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五章 黄子英魂断落英峡
看看日头偏西，两军将士暂且罢战，在阵前用过了午饭，恢复体力。一名军士悄悄来到张思政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张思政听得，便对胡敬德道：“将军可再出搦战，务必将罗大刚拖在此地。”胡敬德经过刚才一战，知道碰上了难得的对手，也意犹未尽，当即答应了，便又骤马出阵，大叫道：“罗大刚，还敢再战否？” 罗大刚也被激起了斗志，一发摘了兜鍪，只包头巾，又要出阵。这时归鹏悄悄赶来，低声对他说道：“将军，你与胡敬德相斗，需得注意节省体力，战个五十会合便回阵歇息，以免内力不纯，有所闪失。” 罗大刚点了点头记下，又问：“薛小姐有消息吗？” 归鹏道：“适才后山来人禀报，敌军已上半山，薛小姐和三弟赶去指挥了，让我在此照应着。” 罗大刚放了心，再提枪上了马，出阵大叫道：“怕你个鸟甚！来呀！”二将便又挺枪纵马，厮杀到了一块。两人都更换了坐下战马，又是吃饱喝足了上场，这番打斗比之之前更是激烈。经过刚才一战，胡敬德已经认识到罗大刚身手不凡，堪称劲敌，便把出平生本事，不容他半点空闲。罗大刚领教了定阳军中头号猛将的雄厚实力，也丝毫不敢怠慢，使出生平绝学，不放他半点空处。胡敬德声雄力猛，招招致命，罗大刚攻防兼备，皆有法度，不惧不乱。堪堪斗了近六十会合，罗大刚记起归鹏的嘱咐，架住胡敬德的槊，喝道：“少歇再战！”胡敬德知道他有心为双方保存体力，自己也不愿苦苦纠缠，便答应了一声，拨马回阵歇息。 就在胡敬德、罗大刚两员猛将鏖战山前的时候，一场更险恶的，充斥着刀光剑影的较量，正在后山的五龙涧中悄然展开。 未时初刻，黄子英率领着担负偷袭任务的五百精兵，经过大半个白天的跋涉，已经沿着枯涧，进入了一个梁山逼窄、草木丛生的峡谷中。前面的路越走越窄，仅容一人通行，众军变为单路纵队，鱼贯而进。 几只麻雀从头上飞过。“哎哟……”最前面探路的几名军士不知为何，竟然相继仰头栽倒。众人吃了一惊，停住了脚步，握紧了手中兵器，如临大敌般，紧张地望着四周，脸上都带着恐惧之色，生怕在这个险恶的地方出什么意外。黄子英喝道：“别慌，都别慌！前后照应，小心戒备，继续前进！” 忽然，一名军士指着崖壁道：“将军，崖壁上好像有字。” 黄子英抬头看去，果见远处崖壁上杂草从中，隐隐出现红色线条，似是篆书刻字，便道：“应该是地名。你过去看看。”那名军士爬上前去，拨开崖壁前的杂草，仔细看了看，回头报道：“将军，是‘落英峡’！” 黄子英心里一紧，寻思道：“我名子英，此处名为‘落英峡’，莫非我此行果真不利？”原来，就在昨夜，黄子英梦见自己骑马在平地上奔跑，突然前方一道出现阴沟，他收马不及，猛地摔了下来，由是惊醒，请来张思政解梦。张思政担心这是不祥之兆，劝他不要亲自犯险，另派干将执行奇袭任务。黄子英以突袭事关重大，坚持要亲自执行，没有听从。这时见了“落英峡”三个字，又想起昨夜的梦，顿时大感不妙，待要下令撤退，可这崎岖的山路都已经走了一大半，莫不成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念就前功尽弃？ 正为难间，猛听得“啊——”的一声，那名军士仰头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黄子英脚下，脖子上插着一支弩箭。黄子英见状大惊，条件反射般地叫道：“有埋伏，众军戒备！” 言未毕，只听得“啊”“啊”一阵乱叫，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几名军士相继中箭跌倒，滚了下来。