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3、不吹不擂
二幺二绿色吉普车在草原公路上驰行，见不到人烟，没有其他车辆，只有野旷天低树，和那绿草白羊。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欢畅。 叶修那么内心粗糙，竟然都被大草原的壮丽辽阔震撼到了。 他是第一次来坝上草原，把头伸到车窗外，咧着大嘴笑。 秦著泽也觉得草原很美，但是内心波澜不大，这一世第一次来。 可是上一世，他每年夏天在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时节都要来草原玩上一段时间，欣赏草原那达慕大会，参加草原音乐节，玩越野和赛马。 没有新鲜感，不等于不去欣赏美。 草原之美，美在让人因为视野辽阔而心旷神怡。 栗建军是张市公.安局副局长，虽然是个副职，但是也相当不得了。 他分管着下辖各县各乡派.出所工作业绩考核，以及整个张市地区公路治安。 战友的事情，是头等大事，今天他亲自陪同秦著泽来闪电湖乡考察新厂选址，并带着张市水文地质勘察所的技术人员和自来水厂的人，在秦著泽提议下，环保所，气象局，也都跟着人。 当然，因秦著泽是投资商，市zf负责招商引资的副市长安排招商办公室主任一同前往，如果不是因为参加张市医学院的一个捐赠仪式，副市长也要一同过来。 因交通和地缘以及气候原因，张市每年的招商引资任务都不能按照省zf划的指标满额完成，年终省招商汇报会上述职，市委和市zf一把手满脑门子黑线。 排名在倒数，总是被省里用红线标注出来，能不黑线嘛！ 所以，有富商主动过来建厂投资，市里热烈欢迎。 为何秦著泽要提出让环保部门和气象部门也跟着？ 只有他心里最清楚，随着工业膨胀式发展，在未来，地表水和浅层地下水都会受到严重污染，奶业和矿泉水制作均会被严重影响。 所以，必须把环保因素和气象因素前置考虑。 要把企业做大做强，质量保障是生命力，产品优质才能在市场上竞争力持久。 秦著泽要做的是品牌，必须把目光放长放远。 两辆二幺二和一辆桑塔纳，三辆车的队伍，在绿毯上保持均匀的距离驰行。 近几年，张市对公路建设愈加重视，草原上的跑沙公路非常平整，车轮和路面摩擦出沙沙声。 因闪电湖位于沽泉县境内，在张市东北端，早晨出发，中午到d县城。 在县公.安局安排下，中午就餐后，便由县里带路前往闪电湖库区，县公.安局长陪同。 去之前，县里打电话给闪电湖乡，乡里高度重视，书.记乡长派出.所所长，本来就有三辆车，加上县里乡里的人，五辆车颇有些浩浩荡荡的气势。 叶修村里长大厂子干活，何时去哪见过这种阵仗？偷偷跟秦著泽小声赞叹，“这怎么有点皇上出行的意思呀！” 一句话暴露出叶修心中已经滋生了存在感。 秦著泽笑笑，“说明你三叔的战友情分好啊。” 叶修知道堂姐夫在半开玩笑，但是，他说不上为啥，只晓得在华囯历来是官大排场就大，排场大了，走到哪里都会被高看一眼，事情就好办成。 到了乡里，屁股没坐稳，市农牧局带着人也追了过来，县里农牧局的一把手自然要带人过来接待，汽车太多，排满了乡政.府大院。 农牧局得到有富商到闪电湖投资建奶业厂子的消息滞后，听到后立即做了请示，得到批准后追随而来。 国家有一批扶贫款项对口划拨给沽源这个国家级贫困县，要求农牧局选好扶贫脱贫项目。 把这项专款用到贫困户手中，出发点是扶贫更要扶智，脱贫必须脱愚，那就不是只给贫困农牧民整修房屋和发几袋子米面了，而是必须让农户家里有长效创造产值的项目，才能真正意义上走上脱贫乃至致富之路。 秦著泽的奶业厂子来得好是时候。 这笔款项扶持养奶牛，农牧民把奶卖给奶厂，不出家门就可以挣钱，养奶牛恰好符合专款用途，而且因地制宜，三季放养加一季圈养相结合模式可以减少养殖成本。 可是农牧局的人很忐忑。 如果秦总的奶厂自建奶牛场，只用自己的奶源，或者已经和他处奶源先行签了合同，那这个美好的设想岂不破灭了。 建厂交流会是在乡zf院子里召开的，乡里根本没有一个像样的大会议室，人一多就坐不下，索性把桌椅搬到院子里，六月草原，气温非常凉爽，头顶蓝天白云，脚踏厚土高原，也挺有意思。 开始，老乡长老书.记总是用质疑眼光看秦著泽。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秦著泽也太年轻了吧！ 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朝气，但是，要看用在哪里。 搁运动场上和荧屏上，谁看见谁稀罕。 放在建厂投资这件事上，总觉得不大靠谱。 别是扯虎皮摇大旗，临门一脚时却不能做主，还要跟这个跟那个请示，最后，他的上头一句话，大伙儿白忙活。 首先是张市招商办主任史闻堂对秦著泽做了介绍，代表市zf向各位传达了此次来闪电湖乡的目的，然后，由秦著泽发言。 来这里办厂，秦著泽从来没想那么多，就是扩大生产创造更大利益，没成想这么多部门参与进来。 那好吧，即兴发挥一下。 “来贵地办厂，主要是为了两个目标，一是借改开东风，创造经济价值，生产质量上乘的产品，为国家为民族创立品牌，二是帮助当地农牧民兄弟脱贫致富， 大家都知道，奶业公司需要大量奶源，如果本地农牧民兄弟愿意把奶交给我们公司，我们非常乐意收购，为农牧民兄弟创收， 厂子需要劳动力，也能为本地解决一部分就业岗位。” 坐在阳光里，秦著泽带笑说话，讲得很实在，同时，他也注意了讲话的尺度，没有大吹大擂地大包大揽。 做企业，可以有情怀，可以有善心，但是做企业不是向谁打保票，秦著泽根本犯不着向谁打任何保票，张市招商政策在那，又有栗建军做后盾，秦著泽没必要低三下四，保持不卑不亢最好。 “当然，权利和利益，永远和义务挂钩，如果能达成共识，我们要和每个养殖户签合同，明确出彼此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因为市场风云不是人为能把控得住的，只有这样，才能合作共赢，才能把致富路走得长走得久，谢谢张市以及县里和乡里各位领导，期待我们的合作愉快而顺利。” 最后一番话，说得有些不太入耳，但是很符合现实情况。 秦著泽不想含糊其辞。 关于各地招商引资，当地百姓跟企业先笑脸后翻脸的例子不胜枚举，在座各位都是乡级以上的领导，谁都心知肚明。 被当地zf和本地刁民共同努力把好端端企业掏空让原本腰包鼓鼓变成血本无归。 秦著泽说得非常在理，令各位虽然脑袋没动，心里却频频点头，嗯，这个年轻人懂国情懂民情，有阅历有头脑。 其实，秦著泽更希望在这里设有经济开发产业园区，那样，很多麻烦根本不用多虑，可惜，张市太落后了，秦著泽已经了解过，经开区连雏形谋划都没有。 听完秦著泽底气十足，老乡长邓厚远把烟袋锅子在千层底上磕了磕，质疑秦著泽的话憋回肚子里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