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湖面困局
又向前赶了一段距离，天就完全黑了下来，两人被困在了湖面的木桩之上，不能进、不能退，也不能休息。如果这样在木桩上站一夜的话，必须时刻保持注意力集中，不得有丝毫懈怠，要不然落入夜晚的水里，不说会不会水，就是冻也能冻死。 本来两人就相当疲倦了，现在还要保持到天亮，天亮之后也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到岸边。晴雪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的贪心，一定要来这荷花村，还连累了冷孤星，这一下午最累的该是他，一面要仔细观察阵法，一面还要分出精力保持脚下平衡。 晴雪看着远处的灯火，恍惚中又回到了父母刚刚亡故的时候，天地间只剩自己一人，那种孤寂、绝望的感觉瞬间包围住她，一丝一缕紧紧缠绕，勒的人透不过气来。 呼吸有些急促、一直稳稳站在木桩上的身体开始晃动，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直接掉进水里。正在晴雪心绪不稳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冷孤星清冷的声音“你还好吧” 伴着清冷的月光，冷孤星声音传过来的同时，晴雪周身的气氛瞬间被打破，身子也稳了下来“我没事，你放心吧。你也还好吧？” “我还好，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嗯，你自己当心”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一轮银月缓缓升起，虽然清冷，却驱散了黑暗的阴霾。黑暗会加深人的恐惧感，虽然只是一个多时辰，却像是过了一日、一月、一个漫长的岁月，现在终于能看见东西，那种欣喜的感觉，是言语所描述不出的。 “太好了冷世兄，今天是十五月圆之夜我都忘了，现在月亮这么亮，我们试试看能不能继续前进”晴雪的声音带着欣喜，也感染了冷孤星。 “好，我们试试看”冷孤星看着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自己所判断的位置，飞身跃起，只是落脚的木桩却不好寻找，毕竟月光不比日光，就算再亮也带着暗色。不过还好，虽然费了一些功夫，总算是找到了。冷孤星的这次行动很冒险，要是他一直找不到木桩落脚，又回不了之前的木桩，那就只能等着落水了。 两个人也不是没想到用轻功踩着荷花借力过湖，只是这里不知有多少距离，两人的轻功也都还没到‘蹬萍度水’的那个层次，虽然晴雪的轻功稍好些，也不能保证这么长的距离能安然； 最主要的是，荷花村擅长机关暗器，要是踩了其他的荷花，不知会不会有什么机关被触动，那样就更危险了。现在的做法是相对来说比较可靠的，只是很考验人的意志力和体力。 反正晚上也不能休息，两人干脆就一直向前跳着，虽然比白天又慢了很多，但好歹比一直僵直的站着要好，只是危险系数也更增加了。 由于冷孤星穿的是一身黑衣服，晴雪找他的位置的时候很困难，虽然有个大概方向，但也要过去了仔细寻找才行。跳着跳着，晴雪突然笑了起来“冷世兄，我们两个大半夜的在这湖面上飞来跳去的，远远看来，像不像黑白无常？”等了半天，却不见那边的冷孤星回答，晴雪以为是自己打扰到了他，就赶紧闭嘴了。 却不知道，那边的冷孤星听了她的这句话，脸色变的刷白，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好像是陷入了某种恐惧的回忆中。 飞速迎面撞来的红色车子，满目的鲜血，刺鼻的药水味儿，远远传来的哭声，穿着黑色西装和白色大褂的人在交谈着什么。满满的画面扑面而来，冲击的冷孤星仰面向后倒去，忘了身在何方。 就在他倒向湖面未落水之时，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像是一道惊雷把他惊醒，冰凉的湖水刚一涌上来，冷孤星迅速的闭住气，双脚勾住脚下的木桩，身子向上浮起，重新回到了木桩之上。冷孤星大口的喘息着，浑身上下都在滴着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连牙齿也在咯咯的打着颤。 冷孤星的思绪却很纷乱，他刚才好像置身另一个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他觉得自己就是属于那里的，却被人硬生生的剥离。 心、鲜血淋漓的痛着，却不知该怪谁、怨谁。 痛、怨、迷茫、害怕、无助，各种负面情绪占据着他的思想，要不是晴雪叫他，他一定会就此沉入湖底。