这个师兄,不过这次,他不得已来打扰,宗内遇到点麻烦。 其实不知是清凌,其他仙门也是。 魔界尊主席漠功法大成,原本化神境的修为又上了一层,一下打破了平衡,率魔界众人袭向修真界。 这次又是仙门共同联手,抵抗魔界进攻。 清凌宗也得派出人选,但凌云不幸受了伤,清凌群龙无首,于是到长渊峰请方钟卿,结果扑了个空。 不过很快,消息传来。 方钟卿与剑宗的玉宗主,一起现身蓝炎境附近,欲诛杀魔尊。 凌元沉默,随后将传音符揉碎。 又是玉浮生,他之前就发现了,身为一宗之主,隔三差五来清凌宗寻他师兄,现在还悄无声息把人拐跑。 凌元愈发觉得,上次擒拿魔尊,玉浮生不现身,是不是就等着魔尊将他击败,然后借此请方师兄与他一切前往蓝炎境。 凌元所想,其实八九不离十。 蓝炎境,魔界大军压在境外,境内全是前来支援的仙门弟子,剑宗驻扎之地,一道白衣身影在夜色,被拉进了宗主独居的庭院。 “我来寻魔尊,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方钟卿一手握着墨笛,一手被已身为宗主的玉浮生拉着,停下脚步问。 师弟被打伤之事,他原本不知道,还是玉浮生向他传信告知,师尊走前令他照顾好师弟,于是,方钟卿接受了玉浮生的邀请,来蓝炎境为师弟报仇。 可是来这,玉浮生将他往房里带。 玉浮生回头:“现在天色已晚,先休息一夜,再寻魔尊踪迹。” 魔界挑事,他身为宗主事务繁多,数月未曾见到方钟卿,好不容易将人哄来,结果连叙旧时间都不给。 玉浮生无奈,方钟卿仍是那般,说一不二,说来为师弟报仇就只惦记这个,看样子完全不挂念他。 方钟卿环顾四周,陌生环境让他不适应,只想快些解决席漠,然后回长渊峰:“不休息,我去寻魔尊。” 玉浮生见状,只好道:“好吧,我陪你去。” 方钟卿神情微松,自师尊离开后,除了偶尔来长渊峰的师弟,他就只与玉浮生交好,眼下在个陌生环境,有他随行,会让他安心许久。 “走吧,” 方钟卿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对了,魔尊长什么样?” 玉浮生失笑,从储物袋拿出一副画,方钟卿探去脑袋,看到一个面带冷笑的男子,身量修长,腰间挂着一个玉佩。 方钟卿一愣,长睫掀起,微微睁大了眼,指向男子腰间月牙状的玉佩。 “我的。” 玉浮生盯着玉佩若有所思,片刻,脸色微沉地卷起画,带方钟卿离去。 玉佩在漫幽谷外失踪,不管是有何缘故辗转到席漠手中,席漠都应当知晓是方钟卿的玉佩,毕竟上次席漠打伤凌元时,他提到过方钟卿,说世间只有方钟卿能与他匹敌。 不是巧合,而是对方钟卿早有关注。 玉浮生冷下脸。 因为担心夜里偷袭,蓝炎境四处点亮灯火,将境内照得如同白昼般。 夜间街上,有仙门弟子到来,这片地域的百姓显然安心了许多,日子照旧,甚至比过往更热闹。 还有走街串巷的小贩,吆喝着卖糖葫芦。 方钟卿没见过这些凡俗之物,只觉到处是稀奇玩意,不经意,看到一群小孩手持着木棒,棒上串有七八个红果子,色泽鲜艳,在灯光照耀下很是诱人。 正盯着入神,眼前出现了串一模一样的东西。 方钟卿眨了眨眼,视线落在玉浮生脸上:“这是什么?” 玉浮生低笑:“糖葫芦。” 方才他见方钟卿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小孩糖葫芦,才想起方钟卿甚少出门,连凡俗普通玩意都没见过,于是给他买了来。 玉浮生撕开糖纸,将糖葫芦放到方钟卿手中:“尝尝好不好吃。” 方钟卿面露好奇,看小孩一脸幸福满足的模样,也试探性地咬了一口,入口甜味十足,下一瞬,又有酸溜溜的味道闯入齿间。 酸甜可口,出奇美味。 方钟卿吃过修真界各类稀珍佳肴,但没吃过这类凡俗之物,一时间,有些明白那些孩子为何吃得那般欢快。 他眸光微亮,点点头:“味道很好。” 玉浮生见状勾唇,变戏法似的,手中出现一大捧糖葫芦:“好吃就都拿去。” 方钟卿愣了下,抿唇轻笑。 两人打算前往魔界地域,蓝炎境外,林间光线昏暗,方钟卿跃上一棵参天古树,雪色衣摆轻轻刮过枝叶,视线探向前方。 