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厨房小工最忌讳的便是碰了自己不该碰的东西，尤其蓝宁蹲在洗菜盆前吃了一大半菜叶子。 管事被喊过来时整个人懵了，他来流客站十几年还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人，要知道这可是黄角叶，专供玄瞳师吃的。 流客站什么地方，来来往往全是玄瞳师和武师，厨房准备的东西自然不能和普通人一样，这里所有准备的材料都必须含有玄力，不然没人会吃。 这半盆子黄角叶下去，就是蓝宁工作两年也赔不起。 “小宁！”兰卉听到消息便立刻从外间赶过来，听到管事的话后，脸色难看。 “管事，我们会赔偿……”兰卉还没说完，对面洗菜的一个女孩便冷笑。 “管事，主厨今天可是要拿黄角叶去招待徐大人的，这下子好了，全被她吃完了。” 徐大人，那可是淮堡一阶玄瞳师中的最顶尖的人物。管事脸色煞白，再也顾不得和兰卉的交情。 “你，立刻收拾东西走，福利站那边我会如实告诉。”一句话看似轻飘飘，但周围人已经露出满意神色。 福利站收养孤儿，等他们长到十三四岁便会分配工作，如果得到工作地方的认可便能选择调往更好的位子。反之会被福利站抛弃，没有工作，没有补贴，连住的地方都会被收回来。 若是昨天之前兰卉听到后一定会想方设法求管事，但……看了一眼蓝宁镇定的神情，她稍微安下心。 反正小宁很快能变成玄瞳师，到时候就算被福利站抛弃了也无所谓，她能得到更好的。 想到这，兰卉便和管事商量：“管事，我去送送小宁可以吗？她病才刚好。” 她这么利落，倒让所有人吃了一惊。蓝宁还沉浸在甜滋滋的菜叶子里，眼神离都不离水盆。周围人对她半点危险都没有，蓝宁也懒得关注。 管事向来喜欢兰卉，既然已经通知福利站，也就没什么好阻碍，不过她依然道：“去可以，得扣一天工资。” “知道，谢谢管事。”兰卉拉着蓝宁往外走。 两人出去得经过流客站大厅，兰卉摸了摸蓝宁的头：“小宁是不是很想吃那些东西？” 流客站来往的玄瞳师不喜常人食物，要吃都要吃带有玄力的东西，既然小宁觉醒成玄瞳师，自然也要吃这些。 想罢，兰卉有些愧疚道：“我没有那么多钱去买玄力食物，以后等小宁觉醒之后，只能自己去挣了。” 蓝宁注意力不在兰卉身上，她打量来往的人，转头问：“他们在干什么？” 从一排口子出来的每个组，几乎都有一头死去的乌拉兽，虽然现在看起来血淋淋的，但想起那味道，蓝宁有点馋。 兰卉误以为蓝宁对捕兽队感兴趣，温柔解释：“玄瞳师一般会过来这里，他们挑选武师组成捕兽队，进灵尾山捕捉玄兽，这样可以提升他们的能力。不过这些要等以后小宁才可以做哦，你刚觉醒，能力没那么强。” 蓝宁听完兰卉的解释，又转头去扫视一圈大厅的人，嘴往下撇了撇。这里所有人她都能瞬间放倒，没一个能打的。 ‘滴滴——’ 蓝宁手腕上手表似的东西突然响了两声，犹豫了会，她伸手点了点。半空中突然弹出一个透明蓝色屏幕，上面有条短消息： 即日起解除蓝宁与淮堡福利站的任何关系，收回一切权利。 很短，两人几乎一起看完。 兰卉叹了口气：“管事已经通知福利站，小宁，晚上你不能回去住了。” “哦。”蓝宁半点不在乎，直直看着兰卉，“哪里有吃的？” 一家餐馆。 “小宁……”兰卉目瞪口呆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蓝宁，“你慢点吃。” 刚才她带着蓝宁来到一家普通人餐馆，走进来之前她有些难受，没办法带小宁去玄力餐厅，结果菜一上来，小宁瞬间横扫，活像饿了好几年。 普通餐厅价格还算过得去，兰卉咬咬牙又给叫了两桌，看着蓝宁吃完。 “嗝——”蓝宁打了个长长的饱嗝，摸着自己被撑得浑圆肚子，终于找回了理智。 “谢谢。”蓝宁挠了挠脸，“我会还你。” 