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凌夜
微风吹动的摇椅上，眉目清秀的女子蜷缩着，安详的闭着眼睛，皮肤被晒的有点红，白色的长裙衬得更显红润健康，不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周围黄、紫的鸢尾花，白色的百合以及绿色的绿萝在她身旁围绕着。就像是童话里安睡的公主，高贵而圣洁，每个靠近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以防惊扰了她，凌夜就是其中一个。 凌夜是这里楼下的租户，他能住在这里是有附加条件的，租给他房子的那个男人，要他照顾好院子里的蔬果和这个楼上的花，并且在这里的主人回来的时候，他就要立刻搬走，对于这样的条件，凌夜并没有什么不悦的情绪。相反，他是抱着感激的心情对着男子道谢，并搬了进来。 因为凌夜知道，这里是一个女子独居的，楼下的房子虽然有往外出租，也只针对单身女子，这次来这里只是来看看小叶以前住过的地方。如果可以在她住过的房子里，感受一下她的气息，那他就更满足了。但凌夜心里也明白，这大概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并没有抱什么希望的回到了这里。 房子出租的消息在门前贴着，凌夜只是想再试一下，没想到正好从这里出来的男子，听完他的理由后，只是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就同意了他的请求，虽然是有附加条件的，但凌夜还是很高兴。 另凌夜更没想到的是他可以在这里住这么久，在他的印象里，这里住着的女子几乎是不出门的。他过来接小叶的时候，偶尔会看见她在阳台上，对着那些花儿笑的很是温柔。凌夜心想她可能很喜欢花吧，所以，凌夜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照顾这些花花草草，他不想它们的主人回来后，见到它们枯死后而伤心。 更没想到，他会在今天上来浇水的时候见到她。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凌夜有点不知所措，实在是不想吵醒她，凌夜正想先回楼下，没想到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与此同时，那一直紧闭的双眸也缓缓睁开。 电话是那个租给凌夜房子的男子，黎锦安打来的，电话一接通，对方就开口直说：“房子的主人回来了，请你立刻搬出来吧”口气有点急，或许对方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吧。凌夜看了一眼正在瞪视着他的女子，平静的回答“嗯，我见到她了” “什么”似乎是很着急的样子“你见到她了” “嗯，就在我面前呢” “那你把电话给她”看黎锦安这么着急的样子，大概是没有告诉女子，他把房子租给自己的事吧，凌夜顺手把手机递给了苏墨。 苏墨收回瞪视着对面陌生男子的视线，接过电话的时候，心中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手机放在耳边轻声“喂”了一声，本以为会是小姨，出于什么原因把房子租给了面前的陌生男子，只因为那人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给小姨的那套钥匙，上面装饰用的小熊猫还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尖荡漾，所以一觉醒来就见面前有个陌生人的自己才没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自己独居多年，就算是睡着了也会留一只耳朵的，刚才他开门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察觉惊醒了，只是这通电话来的太及时，才打断了自己质问的声音 没想到对面传出温和中透着焦急的声音，以及一串串的解释的声音，没想到原来是表哥。听着表哥的解释，苏墨暗想，什么时候他也有了这种同情心了呢，静静听着黎锦安说了一大堆，苏墨只是淡淡的说“嗯，我都知道了，我回来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吧，你安心上班吧，明天过去看你跟小姨” 听着苏墨淡淡的语气，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黎锦安才松了一口气，温和的笑道“好啊，过来吧，给你做好吃的，出去这么长时间，肯定都瘦了吧” “没有，你也知道若若了，走到哪儿都不会亏待自己那张嘴” “嗯，那就好” “先这样吧，我先挂了，明天见！” “好，再见！”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嘟嘟’声，苏墨把手机递还给了凌夜，并大方的说道“你好，我叫苏墨，是这房子的主人，前段时间出去旅游，把房子交给了我表哥，哦···就是租给你房子的人照看，并请他帮忙出租出去，本来是不招男租客的，没想到他因为特殊原因租给了你。 