玉浮生立在他身侧,同样发现远处蹿动的黑影,许多人,像是有备而来。 方钟卿收回视线,正打算说话,忽然看到不远处走来两道人影。 没有魔气,不是魔修,不知这么晚来做什么。 方钟卿好奇的打量,片刻,看到身形高大的男子,将同行女子按在树上,低头嘴对上了嘴。 方钟卿讶然,像看到什么稀罕东西,忙拽了下身旁之人的衣袖。 玉浮生察觉衣袖传来坠力,疑惑道:“怎么了。” 方钟卿给他指了指,小声道:“快看,他们在抢东西吃。” 玉浮生疑惑的望去,却见一男一女,借着林间的昏暗,在树下拥吻,耳鬓厮磨。 “......" 他伸手,将方钟卿探去的脑袋转过来:“别看。” “为何?”方钟卿不解,摸了摸储物袋,“他们是不是饿了,才抢东西吃,我这有糖葫芦,可以分给他们。” 玉浮生沉默一瞬:“他们没抢到东西吃。” 方钟卿细看,但很快被玉浮生蒙住眼睛,再次道:“不要看。” 方钟卿从小只有修行,对这些事完全不知,此时好奇极了,玉浮生蒙着他眼,掌心被长睫轻轻刮着,有些痒,最后忍不住松开了。 方钟卿视线立即又落在上面:“那为何要把嘴贴在一起。” 玉浮生:“......他们在亲吻。” 方钟卿新学了词,再瞧树下两人阖着眼,一脸享受的模样,疑惑道:“很舒服吗?” 玉浮生沉默了瞬,思忖着如何解释,这时,方钟卿突然靠近,一张精致无双的脸凑来。 玉浮生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清澈眼眸,平日里的冷意不见,眸中散着仿佛月色照入冰湖,折射出的细碎光芒,耀眼极了。 玉浮生怔愣,唇间泛起一抹柔软触感,伴着轻和夜风吹过。 转眼即逝。 而方钟卿亲完人,抿抿唇,又望向树下还在亲吻的两人,心想没什么感觉,有那么舒服吗。 他心中满是不解,侧过头,发现玉浮生回过神,正打算问,在张嘴瞬间,忽地被玉浮生压在了树上,唇瓣被缠住,一只修长的手扣住他后脑勺,手指在青丝将摩挲。 方钟卿睁大了眼,下意识伸手推拒,但立即被扣住手腕,压得更紧。 玉浮生吻住浅色唇瓣,将唇色一点点染红,往日心里不知奔向何处的冲动,突然找到了宣泄口。 他眼神幽暗,扣住方钟卿试图挣扎的手,将人抵在树干上,无师自通敲开皓齿,触碰到被突然侵略到私人领地,吓得瑟缩,如本人一般呆愣的软舌。 方钟卿被亲的晕晕乎乎,终于被松开时,背靠粗壮的树干,大喘着气,眉间朱砂红若滴血,白皙脸颊因长久没有呼吸,泛起薄红。 他唇瓣微颤,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玉浮生,心想难道玉浮生也想试试,吻人舒不舒服,可是这般仿佛有些不对...... 玉浮生松开人,注视着低垂乌睫,月色下清冷俊贵的容貌,忽地恍然大悟。 他想和方钟卿在一起,不想让其余人靠近,想独占他的视线,是因为喜欢,想让方钟卿成为自己的人那种的喜欢,他不想成为方钟卿唯一的好友,而是想成为方钟卿的一切。 玉浮生心脏狂跳,灼热目光盯着不住喘气的人:“钟卿,我.....” 他话刚出口,鼓掌声从底下传来。 林间现出一道修长黑影,腰间挂着的月牙状玉佩,在夜色下泛起温润光泽。 方钟卿尚喘着气,发现玉浮生周身气势一变,顺视线望去,看到与画中一模一样的男子。 魔尊席漠。 方钟卿眸光微移,落在腰间玉佩上,确实是他的玉佩,上面刻有卿字,是师尊给他的。 他打量玉佩间,席漠也一直在盯看他,开了口,语气柔和,十分熟络般的唤:“方钟卿。” 方钟卿不认得他,闻言面无表情,手握墨笛,直接运起灵力。 席漠见状,手负身后,状似伤心道:“钟卿,刚见面就向我出手,真让人难过啊。” 方钟卿并不想多言,此人打伤他师弟,他就是来报仇而已,至于玉佩,他对如何落到对方手中没有兴趣,夺回来即可。 自白衣青年身上散出的威压,让整片林间的虫鸣声消失殆尽,一时间,静谧得可怕。 席漠察觉到压迫感,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见到人之前,他对方钟卿修为已有极高的估量,没想到,还在他想象之上。 