一来这个世界，就碰上两个好心人，还不错，蓝宁心情愉悦想着。她来的世界现在可不一样了，善良在末世根本就是催化死亡的药剂。 “小宁好好的就行。”兰卉眼眶红红的。小宁不会说好话，脾气又烈，在福利院经常受人欺负，但小宁在自己好几次生病时照顾她，兰卉一直都记着。 如今总算要时来运转。 “小宁，你先休息两天，等到了大后天我和兰湛陪你一起去测试。”兰卉低头从自己衣兜里拿出一些散玄币。 “这些钱你拿去。”兰卉嘱咐道，“附近有家宾馆，你在那里住下，到时候我们去找你。” 测试要排队，怎么也要一天。兰湛还好，差不多已经脱离福利站，工作时间自由。如果自己要去陪小宁，一定得加班，到时候才能请假。 “嗯。”蓝宁往自己口袋塞满从餐馆顺来的糖果，还心满意足掂了掂。 分开后，蓝宁走到所谓的宾馆门口，看了看又往回朝流客站走去。 流客站依旧人来人往，血气冲天。蓝宁找了个类似前台的地方，踮起脚敲了敲人家桌子。 “干嘛的？”前台冷漠抬头。 “怎么能进去？”蓝宁指了指前面一排门。 “接了任务自然就进去了。”前台翻了个白眼，心想哪里来的小屁孩。 见前台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蓝宁想了想，忍住揍人的冲动，干脆转身蹲在角落里观察大厅里的人。 所有进大厅的人第一动作是去看屏幕，有好几对人马中领头人抬起手腕扫了扫屏幕。 扫？ 蓝宁抬手对准屏幕来来回回扫，半天没反应。 “是否接入流客站频道？是口，否口。” 刚放下手，手腕的度仪一亮，半空忽然跳出一句话，蓝宁毫不犹豫点了是。 “正在载入信息，请稍等。” “是否注册，注册可成为流客站会员，奖励一百玄币。” 有钱？ 蓝宁毫不犹豫按下注册的选项，结果搞了半天需要武师或玄瞳师证明，只好返回选择不注册。 “普通游客模式，可选任务，赏金扣两成。” 一分钟后，大厅屏幕的消息同步到蓝宁的度仪上。她翻了翻很大一部分都是要乌拉兽，有求兽丹的，还有收购乌拉兽肉的。 随手点了一项求乌拉兽的任务，蓝宁学着别人的样子又去了一趟前台。 踮起脚，蓝宁将手放在台上的扫描板。 “任务低级，一头乌拉兽，奖励十万玄币。” 前台说完递给蓝宁一张纸，要她签字。 一头烤好的乌拉兽才五千玄币，这就十万了？蓝宁想了想，应该是带兽丹的缘故。 办好手续，蓝宁大摇大摆从大厅走进灵尾山。 前台低头摆好笔，突然愣了一下，整个人探出去望着蓝宁的背影：这TM哪个不要命的，一个人进去了？ 重新拿出蓝宁的资料，前台越看越愣：不是玄瞳师，不是武师，这就一普通人？ 找死。 前台摇摇头，将蓝宁签好名的纸扔进那些没用了的队伍里。 已经站在灵尾山中的蓝宁，如逛景点一般，这走走那转转。越来越往深处走，完全没注意右边灌木丛中一个歪倒的警示界限牌。 灵尾山像她末世前的森林，树木高大繁茂，底下有层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软黏黏的，时而有点奇怪鸟声。空气还挺好闻的，蓝宁耸了耸鼻子，闻着带着水汽的土腥味，是森林独有的气息。 “……”蓝宁盯着突然窜出来的一头至少三米高，流着诞水獠牙猛兽，收回刚才的想法，这分明像末世后的森林，异兽横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变异的植物。 才刚闪过这想法，后方便传来极细微的沙沙声，像是藤蔓从落叶上快速爬动。这声音太熟悉，常年和变异植物打交道的蓝宁，几乎瞬间从地面跳起。 对面的玄兽一见蓝宁动作，便立刻冲了过来，蓝宁扭头朝后方看去，果然数根手臂粗的藤蔓直直向自己刺来。 两面夹击，蓝宁朝旁边的大树跑去，双脚一蹬，踩上树干。玄兽和藤蔓在即将撞上时，瞬间转弯，朝蓝宁扑来。 蓝宁啧了一声，双手折断两根树枝，径直迎上玄兽以及藤蔓。