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心服的条件
罗大刚说得很客气，也很直白。绿林之中，强者为尊，他要动用恶虎寨的势力，就要按规矩先打服他们。所谓讨教，说白了就是挑衅生事。何青云焉能不知？只是如此**裸的引诱挑衅，实在难以让人心服，便道：“罗二当家的意思我明白。但你主动滋事在先，又以诡计取胜，说要就要，实在难以令人心服。我何青云败则败耳，要恶虎寨听从你们的号令，恕难从命。” 薛施雨道：“诡计是我出的，罗二当家光明磊落，此事与他们无关。何三爷阅历丰富，想必也知道‘兵不厌诈’，‘斗智不斗力’的道理吧？” 何青云道：“姑娘年纪轻轻，想必不是绿林中人，以诈力取胜，在下无话可说。但我等服输不服气，你也不能强人所难。” 罗大刚道：“以何三爷之意，你还要与我等光明正大地比试一番，方才心服口服了？” 何青云道：“正是。不过在下自知不是二位的对手，却不敢折辱了恶虎寨的名声。小弟上有二位兄长，都有几分本事，愿请他们出来，向二位讨教几招。不知罗二当家意下如何？” 罗大刚道：“我也正想领教两位大头领的本事。便请他们二位来此比试吧。” “不用请了，我们来了！”一个雄浑的声音由远及近，飘入众人的耳朵中。话音刚落，两条迅捷的身影一高一矮，一前一后，已经来到众人面前。何青云迎了上去，叫道：“大哥，二哥。” 两人应了一声，上前对罗大刚二人拱手道：“在下恶虎寨寨主，‘九天飞龙’庞玉，‘神算子’归鹏，久仰太行山‘虎翼双雄’大名，幸会！” 罗大刚回礼道：“不敢。小弟的来意，想必二位头领都已知晓。咱们开门见山，这场比试如何比法，还请二位示下。” “罗二当家真是痛快人。”庞玉转头问神算子归鹏道，“就让我们兄弟二人向二位讨教。若二位能胜了我二人，恶虎寨上下愿听罗二当家差遣。二弟以为如何？” 归鹏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若是比武较量，刀枪无眼，只恐伤了双方和气，也见不得高明之处。小弟另有个主意，可以考较诸位武艺智谋，而且不必自家内斗，伤了和气。” 罗大刚道：“那再好不过，却不知如何比法？” 归鹏道：“两位在河东多年，想必知道霍太山以北百里之外，雀鼠谷东侧，有座介公山，其山高峻险要，不在霍太山之下。‘飞天蜈蚣’姚千树聚集着七八百号人马，与我恶虎寨分庭抗礼。” 罗大刚道：“此事我也听说一二。归二当家之意，莫非要我们帮你收拾飞天蜈蚣，独霸太岳么？” 庞玉道：“对付飞天蜈蚣不假，但‘独霸’二字，却是言重了。不是我们存心跟他过不去，实是那厮几次三番想要吞并恶虎寨未遂，月前又投靠了定阳可汗刘茂忠，企图借助其庞大军力扫荡霍太山，实现他独霸太岳的野心。我恶虎寨名震太岳，自是不怕他区区一个飞天蜈蚣。但他所倚仗的定阳大军，却非我等所能抵敌。” 薛施雨突然道：“如此说来，那定阳可汗和飞天蜈蚣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正好联起手来共抗强敌，何必在此自相争斗呢？” 庞玉摇摇头道：“我等久居河东，知道大汤朝廷与定阳可汗势不两立。但弟兄们都是粗鲁汉子，自在惯了，不愿受朝廷法度约束。若是主动求助于朝廷，朝廷必要我等投诚，设法羁縻。所以要我们主动依附朝廷，那是办不到的。二位或是代表朝廷招安，或是以绿林同道的身份前来收纳，都必须让弟兄们心服口服才行。” 归鹏道：“我们的条件，就是二位凭一己之力，设法帮我等除掉飞天蜈蚣这个大敌。那时我们弟兄自当心悦诚服，听凭差遣。若是办不到，就请自便吧。今日相识一场，也算缘分，他日重逢，我兄弟三人也以上宾相待。” 罗大刚知道他们这是在开条件，转头问薛施雨道：“怎么样？干不干？” 薛施雨寻思道：“这个姓归的好有心计，凭这三言两语，就要我们帮他收拾掉这么个大对头。他们不肯得罪刘茂忠，却让我们来当这个冤大头。谁知道他会不会让我们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坐收渔利。也罢，这介公山我们早晚也要取的，就让他们再见识见识我们的手段。”便道：“答应他，不过要小心反悔。” “你真的有把握？” 薛施雨盯着罗大刚，反问道：“你信不信？” 罗大刚看了她好一会儿，点了点头：“我信。”当即跨前一步，道：“三位头领，这招我们接了。但愿你们言而有信。” 庞玉道：“我们绿林中人，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掷地有声，在场所有弟兄都是见证。若我三人背信弃义，定教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好，那就一言为定！”罗大刚和庞玉伸出右手，击掌三下，转身向手下众人一招手，转身便行。 “罗将军留步，”庞玉叫住罗大刚，“诸位远来劳顿，且请到敝寨稍作休息，吃些酒食，再去不迟。” 罗大刚大手一摆：“酒食暂且备下，待我等取了介公山，再吃不晚。”说着头也不回地带人走了。 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何青云不由得叹道：“罗将军行事利落爽快，果然是难得的豪杰之士。大哥，若他们拿不下介山，难道我们真的就拒绝了他们吗？” 庞玉低头不语。归鹏道：“三弟所虑不无道理。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段氏一统江山，只是迟早的问题。弟兄们聚在一起虽然快乐，但总不能一辈子啸聚山林吧？”目睹罗大刚、薛施雨的风采，这位秀才出身的二当家也不由得有些心动，也不得不为弟兄们的前途打算了。 庞玉抬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但愿上天能保佑他们成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