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一章 意外的收获（下）
这是冬日里一个难得的晴天。和暖的阳光照在光秃秃的树干和平缓的山岗上。三匹快马驰骋在开阔的原野上，仰望着几只如箭一般掠过长空的山雀，感受着迎面吹来的习习暖风，段婉曦、燕无双和景松三人都是心旷神怡，襟怀大畅。他们拍打着坐骑，在飞驰中放纵着无比兴奋的心情，体验着自我，把连日来的紧张情绪一一抛到九霄云外。 当然，同时抛掉的，还有陈禹嘱咐的嘱咐——区区二十里路，还不够小红马跑上一阵的。景松并非没有提醒过段婉曦，但却被段婉曦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我持槊跃马，横行天下，谁能奈何我？”景松无语了。嫂嫂这话未免太过托大，但谁叫她有这个自负的资本呢？ 不知跑了多久，三人飞马来到一处土丘上。段婉曦跳下马来，信步走了一阵，随后找了快干爽平坦的枯草地坐下，斜靠在身后的一块石头上，放松四肢，出神地眺望着远方的群山和河流，还有那徐徐西垂的暖日，思绪万千。燕无双、景松静静地在一旁守候着，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口气跑了这么远的路，还真的要小心防备，万一真的撞上了敌军的大队人马。要呼救都来不及。 看看太阳就要落山了，燕无双正想提醒段婉曦回营，段婉曦却抢先开口了：“天色不早了，回营吃饭来不及。三叔，去猎些野味来，我和四妹负责生火，今晚就在这里用餐，然后回营。” 主帅没玩得忘了回营的事就好。有燕无双保护，足可放心。景松应诺一声，取了弓箭自去寻找野味。 姐妹二人采集了许多枯树枝和树叶，堆积起来，又支起了一个烧烤用的架子。恰才用刀剑互相撞击，擦出火花，生起火来，只听得远处脚步声响，景松手里拎着只野兔，急匆匆赶来，对段婉曦道：“嫂嫂，快灭了火。山坳里发现定阳军大队人马，正朝此处开来！” “什么？”段婉曦一惊，不幸被陈禹言中，还真的撞上了敌军。她迅速冷静下来，让燕无双灭了火，三人赶走马匹，往高处找了块巨大的岩石隐蔽起来，顺着景松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黑暗中一支黑压压的队伍，从远处山谷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行进而来，长长的队伍望不见尾。 “三姐，他们不像是来抓捕咱们的。”燕无双突然说道。 “何以见得？” 燕无双道：“一，这支队伍不下数千人，且有大量步兵，队伍整齐，更像一支成建制执行任务的军队；二，他们行色匆匆，不闻喧闹之声，十分安静，火把数量稀少，仅够探路，远处望去根本无法发现，定是不欲被人发现行踪，想必是另有图谋。” 段婉曦满意地点点头，四妹没有跟自己白混这两年，眼光确实犀利，如果能多学些统御下属和战场指挥的本事就好了。不过她现在想的不是这些，而是宋曼云打的算盘。 “定阳军秘密南下，定然又是冲着蒲州和夏县而去。我还没去引他，他倒主动送上门来了。”段婉曦不禁有些得意，但是很快想起一事，拍着腿叫了声：“坏了！我日落不归，侯世昌和史大奈一定率兵来寻。若是两军相逢，厮杀起来，却不坏了我大事！三叔，你火速去截住侯世昌二人，不要和敌军撞上。我自有计较。” 景松道：“恐怕来不及了。此处地形开阔，一旦冲出去，想不被发现都难。” 燕无双道：“我去！凭我的轻功，就是敌军发现了，也追不上。” 段婉曦沉吟片刻，心中飞快盘算了一下，对燕无双低声说了几句。燕无双大惊道：“三姐，这怎么可以？你可是……” 段婉曦打断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立即执行，不得有误！” 燕无双无奈，只得说道：“三姐保重！” 段婉曦拍了拍四妹的肩膀，随即和景松飞步下坡，牵了战马，一跃而上，从黑地里朝定阳军队伍冲了过去。 “什么人？全军戒备！”听到马蹄声响，行进中的定阳军纷纷循声望去。只见黑暗中两匹马急冲而来，不等他们出手拦截，已经撞入了前队的骑兵群中。定阳军措手不及，被两匹“野马”冲乱了队形，乱成一团。前面带队的正是大将胡敬德，听得后面被野马扰乱，急忙带了数十骑赶来，喝令把两匹马截下来。定阳军骑兵正要分队围捕，只听得两声大喝，两匹“野马”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了两条矫健的身影，在黑暗中亮出刀剑，砍翻了靠近的七八个骑兵，一路冲出人群，在空旷的原野上乱跑。定阳军一上来就给伤了好几个，还不清楚对手是什么人，怎肯就此放过，在胡敬德的指挥下紧紧追赶。两人牵着定阳军的鼻子，忽东忽西，在空旷的原野上兜了大半圈，然后突然向南，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再也见不着人影了。 带队追捕的骑兵队长问胡敬德道：“将军，怎么办？还追不追？” “笨蛋！人影都没了，还追个屁！”胡敬德想了想，道，“不能这两个半道杀出的冒失鬼耽误了我们的大事。全军整理队形，继续赶路！” 张思政问道：“会不会是汤军的哨骑，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不可不防。” 胡敬德道：“若是敌军哨骑，发现我大队人马，避之唯恐不及，还敢主动挑衅，莫不是嫌命长了么？” “那是……” 胡敬德摇摇头：“我也想不通，这两个鸟人是哪条道上的。冲撞了咱们，又一溜烟跑了，追都追不上，真他娘的邪门！好了，不去想他了。只要咱们兼程赶路，便是汤军发现，也来不及了。走！”于是胡敬德识趣地抛开了这个伤脑筋的问题，继续率兵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