席漠心道:这般的人,才配得上他。 他从小就是魔界少尊主,天赋异禀,但总听闻修真界有个不出世天才,方钟卿。即使是敌对关系,长辈们也止不住流露对其的赞赏,都说待其长大,定会是魔界大敌,尤其是对他。 席漠自命不凡,极早就有一统大陆的志愿,冷不丁听说修真界有这号人物,忍不住与其比较,令人去寻方钟卿相关。 谁知对方长得正合他眼缘,那时正值漫幽谷一战,听闻方钟卿已能斩杀狰兽这般大妖,席漠意识到传言非虚,这人确实强的可怕,若是能为他所用,再好不过了。 而不知哪次,席漠突然觉得床上的人都没什么意思,长得再美也就那样,男女都是,不管什么模样的,他想要的都能得到,无聊之际,他想到了方钟卿,觉得只有方钟卿能配得上他了,若能把对方变成自己的人,仅是想想,就有前所未有的快感。 但席漠一直忍着,直到前不久突破,他拥有了强大的实力,这才来挑衅修真界,本以为过些时间才能相见,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来了。 当面见到方钟卿,席漠才发现,画像中的容颜不足真身的千分之一。 真人好似夜空皎月一般,清贵高冷,但细看,由于方才的亲吻,方钟卿脸颊泛红,清眸流露出几分慌乱,透着不谙世事的懵懂。 像一片未被染色的白纸,干净得不可思议。 席漠对此很是满意,道:“作我魔后。” 方钟卿正欲出手,忽然发现席漠一脸深情看着自己,说出这句话。 于是他侧过头,看向面若寒霜的玉浮生:“魔后是什么?” 玉浮生眼神阴郁,闻言神情有刹那的狰狞,听到问话,道:“不好的东西。” 席漠将视线落在玉浮生身上,勉强提起些兴致打量这人。 剑宗宗主,席漠见过,不过未曾交手,只是同为仙门宗主,清凌宗主和西阳宗主合力都敌不过他,他不认为有必要将目光放在对方身上。 在他看来,修真界唯一有资格入眼的,唯方钟卿而已。 眼下,席漠听玉浮生解释,再瞧对方脸上不加掩饰的敌意,加上这人方才将方钟卿压在树上吻,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不过席漠毫不担心,强者为尊,玉浮生不过化神境,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席漠目光越过玉浮生,落在方钟卿身上:“魔后就是,我要你做我的道侣。” 方钟卿恍然大悟,既然魔后是道侣的意思,那么玉浮生说的没错,确实是不好的东西,会毁他道心,坏他修行之路。 方钟卿道:“不做。” 玉浮生脸色稍缓,听到方钟卿毫不犹豫的拒绝,薄唇微微勾起,正要开口,就听方钟卿继续道:“师尊说过,相互喜欢才能成为道侣,我不能喜欢任何人,否则道心受损......” 方钟卿脸色微冷,朝席漠露出厌恶神情:“你想让我做道侣,是想害我对么。” 玉浮生笑意一凝,微微僵住。 他惊愕的眸光落在方钟卿冷漠的脸上,看到鲜少露出喜怒哀乐的脸颊,浮现出厌恶之色。 寒意忽地席卷玉浮生心头,将方才的灼热扑冷。 不能喜欢任何人,是什么意思...... 玉浮生愣住,这边方钟卿出手,席漠交手数下,在对方浩瀚的灵力面前脸色微变,纵身离开,仅留下一句“我们还会再见。” 方钟卿欲追,结果转瞬没了席漠踪迹,大概用了什么法术,只好作罢。 他回过头,被握住手腕。 林间静默,响起玉浮生低沉嗓音:“为何不能喜欢人。” 方钟卿解释道:“我修行极快是因为心无杂念,不入世,不染尘,情字若是碰了,会损道心,修行之路将变得格外艰难。” 玉浮生如坠冰窖,浑身发冷:“可我......” 话到一半,他说不出口了。 方钟卿看他的眸光,依旧那般澄澈,不懂人间之事,不懂情爱。 玉浮生沉默,没想到转瞬间,就从九天云霄跌落无底深渊,他紧紧抓住方钟卿,手指用力到方钟卿生疼,微微皱起眉头。 玉浮生眸光晦暗不明,心底涌起两道声音。 一个蛊惑他将方钟卿拥入怀中,放纵本心,明明那般渴望面前这人,喜欢就是占有。 