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天地为媒
温眠掐了江誉一把。 江誉回过神,委屈的抱怨道:“师父,好痛啊。” 温眠愣愣的,嘴巴一开一合:“看来我没有在做梦。” 她:“我看到龙了。” 江誉说:“大家如果没有眼瞎的话,应该是都看到龙了。” 温眠咽口水,继续道:“那我可能瞎的严重一些,我怎么看到这条龙……” ——正在何鸢身边撒欢。 这条名叫旺财的龙应该是昆仑仙山中较为活泼欢快的一条龙,何鸢还没到家就迫不及待的狂奔出来了。 大概年纪比较小,好动了些,又没点儿眼力见,活了上千年没有看过除了何鸢之外的生人。 乍一看到,它的心态不是很好,很容易送对方去拜访一下他们的祖宗十八代。 阿鬼的脸上褪去了那股近似狂热的贪婪,望向何鸢的脸逐渐变得扭曲。 他操着一口谁也听不懂的方言,说话歇斯底里,几乎癫狂。 阿鬼手上的自动.□□直接对准了何鸢,时迁就算知道这个东西伤不了何鸢,却也担心的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拉。 苍龙长啸一声,在阿鬼还没有开枪的时候,尾巴一扫,将他打入了万丈深渊。 死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在绝对的权威之下,除了时迁,没有人敢动一步。 他摸了摸下巴,喊道:“阿鸢,这怎么办?” 苍龙不习惯何鸢这副模样,它蹭了两下何鸢,揪着何鸢的头发,似乎想把何鸢头上的假发给扯下来。 何鸢没说什么,坐在原地当着众人的面就脱下了脸上的□□。 那面具薄如蝉翼,放在手里一揉,立刻碎成了几片。 苍龙见到熟悉的面孔,蹦哒的更欢腾。 众人见了这一幕,纷纷不再质疑何鸢的能力,与其说感慨龙真的存在这件事情,倒不如说所有人都对何鸢产生了一股巨大的恐惧。 温眠颤悠悠的开口,她惊悚到了极致,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好几个调。 而李运见了这一幕,半晌也不能回过神。 何鸢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半根树枝,她越过目瞪口呆的几人,将树枝放在温眠的手上。 “拿着它,然后下山。” 温眠结结巴巴:“师师师父……你、你什么来路啊!” 她又看着自己手里的树枝,险些吓得掉出眼泪来:“这个树枝是什么来路啊?” 何鸢耐心的解释了一遍:“迷谷树枝,拿着它无论从那条路走都能走回旅馆。” 温眠:“……啊?” 江誉这时候,反应很快,脑袋很机灵,立刻开口:“师公,我们这么下山不会被干掉吗?” 他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人。 何鸢眼色一沉:“我没说过他们可以走。” 黄顺生大喊:“你是什么东西!” 时迁说道:“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黄顺生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男人竟然这么出人意料,比起何鸢从男人变成了女人,还是她能与龙作伴的事情更加可怕。 而且黄顺生越看何鸢越眼熟,他像是想起什么,匆匆忙忙的从自己的包里翻出几张照片。 这些照片就是他坚信昆仑山有长生不老药的证据,照片里的女人拍照的时间跨度大概有一百多年,而这一百多年里面,她的相貌几乎没有变过。 此刻,这女人就站在黄顺生面前。 时迁眼睛贼尖,黄顺生一把照片拿出来,他的眼神就飘过去了。 飘过去之后立刻把照片上的女人给认出来。 时迁啧了一声:“你照片哪儿来的?” 他老婆百年前的照片,他都没有呢! 不过现在说照片是哪里来的已经晚了。 何鸢开口:“你们不是要找昆仑山的仙人吗。” 她手微微抬起,苍龙听到了什么命令,又是一阵龙吟,声波穿破了云雾。 何鸢道:“我现在就让你们看。” 时迁很有先见之明的捂住耳朵。 江誉更有先见之明的暗中观察时迁,看到他这位师奶的动作之后,他也跟着把温眠的耳朵捂住。 