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七章 雏鹰展翅

    中军帐里，征西元帅段婉曦正同诸将召开军事会议，总结部队现状，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侯世昌道：“元帅，据陇州（改郡为州后，原扶风郡分为陇、岐二州，陇州为西半部）刺史常达报告，左卫大将军彭鼎辉、左武卫大将军陈禹已于上月二十五自汉中出兵。西秦重兵皆集于高墌，后方空虚，彭大将军乘虚直捣贼巢，秦军军心必然大乱。如今，战争的天平，已向我大汤倾斜了。”

    段婉曦道：“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上次兵败浅水原，就是在有利的形势下，被敌人利用了我们的浮躁心理，调虎离山，使我军在战略上的优势变成了战术上的劣势。所以一定要告诫将士们，吸取前车之鉴，形势于我越是有利，越要沉住气。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遵令！”

    吴信道：“另据探报，薛猛攻打高墌不克，遂留大将宗罗睺统大军围城，自率两万精锐，会合平凉贼帅范兴部万余人，回师攻打泾州。泾州粮少，恐张方将军难以为继，是否应该予以支援？”

    段婉曦道：“薛猛之所以回头攻打泾州，就是想要调动我军主力出战。我若以主力救援泾州，必中其计。张将军治军有方，深得军心，更兼长于防御作战，勒紧裤腰带再守一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罗大刚道：“就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军主力不宜出动，能否派一支小队袭扰一下薛猛的后方？”

    段婉曦看着罗大刚，若有所悟地伸出一根指头：“你是指……她？”

    罗大刚点点头：“是的。她一直跟我报怨，营中场地不够，要换个宽敞的地方让她教练骑兵。可外面都是秦军，上哪里找场地练兵去？她就说，那就跳到外线去训练。这几百里长的泾水，敌人总不能都封锁了。只要有个空隙，她就有把握把弟兄们带出去。得空时，还可以往薛猛背后捅上一刀呢。”

    段婉曦和众将都笑了。“这小妮子，鬼点子倒挺多。才刚来十天就坐不住了，要我放她单飞呢。”段婉曦起身走了几步，考虑片刻，在行军地图上又细细端详了一阵，最后拍板定案：“好，你就让她带着她那一哨弟兄，给我跳到外线去抓几个舌头。再给泾州的张方将军送个口信。至于怎么出去，怎么进城，说些什么，她自己看着办。”

    “是！”

    “等等，让四妹也一起去。姐妹之间好有个照应。”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高墌城门悄悄地打开，燕无双、薛施雨率领龙向风、李大亮等二十名弟兄，在夜幕的掩护下出击了。他们的战马都摘去了銮铃，口中含着木片，四蹄包裹上了厚布，不发出一点声响。将士们更是连气都不敢喘，拉着马匹，从西秦营地的空档之间悄悄穿过。秦军野战能力强悍，但排兵布阵却是短板，布防不甚严密，一路上竟没有遭遇严格的盘查。即便如此，薛施雨一行人还是小心翼翼，唯恐稍有差池。直到远离了秦军营地，这才翻身上马，沿着泾水一路向西驰去。

    跳到外线，最大的好处就是活动空间广阔，回旋余地大。从浅水原到折墌一百五十多里的泾水沿岸，都成了汤军骑兵纵横驰骋的坦途。薛施雨得以在长途行军中，向龙向风等人悉心传授刚刚从阿史那思摩那边售来的养马、驭马和马上搏杀的技巧。燕无双也不时指点他们功夫。经历过了生离死别之痛的士兵们在复仇之心的驱动下，人人用心珍惜哨长给他们的机会，刻苦学习马背上格斗、射击、饮食、睡觉等技巧，以求早日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骑兵。

    运气是个很奇怪的东西，特别是战争中的运气。许多老资历的将领勤勤恳恳，熬了多少年也没能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倒是那些少年俊逸们，经常受到命运之神的光顾，初出茅庐就一战成名，后来居上，同老将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点上，薛施雨倒是和战神霍去病颇有相似之处，年纪虽小，运气却不差。段婉曦和一干沙场宿将们在高墌坚守了一个多月，还得继续守下去。薛施雨这个新兵蛋子才来十天，就得到了雏鹰展翅的机会，从此开始她的充满传奇色彩的军事生涯。并且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运气还将一直伴随着她。

    离开高墌的第三天下午，姐妹俩正带领众军例行骑兵战术训练，在高处担任警戒的龙向风突然如一阵风般跑来报：“东南方向发现敌军小分队活动。”

    “隐蔽。”众军心有灵犀，不用哨长交代，立即就近找了个山坡，藏好马匹，在高处的岩石后潜伏下来，暗中观测敌军动向。只见一支一百五十余人的秦军骑兵，旗号不整，服色各异，正由一名铠甲鲜明的军官带领，行色匆匆地向西北方向行进。

    “瞧他们的去向，应该是从高墌方向来，往泾州去的。他们想干什么？”

    燕无双道：“抓来问问不就知道了？怎么样，有没有胆量干他们一票？”

    薛施雨道：“送到嘴边的rou，傻瓜才不吃呢。不过他们有一百五十多个，咱们人少，只能智取。一会儿悄悄地跟上去，到夜间如此如此行事。记住，敌众我寡，只管冲着那个领头的，不要恋战。”

    “是！”