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城破
热兰遮城之战，来得非常突然。 台湾总督揆一以为，郑军刚刚经过一场海战，肯定会稍微休整几日，然后才会攻城。 可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短短一日之后，郑军便对热兰遮堡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揆一有午睡的习惯。 就在他睡得正酣甜时，一阵剧烈的震动，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爆炸声似乎就在他床头，把他的耳朵都震得嗡嗡作响。 揆一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便冲出了门外，看看是什么情况。 刚出门，一发炮弹便落在了他前面不远处的一幢房子上。 “轰！” 揆一眼睁睁看着这幢亲兵宿舍化为了一堆瓦砾。 由于离得并不远，揆一的肩膀都被一块弹片擦伤，鲜血迸溅。 他看到城外海面上，两艘战船正朝城堡这边开炮。 揆一顾不得肩膀上的伤势，急忙叫道：“敌人进攻了，快，集合！” 几个亲兵慌忙朝开始四下里传令。 热兰遮城共分为三层，揆一的总督府建在最高处，图的就是据高临下，视野开阔，而且还安全。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最顶层也不安全了。 接连几发炮弹，都落在了总督府附近，把旁边几幢军营炸得轰然倒塌下去。 最开始揆一还是很镇定的，可当一发炮弹恰好落在了总督府上，将总督府一角炸了个大窟窿之后，揆一顿感心惊肉跳，急忙顺着楼梯进入了城堡内部。 热兰遮堡难以摧毁的原因之一，便是它整个就像是个乌龟，当发生危险时，城内士兵可以躲进城堡内部。 而在大多数时候，这些士兵其实就待在城堡的上层，也就是乌龟壳的背上。 虽然房屋都建在城堡外部的房顶，但战时，这些房屋并不是很安全，而城堡内部才是最安全的。 除了作战单位之外，其他士兵都龟缩在城堡内部，相当于战壕和防空洞。 揆一见势不妙，立刻便钻进了乌龟壳内。 他这个总督大人，说什么也不能发生意外。 城堡内部，也修建有大大小小的房间，由于里面比较黑暗，平日里几乎没人进来，但这时候，这些阴暗潮湿的内部空间，便成了荷兰士兵的趋之若鹜的避难所。 城堡内部的议事大厅内，一些军官很快被召了过来。 “总督大人，敌人炮火异常凶猛，我们已经有好几十个士兵阵亡，要不要组织守城？” 揆一道：“万万不可！我命令，所有士兵全部撤进堡内。” “可是总督大人……” 揆一摆手：“不要多说了！” 在看到敌人战船上猛烈的炮火之后，揆一深知，若是派兵到城堡上，无疑是让他们白白送死。 之前，城堡上的重型炮台尽数被炸毁，城堡上现在只剩下了一些中小口径的火炮。 这些小口径火炮不但威力少，而且射程也不远。 即便派炮手反击，对敌人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火炮不行，火枪手就不用提了。 揆一认为，目前最稳妥的，便是待在城堡内部，让敌人随便轰炸。 等敌人炮火停止，开始攻城时，再派士兵们出战即可。 一众军官坐在议事大厅中，心中惶惶不安。 敌人这次攻城，似乎非同小可，来者不善。 他们都在担心城堡的安危，同时也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忽然，一个负责观察敌情的士兵急急跑了进来。 “敌人开始攻城了！” 众人微微一惊，来得好快！ 揆一忙问：“什么情况？” “总督大人，一伙郑军正冲向城门！” 揆一眨巴眨巴眼，有些不解。 难道郑军想要从城门处打开突破口？ 这好像不太可能吧？ 但他也不敢大意，便下令道：“立刻派一队人赶往城门处！” 热兰遮堡的总体设计非常奇特。 整个城堡虽然看似无懈可击，但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薄弱的地方，便是城门。 若城门被破，敌人可直接冲进城堡内部，也即乌龟壳内部。 到时，城堡顶部所有的防御设施，便全都如同虚设。 只是绝大多数时候，荷兰人并不担心城门，因为城门修建得太坚固了。 若是在平时，荷兰人依靠城堡上方的防御设施，以及布署在上方的火枪手，根本不容敌人靠近城门半步。 可是今日却是不同，他们被来自海上强大的炮火，压得连城堡都上不去，只能躲在乌龟壳内。 这时候，他们唯一担心的，便是城门这一处了。 正是因为此，揆一才下令严守城门。 在揆下的命令下达后不久，一队士兵便抵达了城门处，守在了城门两侧。 议事大厅内，揆一和一众军官们很快得到了消息：“那伙郑军又撤下去了！” 揆一嘴角挑起，微笑了起来。 “想攻我城门？哪儿有那么容易！” 众军官们也都松口了气。 看起来，郑军今日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对城堡进行炮击后，他们照样还得灰溜溜地退去，跟之前的几次战斗一样。 郑军的目的，无非是想吓唬他们一下，逼他们投降而已。 “轰隆隆！” 伴随着一声震天介的巨大轰响声，议事厅内的众人只觉脚底一阵巨震。 “怎么回事？”揆一站稳了脚跟后，心惊胆颤地道。 众军官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爆炸声，比炮击声大了好多倍，简直像是天降惊雷，地动山摇。 就在众人心中惊慌之际，两个士兵惊慌失措地一头撞了进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城门被炸开了！” 揆一瞪大了眼睛：“胡说！这不可能！” “大人！城门真的被攻破了！”两个士兵面带惊恐怖地道。 “啊！”揆一惊得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众军官也全都呆若木鸡。 城门被破了？ 郑军是怎么做到的？ 别说是郑军，就连荷军自己，都没办法炸开城门。 “完了！”揆一颓然瘫倒在椅子上。 城门被破，基本上算是已经宣告荷军的失败。 几个军官好像还不愿意接受这个结局，他们大呼小叫着，下令堡内士兵全部赶往城门处，想要抵挡郑军攻入城堡。 但揆一却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他深知，郑军士兵十倍于已方，城门既然被攻陷，热兰遮城无论如何也是保不住了。 丢掉热兰遮城，就相当于丢掉了台湾岛这个聚宝盆。 他这个总督，对此负有全部责任。 他的前途，已经尽毁于此。 忽然之间，揆一像是想到了什么，腾地站起身来。 这时候，已经不是考虑仕途的时候了。 他能不能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还有他的军官们，他那些远离故土的士兵们，保住他们的性命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我命令，全体投降！” 揆一下达这个命令时，心中无比悲苦。 但他却别无他法。 此时…… 海面上，郑芝龙看到自己的士兵如狂潮般涌向热兰遮城堡内，心中畅快无比。 几十天来的艰苦战斗，他几乎看不到半分胜利的希望。 可是方宇一来，荷军城堡立刻便被拿下了。 他望着不远处海上方宇的两条战船，感叹道：“方兄弟果然厉害！” 当他再看向热兰遮城时，却忽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到自己的士兵们冲得并不那么猛了，而且队形大乱。 很快，他便看到一条快船急驶而来。 “大帅，恭喜大帅，贺喜大帅！”快船上为首一军官，还没来得及下船，便立在船头，向郑芝龙施礼恭贺。 郑芝龙心中一喜，问道：“何喜之有？” “禀大帅！荷军投降了！” 郑芝龙不由仰天大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