果然,下一刻,令人不寒而栗的天雷劈了下来。 这道巨雷直直的落下在了山谷中间,两旁堆积的厚雪顷刻间往下滑落。 江誉第一个反应过来:雪崩了! 但这么大的雪崩,偏偏滚不到他们站的地方来。 这小小的山峰像是被神明庇佑了一般,滚落的雪到了他们这个山峰,自动分流,往山谷里面滚。 三十秒不到,雪崩停止了。 李运吼道:“人呢!” 刚才雪崩发生的太突然,都没有人注意到周围的景色变化。 原本他们上山留下来的记号此刻恐怕也被抹去了。 何鸢完成了唐凌的委托,此时也不用隐瞒自己的身份。 况且她已经回到昆仑,这是她自己的地界,她想干什么干什么。 一片雪白之中,众人早就分不清自己倒了哪里,或者接下来要往什么方向走。 而何鸢跟时迁等人,以及那条龙也跟着消失了。 在这苍茫的昆仑山大雪中,孤零零的,就只剩下他们。 温眠被稀里糊涂的抱上了龙背,她求生**很强,这时候只会死死抓着江誉。 百忙之中,这姑娘还很有想法的掏出自己的手机,准备对着龙自拍一张。 她哆哆嗦嗦:“天啊,我他妈真的不是在做梦吗,我骑在龙背上!” 江誉无奈道:“师父,别掐我了,你真的没做梦。” 拉她上来的,正是何鸢。 苍龙停在了昆仑山另一处山头,把温眠跟江誉放在了平地上。 何鸢命令道:“下山。” 温眠拿着树枝问道:“师父,你不下山吗?” 何鸢:“我还有事。” 温眠这时候坚信自己抱对了大腿,在骑过龙之后对何鸢的佩服更是五体投地,恨不得拿个本子把何鸢的一切都给记录下来。 江誉看了眼时迁,对方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拉着温眠,很识趣的下山了。 时迁等他们走了之后才原形毕露,抱着何鸢无耻道:“阿鸢,你住昆仑山什么地方,能带我去看看嘛?” 就是他不说,何鸢也要带他去。 她住在昆仑山的深处,越往里面走,雾气就越浓,积雪也越深。 苍龙在他们头顶上飞过,时迁穿得挺多,而且他脖子上的玉佩一直尽职尽责的发着热,他不但不冷,反而走的热气腾腾的。 大约半个钟头之后,二人穿过一处黝黑狭窄的山路,前面的视野逐渐开阔起来。 时迁看到这一幕,不由震撼。 何鸢的住处说是人间仙境都不为过。 她住在最深的湖底,水脱离了重力漂浮在天空中,阳光就从水里折射下来,映照着整一个圆柱形的空间。 时迁原本以为她会住在什么小木屋里,现在看来,显然是常识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山体中间镂空了一个大洞,洞里面足足有五六条苍龙。 时迁见到的那个‘旺财’算是体型比较小的,这里头还有长得更加威严雄伟的龙,看的时迁眼睛都直了。 何鸢领着他走到一处石阶上,顺着石阶往上走,那些龙纷纷飞过来向她示好,面对时迁也表现出了友好的态度。 看来何鸢的霸权主义除了深入人心之外还深入龙心,对她的命令,众龙都只有服从的份。 时迁往前走了两步,忽的牵住她的手。 何鸢回头看了他一眼,时迁说道:“我是真的想不到。” 何鸢:“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很多。” 二人向上时,水面渐渐分开,露出一条小道。 何鸢正是带他来到了昆仑之巅。 从这里俯身望下去,昆仑龙脉走势尽收眼底。 上面风大,时迁问道:“阿鸢,到这里来干什么?” 何鸢没吱声,沉默的站了一会儿。 时迁脑补道:她会不会说‘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他又想:如果阿鸢这么说了,我要说什么呢? 时迁在脑子里排列组合里几个比较娇羞的答案,争取说出来让何鸢感动的一塌糊涂。 哪知道何鸢不按套路出来,对着连绵不断的大山跪了下来。 她一跪,将时迁给吓呆了。 毕竟何鸢给人的感觉一向强势,天塌下来都有她撑着,这么一个人莫名其妙的下跪,时迁连忙问道:“阿鸢?” 何鸢脸色平静,淡定道:“你不跪吗?” 时迁心道:我跪什么? 他看了地上厚厚的雪,登时心疼起何鸢的膝盖。 “那我跪,你别跪了,地上凉。” 时迁尚不清楚何鸢为什么跪着,但他先考虑到何鸢本人会受到的伤害,不管为什么跪,他心想:反正男人跪老婆又少不了一块肉。 