可另一道声音死死拉住他,一旦起了头将人拥住,下一步,他或许就会抑制不住,吻住柔软的唇,说不定,还会失控做出其他事。 方钟卿微低着头,心中天人交战,半晌,他失力了般,缓缓松开方钟卿的手腕。 方钟卿是他在这世上绝不会伤害的人,玉浮生不允许自己如此。 方钟卿瞧玉浮生面色不好,将追杀魔尊之事放在一旁,带他回了蓝炎境。 回到卧房,方钟卿道:“早些休息。” 玉浮生在长渊峰留宿过,两人时常促膝长谈,累了一起睡下,故而方钟卿自然走到床边,宽衣休息,完全没注意身后的人惊醒了般,盯着他的动作,眼神变换莫测。 玉浮生:“你在此处休息,我还有要事与剑宗的人商量。” 方钟卿不疑有他,随口道:“这么晚吗。” 说罢,便躺到榻上。 他睡姿一向规矩,上床后,兀自盖上软被,长睫在柔和淡光照耀下,在白皙脸颊投下小扇似的阴影,轻轻一垂,便阖眼睡了。 他因为功法缘故,受了伤,或是与人动了手,都要睡一觉补充体力,所以总能极快入睡。 玉浮生立在榻边半晌,视线从榻上青年脸庞一寸寸掠过。 当初他与方钟卿躺在一张床上,夜间总会盯着方钟卿的睡颜,一盯就是一宿,直到方钟卿醒来,才佯装闭上眼。 可即使这般,他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直到今夜方钟卿吻上他的那刻,才明白过来。 狂喜之际,又遭到晴天霹雳。 玉浮生伸手,抚摸白皙精致的脸颊,低语道:“这算什么,钟卿,你先招惹我,又告诉我不可能。” 不知是不是察觉他的触碰,方钟卿脸颊微侧,长睫轻颤了下,玉浮生如梦中惊醒,慌张地抽回手,后退数步。 片刻,他转身离开卧房。 次日一早,方钟卿从床上坐起身,青丝铺散在身后,揉揉惺忪睡眼,目光在床上巡视一圈。 身旁仍是空荡荡的,他手落在被子上,没有任何温度,昨晚玉浮生没回来,看样子忙了一夜。 方钟卿出门,想起玉浮生昨夜心神不定的模样,本想去寻,踏出大门的那刻,听到街外嘈杂的喧闹声。 方钟卿眉头微皱,探出的脚收了回来。 他在庭院绕了圈,思忖着昨夜席漠如何逃走的,若不破解法术,再寻到人,还是能让其逃了。 方钟卿脑海回忆昨夜林间席漠的动作,仿佛在捏诀,但速度太快了,即使记忆极好,回想起来也有些捉摸不清。 方钟卿独自在院子里,努力破解逃生术,不知不觉到了傍晚,院子角落响起虫鸣。 方钟卿摸到一些门路,从沉浸法术的状态出来,看到一道漂浮在身前的传音术。 不知何时来的,方钟卿伸手接过,细长白皙的手指捏住,淡淡的青色光芒笼罩指尖。 是他的师弟凌元传来的消息,问他在何处。 方钟卿回了信,没说在哪,只让凌元在宗内好生养伤,等他打败席漠。 传完信,方钟卿漫无目的在庭院闲逛,不知不觉走到大门口,往外张望了眼,夜色降临,街上挂起许多灯笼,很是亮堂。 但不见玉浮生身影。 方钟卿收回视线,琢磨玉浮生莫不是遇到什么麻烦,怎么还不回来。 方钟卿百无聊赖的回到院子,蹲身拨弄青石板路旁的花草。 自师尊走后,除了一年半载来长渊峰的凌元,只有玉浮生与他说话了。 玉浮生除了与他讨论修行上的事,便是讲剑宗,如今剑宗改变了许多,过往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被玉浮生一一铲除,甚至他开始修改剑宗一些宗规。 玉浮生刚开始这般做的时候,遇到许多阻碍,但随着修为增强,这些反对声音逐渐消失,如今剑宗,已是玉浮生的一言堂。 哪里会遇到什么麻烦。 方钟卿放下心,捡起一片枯叶,在手中把玩。 可又突然想起,玉浮生曾说即使如今权利滔天,屹立在修真界顶端,但他常被一个梦魇困住,在梦里,仍是那个手无寸铁的筑基期弟子。 每夜尝着剥皮削骨之疼,被恐惧笼罩,而最令他害怕的,是另个陌生的自己。 方钟卿听不太明白,但能感受到玉浮生的不安,他像在竭力遏制什么,但也许有天会失控。 夜风大了些,枯叶被折成两半,风一卷吹走。 方钟卿愣了愣,回过神,思来想去,放开神识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