想到这里，才发现晴雪还在叫他，声音越来越着急，于是赶紧颤声回道“我没事，刚才脚下不稳，落入湖中，现在已经没事了，放心吧” 晴雪本来说完话怕打扰到冷孤星，就赶快住了口，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那边有任何动静，又听见有荷叶被压断的声音，晴雪担心，于是问道“冷世兄，你怎么了？没事吧？” 见那边没有回话，却有重物落水的声音传来，晴雪更着急，却又不敢贸然过去，只能焦急的喊道“冷世兄、冷世兄？你怎么了？冷孤星，你到底怎么了？”终于听见那边回话，虽然声音有些发抖，但是能说话，想必是没事，也就稍稍放心些。 又想到他刚才说是落入了湖里，湖水这么冷，想必他现在一定很不好过，可惜相隔这么远，也不能给他送些驱寒的药物过去，只能继续喊道“冷世兄，湖水这么冷，你先披上件厚实的衣服，小心生病了，身上有没有带驱寒的药物？有的话就先吃些，你自己当心，千万别再落水了” “好，我自己会小心的，你不用担心了”冷孤星颤声回答着。可是，刚才落水的时候是整个人都被水淹没了，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袱恐怕早就被水浸透了，哪有什么衣服可换，现在也只有运内劲抵抗入体的寒气了。 虽然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周身的寒气已经让冷孤星彻底的清醒了，他很明白现在还置身危险之地，必须集中精神，先离开此地再说。 这么折腾了一顿，等冷孤星真正能冷静下来找路的时候，已经过儿半夜了，月亮慢慢西沉，月色也没刚才那么亮，找路就更不易了。 月亮完全沉下去的时候，最黑暗的时刻来临，冷孤星已经在那根木桩上很久没动了，晴雪也没催他，越是接近村子，防御就应该越强，选择落脚之处就越是应该小心。现在天色完全暗下来，晴雪知道黎明将要来临，这漫长的黑夜总算是要过去了，忍不住屏息期待着。 远处的天边现出第一丝光线时，整个天地瞬间亮了起来，晴雪感叹着世界的神奇，让人在最黑暗之后迎来最光明。 天亮了，周围的事物可以看得更清晰，晴雪先是眺望村子的方向，才发现他们离村子已经不算太远了。再看向右前方不远处的冷孤星，他的情况似乎不太好，脸色都已程青色，嘴唇发乌，身体有稍微的晃动，应该是昨夜受了凉。 身上并没有按她所说的加衣服，晴雪才想起，他是整个落水，包袱应该也都打湿了，没有衣物可加，不像自己昨天并未完全落水，包袱里的东西未被打湿。暗怪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呢，又有些埋怨冷孤星不早说，可转念一想，就算是自己早想到一步、就算冷孤星早说了，自己也没办法啊。 冷孤星身上的衣服吹了半夜的冷风也已干了，他虽然状况不佳，却还在观察着四周找路。晴雪看看四周，就算自己学得阵法的时日尚短，不如冷孤星的研究深厚，但既然能从桃花林出来，当然也一定能从这里找出一条路的。 这一路过来，虽然都是冷孤星找路，但晴雪也一直暗暗观察着，想从冷孤星的思路中对阵法更了解一些，这过来的路中有什么阵法，怎么破之，心里也都摸索出了一些。 就算接下来的阵法不同，但思路总是相差不远的，对于找出一条可供落脚的路来，晴雪还是有些信心的，于是对冷孤星道“冷世兄，你先休息一下，剩下的我来找” 冷孤星觉得头很重，思路也有些混乱，他知道在这个木桩上已经站了很久，但是下一步怎么走，混沌的头脑却有点分析不清。听见晴雪的话，冷孤星点了一下头，想到隔着一段距离，晴雪可能看不到，清了一下喉咙回道“好，可是我们怎么交换位置” “不用，你刚才看好的是哪个位置？我直接越过你过去那个位置上” “有两个”冷孤星伸手指的两个位置都在他的前方，一个是他的左前方，也就是晴雪的正前方；另一个在他的右前方，离晴雪最远，需要从冷孤星现在的位置借力过去。 “你觉得哪个机会较大？” “我右前方这个，这里离你太远了，还是我来吧” 晴雪看了看四周的形势，考虑了一下，也认为较远的那个机会较大，于是回到“不用，我一会儿过去的时候，你伸展手臂，我需要从你的手臂借一下力，你注意保持平衡，你先调整一下，好了咱们就开始” 冷孤星调整了一下站姿，手臂伸开，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喊道“好了，开始吧” “好”晴雪好字刚落，人已经飞身跃在半空，在冷孤星手臂上借力一蹬，向着早已看好的地方而去。 经过了昨天下午和一晚上的运用，晴雪发觉她的轻功似乎进步了。运用时的迟滞感消失了，整个身子好像都轻了不少，落在荷叶上找木桩的时候，身体就如荷叶的一部分一样，随着荷叶飘荡，不用再去刻意为之。 等两人真正到岸边的时候，已经过了早饭的时辰，太阳也升了很高了。晴雪眼看着最后这一步，跳过去了就上岸了，心里很兴奋，向身后的冷孤星喊道“冷世兄，我先上岸，你小心些过来”没等冷孤星回答，晴雪就向岸边飞身过去，没想到差点跟一个人撞上，晴雪轻呼一声，身子急向右扭，脚刚着地就跟着冲劲向右滑行一丈有余，才稳住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