我也听他说过了，你租房子的时候跟他有过约定是吧，你也看到了，这房子是我独居，虽然楼下有单独出去的门，可以与二层分开来算，但总归是不太好。没办法，女孩子天生胆子比较小，也就请你谅解”一段话说下来略微有点急促，苏墨不太擅长面对面跟陌生人打交道，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赶紧把要说的说完 苏墨性格内向，不善与人打交道，其实凌夜也是不太爱说话的人，更何况刚才还闯进了人家女孩子家的房间，而且还是在人家休息的时候，虽然是无意的，还是有点紧张。听了苏墨的话，慌忙接道“嗯，我知道，我马上就去收拾收拾搬出去，刚才吓着你了吧，不好意思啊，我只是想给花浇浇水，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不好意思”说完，想起人家说了名字，自己好像还没介绍自己，又加了一句“嗯···我叫凌夜” 苏墨笑了笑，看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想着今天回来时看到自己的那些花花草草和干净的房间，就多问了一句“现在搬出去的话，你住哪儿？你在这里有朋友吗” 凌夜摇了摇头，“没有，出去先找个旅店，再找合适的房子吧” 苏墨突然觉得，既然黎锦安把房子租给了人家，现在把人家赶出去住旅馆好像不太合适，虽然事先早有约定“你的房租什么时候到期？” 凌夜有点意外苏墨为什么会问这个，又想着或许是黎锦安要她给自己退房租？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还有半个月吧，呃···钱你不用退我了” 苏墨带着浅淡的微笑，做下了决定“那你就先住着吧，趁着这几天正好先找房子，找到了再搬吧” 凌夜很是意外，却也没再多说什么，我很喜欢这里，既然房主没有急着赶他，他也就道谢下楼去了。 看着凌夜下了楼，苏墨心里很复杂。定了这么多年的规矩，今天还是打破了，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倒不是一直以来担心的安全问题，只是习惯了自己安排好的规划照着去走，当发生歪曲时，性格里强迫规整的那一面有点发作。 至于安全问题不担心也是有原因的，不只是凌夜对苏墨有印象，苏墨对凌夜也是有印象的，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个人经常在后面的巷子口等待着，身上的衣服一直是米白色的，有时独自在那棵大柳树下站着，有时会推一辆自行车。 然后，楼下租房子的女孩会飞奔出去，他会带着宠溺的笑容接住她，带她离开、送她回来。苏墨有时候会想，看他们感情那么好，为什么女孩还会来租自己的房子呢？现在恋爱了就住在一起不是什么新鲜事。可男孩甚至没有踏入过自己的院子里一步，甚至苏墨也看不出他有想要进来的意思，只是早上把女孩接走，晚上送她回来，或许是出于自己定下的规矩？可是那为什么还来租？苏墨不觉得是自己的思想龌龊了，他们这样的做法才让苏墨觉得不解，也更对这对男孩、女孩多了一丝欣赏。在没结婚的前提下，苏墨还是觉得‘发乎情、止乎礼’要比‘情难自禁’更称心意。 虽然心有疑惑，可是以苏墨的性格，是不会去问的，所以这个疑问也只能还是疑问，没有答案。 差不多半年左右吧，女孩就搬走了，苏墨不知道他们是搬出了这座城市，还是终于准备去建立自己爱的小窝了，只是走的时候，女孩的精神状态好像很差。 苏墨没去关心是怎么回事，对于自己以外的事，苏墨很少去关心，因为她觉得没必要。她知道自己从来不是招人喜欢的类型，那何必费自己的心思，cao别人的心呢？而且还是没人领情的！ 谁知道，刚才却听表哥的话中听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凌夜的亲人没了，她去世前曾在自家租住过，所以凌夜想看看她住过的房子，感受下她的气息。会是那个女孩吗从他们离开到现在，有一年多了吧！那时候她精神不好，是生病了吗？带着这些疑问，苏墨终于还是心软了，最后半个月···那就给他这最后半个月吧！ 回到房间的凌夜，沉默的对着窗外发了一会呆，才打开电脑浏览附近的租房信息，他不清楚为什么苏墨会让他住完剩下的半个月，但是他知道，他住在这里会给一个女孩子带来不安，所以一定要赶紧找到房子搬出去，好在自己大多数时候都是宅在屋子里作图、做程序，这样不碰面的话，还是会减少尴尬的。 打开登上的网页，看着上面‘传承’的广告，凌夜沉默的看了一会儿，关掉！点开qq准备把新做完的设计稿发给主管，刚登上，系统提示有新邮件，凌夜点开邮件看完内容，又沉默着关上。 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开着火红色花朵的石榴树，脸上的神色有些迷茫，也有些悲伤。傍晚金色的阳光，柔和的洒在男子的身上，却像是照不进他的心底，那浑身上下孤寂的感觉，即使不走近也能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