结果他跪下去,何鸢也没起来。 二人就这么向着昆仑龙脉跪了半天。 时迁道:“阿鸢,好了吗?” 他一头雾水。 此时,何鸢伸出右手。 她是平举的,并且要求时迁也跟她一起举起来。 时迁照办之后,何鸢念道:“天地为媒。” 时迁:“嘶——” 他的无名指像是被火烧过似的,小火烧了一圈,突然出现一条散发着金光的红线。 红线挺长,另一头连着何鸢的右手。 时迁虽然不懂这些,但面对着浩瀚的山川,他心中被激起了一股莫名的喜悦。 他手上的红线越缠越紧,最后猛地消失,留下无名指上一圈轻微的红痕。 时迁似乎猜到了什么,不过他有些不确定:“阿鸢,你刚才在做什么。” 何鸢站起来:“盖章。” 时迁:…… 何鸢拉了他一把,将他拉起来:“我说过,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选择,你没有反悔的余地。” 时迁心道,嚯,这大男子主义的,他简直怀疑他的阿鸢是不是投错了胎。 结果一想——他根本不知道何鸢是怎么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总之看起来不太像凡人。 时迁岔开话题:“阿鸢,刚才你是在和我结婚吗?” 何鸢面不改色:“盖章。” 时迁笑的很狡猾:“拜堂。” 何鸢:“……盖章!” 时迁看她有些恼羞成怒,不敢逗了,连忙:“好好好,盖章盖章。”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虽然先拜堂后求婚,这个顺序搞的有点儿不太对,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 时迁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枚戒指。 他上昆仑山之前在淮京买的,一直揣在兜里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送出去。 时迁看着她,心道:好吧,现在轮到我一个人下跪了。 他跪下的时候,何鸢不着痕迹的抿了一下唇。 她在现世混迹了一百多年,还是有些了解人类的求偶行为。 时迁单膝跪着,笑的相当灿烂,说道:“阿鸢,我可不可以给你也盖一个章。” 他心急的等不到何鸢回答,不由分说的把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正好盖住了红线勒出的浅浅的痕迹。 时迁站起来:“好啦!现在我将要拥有你六十年的人生!我会努力的活的久一点的,阿鸢,你以后可不准嫌弃我老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无可避免的感到一股悲伤。 不过时迁这人乐天派的很,得过且过,比起他那个从未谋面的元帅太爷爷,他可得了太多的便宜了,至少他的感情得到了何鸢的回应。 何鸢就在这个时候,淡然的开口:“时迁,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时迁:“嗯?” 他看着何鸢手上的戒指,心里美的冒泡。 何鸢:“我说过只有六十年吗?” 她就像介绍一个多功能按摩椅一样,介绍了一下二人手上的红线:“生死结,我没让你死之前,天塌下来你都死不了。” 时迁:“……啊?” 何鸢开口:“三界六道轮回没资格管你,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他:“阿鸢,你是说我会跟你一样……不老不死吗?” 何鸢盯着他:“你会看着你的亲人离世,直到跟现世切断所有的联系。” 时迁脸色一白,何鸢在同时沉下脸色,她心道:他看起来不愿意。 哪知道时迁小心翼翼的问:“我认为我可以努努力造一些联系。” 他目光晦涩的落在何鸢的小腹上面。 “阿鸢,你要不要试试……” 何鸢面瘫着脸:“……我没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