黄子英急忙抬头看时，只听得一阵呐喊声起，两侧崖壁上，枯草丛中，闪出几百名小喽啰，各举檑木滚石，居高临下，包围了他们。还有四十来个黑衣女子，占据了各个关键的制高点，举起机弩对准了他们。 黄子英大叫：“不好，快撤！” 一个少女的声音在峡谷中回响起来：“来将听着，你等已经被我重重包围。我念你们都是定阳军中的好汉，不愿痛下杀手。速速放下武器投诚，饶你们不死！” 黄子英见己方完全处于被动，极力保持镇定，对手下军士打了个撤退的手势，又高声道：“姑娘年纪轻轻，却料敌如神，黄某佩服！敢问尊姓大名，能否现身相见？” 那边回道：“你就是黄子英吧？我早就听义父说过，你是定阳军中难得的智将，幸亏刚才没有一顿乱箭射死你，不然我会抱憾终身的。我只是汤军中的一个低级军官，贱名不敢劳将军下问，我姓薛……” 突然，“砰”“砰”的木石投掷声和“啊——”“啊——”一阵人的惨叫声从下面传来，黄子英和在场军士们都吃了一惊。只听得那头的女子大声笑道：“黄将军，你想转移我的注意力，掩护你的部下脱逃吗？可打错了算盘了！我们已经控制了这一带所有制高点，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军监视之下。你就别枉费心机了！” 果然，两名带队的定阳军都尉跑来向黄子英报告：“将军，我们被发现了，折了几十名弟兄。现在退路已经被敌军用木石堵塞。” “唉！”“又被她给算计了。”黄子英重重地一跺脚，对众将士道，“事已至此，只有拼死一搏了！”便抬头高声喊道：“薛姑娘，你才智卓绝，步步算在我先，黄某折在你的手里，心服口服！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身为军人，纵使身陷重围，也决不折节偷生！今日之事，有死而已！请再勿多言！弟兄们，给我冲！”说着拔出军刀，指挥着众军，呐喊着向那狭窄的隘口冲了过去。 “既然如此，只好对不起了！”薛施雨说着，从藏身之处站起，手挽雕弓，搭箭上弦，对准冲在最前面的黄子英一箭射去。“飕”的一声，正中黄子英心窝。可惜居高临下，角度较偏斜，距离又远，没能致命。黄子英忍痛拔出箭杆，继续指挥定阳军拼死突围。 薛施雨见黄子英中箭后犹然带伤奋战，不由得暗自咋舌，连忙叫道：“放箭！”周围二十多名玄甲女兵得令，举起机弩，对准黄子英，一齐施放，如雨点般射向黄子英。黄子英纵然手段高强，又怎能挡得住这密集的箭雨？当场身中一十八箭，倒地而亡。可怜黄子英一个智勇之将，就这么陨落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峡谷中。 黄子英一死，身边的十几名勇士也纷纷被乱箭和山上投下的檑木、滚石砸中身亡。定阳军失去指挥，乱成一团，自相践踏，死者无数。山上的玄甲军和小喽啰高喊着：“放下武器！”“缴械不杀！”，纷纷逼近合围。三百多定阳军将士眼见突围无望，全部束手就擒。 薛施雨与何青云、秦琪、何娟来到黄子英遗体前，看着他在生命的最后一息依然挥刀冲杀的英姿，不由得肃然起敬，郑重地鞠了个躬，对众人说道：“他是一个优秀的军人。如果不是因为敌对的关系，我真想跟他交个朋友的。可惜了！何大哥，你派人买副上好的棺材，把他厚葬了吧。” 何青云道：“小姐心胸，何某佩服之至。这事包在我身上。” “让弟兄们把这些俘虏带回寨中好生看管。秦姐、何姐，我们立即赶赴山前，与龙向风、李大亮、马姐、徐姐（雁翎队四分队长徐慕云）、李姐（五分队长李茜）他们对山前敌军实施合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