离得太近，她甚至能闻到玄兽张大嘴里传来的腥气，还好不是腐臭味。蓝宁面无表情用树枝插进玄兽双眼中，听着哀嚎声，分神想道。同时跳到玄兽背后，避开藤蔓。然而就在瞬间，玄兽便被藤蔓刺穿。 “？” 蓝宁疾步退开，望着贪婪插在玄兽身体内吸血的藤蔓，这东西刚才还追着自己，这会突然就吸上玄兽的血了？本来想着还要花点时间才能弄死这头玄兽，她甚至没来得及踩断玄兽的脊椎。 还在想要不要弄死它，没等蓝宁下决定，吸完血的藤蔓懒洋洋爬了回去，理也没理边上的她。 还挺拽。 蓝宁没趁手的武器，懒得去招惹这种东西，对付起来麻烦。 盯着躺在地上被吸干血的玄兽，蓝宁确定这不是乌拉兽，也就放弃拖着回去的想法，伸手将两根獠牙掰断，甩了甩发现还挺顺手。 蓝宁打算起身继续寻找乌拉兽，没走两步便发现有个人躺在一棵树下，是死是活不清楚，看着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浸满了血，像是个死的。 要在末世，见着这样的人坚决不能靠近，万一被挠，命就没了。不过这里应该没有丧尸，蓝宁想着靠过去，拿刚才掰断的獠牙戳了戳背对着自己的人。 没动，真死了？ 蓝宁继续用獠牙将人翻过身，啧，一个小孩。确切地说是一个即便满脸血污也依稀能看出好相貌的…… 蓝宁歪头盯了半天，最后蹲下摸了摸人家脖子，等摸到喉结，确定对方是个男孩子。手才上移，摸上动脉确认他还活着。 地上的人大半张脸都布满污血，即便如此，也遮挡不住他的好样貌：眉若春山，高挺鼻梁，面容隽秀。唇色大概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异常苍白，但唇形依旧好看。 死了好像有点可惜，长得这么好看，还是个孩子呢。 蓝宁并没有想起如今自己也才不到十五，比对方还小。 继续用獠牙四处戳了戳地上的人，见还醒不过来，蓝宁扒了地上人浸满血的外袍，露出白色里衣。将人一把甩上自己肩膀，蓝宁这才发现这人背后有道凌厉的极深伤口，像是被什么刀所伤。 既然要伸手救人，蓝宁也没了意愿继续留下找乌拉兽，她驮着半死不活的人往原路返回。路过死了的玄兽，蓝宁停下脚步，想起之前听说的兽丹。用手掰开玄兽的脑袋，果然找到了颗深黄色的兽丹。 今天穿的衣服口袋塞满了从餐厅顺来的糖，蓝宁到底还是舍不得扔掉。侧头看了看肩上的人，她伸手顺着腰缝摸进去。 嗯……滑腻结实，手感不错。 顺手又摸了一把光滑的细腰，最后蓝宁将兽丹塞进对方裤腰带上，也不管咯不咯人。 蓝宁大摇大摆往回走，一路上没碰见半只玄兽，倒是见着几个捕兽队。 刚一出闸门，手上度仪便响起一道声音：“任务失败，无赏金。” 还好接任务不要钱，蓝宁单手搭在自己肩上人的背，面无表情想，不然她才不会救人，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这是哪支队，死了这么多人？”右边前台探头看着吃惊道，一支正规的捕兽队为六人制，队内至多加入两名新手，因为新手容易受重伤死亡。淮堡流客站多年经营，早步入正轨，现在已经很少有这么高的死亡率。 之前负责收取蓝宁资料的前台看着熟悉的背影傻眼，单人进去又背着个人出来？平复心情，自认见过世面的前台镇定对右边前台道：“不是哪支队伍，应该是单人接到的任务。” “咱们淮堡流客站什么时候有人敢做单人任务了？”右边前台嘀咕，“就是有也没人敢发布吧。” 流客站大厅一直有闲散人员晃，看样子像这个世界的黄牛还是什么的，见着出来的捕兽队就迎了上去，笑嘻嘻问着。蓝宁见到有人拿出东西和他们交易。 除了兰卉给的一点住房基金，没半毛钱的蓝宁，伸手摸了摸肩上人的腰，想把刚才的兽丹拿出来卖。 摸了半天的蓝宁：“？？？”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